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顾念喻刚睁眼,便感觉到有人推搡着自己往外走。
碎片一般的记忆一涌而来,解剖室大火身死穿越、废柴庶女受尽欺凌、乳母房内暴毙遭人怀疑……
她彻底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国家法医中心精锐干员了。
“你们不能带走我夫人!她是冤枉的!”
耳畔传来声线磁性沙哑的男声,语调充满关切,哭得撕心裂肺。
顾念喻一睁眼,眼里就撞进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五官清隽疏懒,眉宇之间含着浓郁的情意和忧虑,眼眸深邃,宛如染着一层浓墨。
墨发墨瞳,肤色却是冷感的白色,再加上绯色的薄唇,鲜明的颜色对比之下,让他看起来邪气逼人。
可是顾念喻看向身边面容俊朗的男子,他和家仆抱着自己的动作看似阻拦他人将自己带走,实则限制了自己的动作,而且还拉扯着本来就受了伤的腿。
顾念喻微微眯了眼:这位原主的未婚夫赵流叙,人设痴情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出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失声痛哭的赵流叙回过头来看她醒了,不经意皱了皱眉,与身边眼神露出懊悔神情的家仆对视一眼,神色一闪而过的诡异。
顾念喻看在眼里,却没点破。
“夫人,你醒啦!”赵流叙舒展眉头,露出满眼惊喜,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堆出笑意,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布满了风情。
没等顾念喻站稳,围观的人中便有人喝了一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要让你偿命!”
角落里这时也冲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二话不说便把顾念喻猛地推到了游街示众的车笼边上:“就是,你这种人不配做我们顾家的人!滚出去!”
突然的撞击让顾念喻疼得呲牙,眼冒金花,抬眼便看到了眼前样貌娇俏的女子。
她生了一张还算清丽的脸蛋儿,杏仁眼鹅蛋脸,底子还可以,就是脂粉有点儿厚。
再加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着实有点欠揍。
这位就是原主的妹妹,这家里最受宠的二小姐顾如寄送。
杂乱的记忆被这么一撞也有了些头绪:她被卷入了一起命案中。
顾念喻靠在车笼边上休息,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语气淡定:“说我是凶手,有证据吗?”
看她这么镇定,顾如寄有点意外:不应该啊,就她那胆小样儿,看到死人就吓晕了。放在平时早就痛哭流涕求爹搞娘了,怎么这么淡定?呵,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当然!死的人是你乳母,还是在你房间里死的,不是你是谁?”
“呵,可笑。”顾念喻一声冷笑,让本就长得清冷的脸蛋儿看起来孤傲又嚣张:“要这么说的话,人是死在顾府的,是不是顾府人人都有嫌疑?再说死的人是我乳母,跟我关系最亲密,我有什么动机杀人?”
她话音刚落,便有围观的家丁嚷嚷开来:“谁不知道前些天你跟你乳母大吵了一架,你们关系破裂,你可不就想杀了她出气吗?”
身为现代精英法医,对于古代人以动机断案的方式顾念喻是嗤之以鼻的。
目光落到叉着腰姿态得意的顾如寄身上,淡淡道:“吵了一架就说我杀了人?这么说来,平时你有事没事就来我院子里找茬,你岂不是也有杀人栽赃的嫌疑?”
顾念喻话音落下,人人都看向了顾如寄。
都是顾家小姐,一个一身粗布一个首饰华丽,地位明言人都看得出来,陷害栽赃这事儿……还真不好判断。
顾如寄笑容一僵,瞳孔睁得有点儿让表情都有点儿扭曲。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有胡说八道?我只是跟着你的判断推理而已。”顾念与敛眉。
顾如寄沉下脸来,被顾念喻说得有些语塞,又有这么多人围观,一下子脸色难看的很:这个贱人今天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
不仅是她,就连一边的赵流叙都多看了她几眼,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崩成了一条直线,满脸疑云。
盯着眼前的顾念与,脸蛋儿脂粉未施却漂亮得抢眼,模样是没变,但今天她的眼神看起来锐利了不少。
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杀了我母亲!”这时候人群里杀出来一个男子,是乳母李婶的亲生儿子李江。
李江每个字都吐得斩钉截铁,恨意格外清晰真切:“人人都知道我母亲素来与人为善,能有什么仇家?可她偏偏被活活勒死在你的房间里,死后还被乱刀砍过!如果不是恨极了我母亲,怎么会下如此狠手!”
听到李江的话,就连顾念喻心里都咯噔一声。
死状这么惨烈,究竟有多大仇?
她房间的门没关,偏头看去便能看到大概的情形。
房间门锁未曾被破坏,房间内也没有别处泥土和拖拽的痕迹,可以看出来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但是记忆过于散碎,关于案情最关键的时间点她都记得很模糊……
只能先拖延时间看看尸体再说!
她起身走到李江身边,神色自若,完全没有杀人犯被抓的心虚:“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只是你要明白,没有人会傻到在自己的房间里杀人,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这样,反正我也跑不掉,你让我先进去看看,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顾念喻拍了拍李江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从她清醒之后,便一直在旁观察的赵流叙见状,也连忙跟了进来。
染墨的瞳孔缠绵又缱绻,神色十分焦灼,关心浮于表面,眼神模糊分不出是深情还是冷漠。
“夫人,你要如何给李江交代?”
被人叫做夫人,顾念喻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很快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空去看赵流叙:“自然是先看看尸体。”
尸体是死人为自己留下的最后遗言,只要能看到尸体,她一定能找到些线索。
然而,她人才刚靠近尸体一步,只看了一眼尸斑,手便忽然被赵流叙抓住。
男人突然靠近,身上香味清冽,引得顾念喻眉头一皱:“你这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