傅瑾南使劲伸手挡开,一来二去,见总也扯不开他,卿卿便忍不住冒出火气。
卿卿直接一把抽走碍事的扇子,猛地将帕子塞进他怀里,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不经扑的,卿卿脚下不稳,竟扯着傅瑾南一起摔在地上!
下意识的闭上眼迎接剧痛:嗯?好像不怎么痛啊?
睁眼,便见傅瑾南静静的朝着这边看来,牢牢环住腰间的手臂让卿卿清晰的意识到,是他护住了自己。
“你,你没事吧......”卿卿小心翼翼的开口。
傅瑾南:“没事。”
卿卿疑惑:咦?他怎么又不咳了?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啊......
傅瑾南坐起身,与卿卿面对面,距离很近,近的让人有些发慌。
微凉的手落在卿卿的侧脸,他替卿卿擦去不存在的尘土,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境。
傅瑾南好听的嗓音在卿卿耳边传来:“其实,我的确欺骗了你。”
卿卿:“什么?!”
傅瑾南:“我故意让风筝落在你家院子里,是想见你。”
卿卿瞬间脸红,赶紧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碰了一下烫的发红的脸。
“傅府乐,我似乎是被你传染了。”
傅瑾南背靠大树,笑了一声:“少阁主身体康健,再过一会便会自愈。”
拾起落在地上的扇子放回腰间,他拿下绕线的滚轮,一点点,把放飞的风筝往回收。
卿卿问道:“你不玩了?”
傅瑾南:“右翼好像是有些破损,再飞恐怕就要掉下来了。”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的绕着线,仰头去看,素净的风筝摇晃着,慢慢悠悠的往下飘。
“少阁主是不是换了香?”
卿卿笑着说道:“消受不起那种会变成迷药的香,恰有朋友送了新的,就用一用。”
他绕线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卿卿:“哦?少阁主的那位朋友,是宫里人吧?”摇晃了几番,线轴不停的转动,那只风筝在风中挣扎着缓缓落下。
卿卿伸手耙了一把鬓边的发丝,想要挠头,紧接着傅瑾南开口:“香气清甜,凝而不散,这事绯合香的味道。此香来自周国,十年只生一寸,是皇家御用之物。少阁主若是平日事忙,睡前燃一点,有助眠功效,只是不可过量,否则误事。”
卿卿:“多谢提醒,我只道是寻常香料,用来熏衣服了。”谁知道之前父亲带回来说是五皇子送给自己的东西是这么贵重的香料啊?太浪费了,这种东西理应好好存起来,结交贵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啊。
“熏衣也好,似少阁主这样满袖袭香......”傅瑾南望着卿卿,指尖在唇边轻点,眼神朦胧,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
“甚妙。”
卿卿有些羞恼:“傅府乐!”似是感受到了卿卿勃然而起的怒气,他倒是立刻跟着筝线走了几步,做出认真收风筝的样子。
“进来都城多见江湖人士,加上猫祭临近,各家铺子都热闹许多,不知道韵香阁生意如何?”
卿卿:“近来也算不错。”
闲聊间,傅瑾南已将纸鸢收回,如他所言,右翼上破了个角,此刻正呼呼漏风。
“少阁主若是有事,可先去忙,不必理会在下。”
卿卿见傅瑾南拿着风筝,先前因咳嗽红润起来的脸又重新现出些许苍白,不由生出几分担忧,怀疑他能不能好好走到家。
“不急这一时,我送你回去。”
傅瑾南微微愣住,并没有拒绝。
“......好。”
顺手帮他拿了风筝,上面简简单单的用红泥盖着“傅府乐”的方章,纸翼两侧涂了白胶,摸起来又薄又硬,卿卿自言自语:“怪不得能飞这么高,原来是特制的吗?”
傅瑾南:“不过是做着玩的。”
卿卿:“是你做的?”
傅瑾南:“嗯,平日里解闷用。”
一路走过绿瓦白墙,不消几步,就要到大乐府了,把风筝还给他,正打算走,忽然觉得衣袖被轻轻牵住,回头,正对上他含笑立着:“傅某是有些沉疴旧疾,单还不至于半途晕倒,少阁主往后,大可放心。但是......像今日这样,能同傅某一道回来,傅某,甚是欢喜。”
他松开衣袖,抱着风筝,走出几步,又慢慢回身,见卿卿还未离开,便在原地驻足,遥遥看她。
卿卿突然想到,这段时间似乎太关注父亲,反倒是忘了真正来这的意义,好像真的亏欠了他,便开口问道:“傅府乐!过几日的猫祭节,你可愿意陪我同行?”
傅瑾南似乎被卿卿的邀约吓着了,从未见过他眼神慌乱的模样,似乎耳朵也有些红润,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好。”
这次反倒是卿卿不自觉的避开他的注视,慌不择路的往回赶。
背影略有些慌张的少女彻底离开了视线,傅瑾南拾阶而上。
回去的路上卿卿才陡然意识到,这猫祭节似乎除了对猫猫们的美好期盼,如今更成了少男少女定情相识之日,一般相互邀约的只有互通心意的男女才会结伴而行,那她刚刚......是不是相当于告白了?!
一想到这卿卿便害羞的不行,哪里有脸再回头去解释,赶紧跑回家中。
因为和卿卿在山坡上放风筝,被卿卿扑倒后,傅瑾南的衣角有些湿润,却为了不让卿卿担心,傅瑾南便一路隐藏,如今到了门口才放松。
穿着湿衣服回到大乐府,早在门口等候主子的俊城赶紧迎上来,他早就注意到刚才姜太傅的女儿姜小姐在门口邀约主子,从前没注意,主子什么时候和姜小姐这么相熟要好了?猫祭节啊!那是什么日子!主子竟然也都答应出去了!
“府乐......咦,这风筝的右翼怎么破了?”早再此等候的俊城想要将风筝接过去,却被傅瑾南躲过。俊城原以为主子心情不好,却见面前人忽然顿住,回头吩咐:“让人寻新鲜的木芙蓉来,我要补风筝。”
俊城愣了愣,点头应是。
靠近又一看,俊城忍不住开口:“咦?府乐的衣衫怎么湿了?”
俊城知道府乐一向很注重着装整洁,现在心情应该不大好,傅瑾南却难得有耐心的回了一句:“无妨,让人准备热水,我补完风筝后要沐浴。”
想到主子身体虚弱,容易着凉,俊城赶紧跑去吩咐。
俊城抱着一娄木芙蓉推门而入,却见傅瑾南正在暗阁间翻着不同的彩纸,为了他的收工爱好,大乐府专设了一整间屋子给他,里面摆放着的事各式各样奇怪的材料,还有已经制成的东西,包括先前带回来的那块匾额。
“府乐,这是拣出来的芙蓉,都是开的最好的。”
“嗯。”似乎是找到了要用的材料,傅瑾南从暗阁中出来,拨了置香架上的机关,暗阁便慢慢合上了。
不知为何,俊城总觉得......自从与那位少阁主接触后,府乐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用彩纸填补风筝上的破洞时,傅瑾南忽然回想起少女站在树上,为他抛下风筝的那个瞬间,漫天花雨中,他看到了少女眼里还未藏起的落寞情绪,是因为阁主吧。
将手伸进篓子里挑选木芙蓉,选了一朵颜色最好的,贴在彩纸填补的破洞处。
俊城从门外进来,看到修补好后的风筝,惊讶:“呀,这风筝补完之后更好看了!”
傅瑾南弯起唇角,拿起风筝来细细端详:下次......找机会送给少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