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顾念喻记挂顾府那边,在喻园库房里拿了好些药材,其中还有人参,希望能帮到李氏,看看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回顾府的时候,就发现府里比平常安静一些,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到了李氏的院子里,这预感就果然成了真。
李氏的院子里挂满了白色的丧幡,一片凄凉之色。
因为是妾室,顾府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在院落里装饰了起来,摆上了灵堂,停灵七日,就会在顾家的墓园里找一块地下葬。
顾念喻的脚步都沉重了些,拿来的那些药材就都成了无用功。
顾南浔跪在灵堂面前,似乎哭的连泪都流不出了,头上蒙着白布,瞧见了顾念喻,沙哑的,“念喻姐姐……”
顾念喻心里是难受,但毕竟和李氏也没有多少的联系,不会痛到极致。最多是可怜几分李氏,可怜几分顾南浔,也很疑惑李氏究竟得的是什么急症。
怎么就来得这么凶猛。
“你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念喻总觉得有些奇怪。
顾南浔倒是想要开口,但心痛的感受快要让她随着人一起去了,根本没办法开口说别的。
“大小姐,姨娘她身体近来一直都不好,昨天突然高烧咳嗽,四小姐来的时候,姨娘就已经不行了。”开口的是李氏的丫鬟,更是顾南浔的乳母,此刻也是伤心欲绝,忍痛说明。
她昨夜陪伴的时候,就起来伺候人,本以为咳嗽一阵就和往常一样能过去了,可李氏这回竟然没能挺得过去,直接就没了意识。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乳母急忙用钱使人去府外请大夫,毕竟只是府里的姨娘,根本不被看重。
去请大夫的同时,乳母也让人赶紧去通知顾南浔那边,或许女儿陪在身边,能让李氏有一些的精神。
然而,急赶慢赶。
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氏就已经气息全无,一命呜呼。
顾南浔急匆匆的从顾府的小门进来,赶到李氏的院子里,远远听到人压抑的哭声,心里猛地一坠,整个人都要腿软栽倒下去,等来到李氏的床边,不是乳母扶住,她恐怕要摔得头破血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娘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顾南浔性子内敛,即便悲痛到极致,也嘶吼不出,不断的摇头,前进一步,后退三步,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大夫呢?大夫什么时候来?”
“四小姐,姨娘她已经去了。”乳母哽咽。
“不会的,我娘她还好好的,她还要等着我来孝敬呢,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然而人死如灯灭。
不管顾南浔多么不愿接受,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人前来收拾整理了李氏的遗容,院子里几个忠心的丫鬟,眼睛都红的不行了。
李氏虽然身份低微,但对她们几个丫鬟还是很好的,人心都是肉做的,还去安抚顾南浔。
然而不管怎么安抚,顾南浔还是整整的哭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连泪都流不出了。
听了乳娘的话,顾念喻还是觉得十分奇怪,“什么急症能来得这么凶猛?我觉得,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蹊跷。”
“能,能有什么蹊跷?”乳娘听了这话,有些心惊。
顾念喻却不会和她解释什么,但心底里,觉得李氏的死绝对不会是突发急症这么简单。
毕竟李氏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什么重病,更不存在会引起暴毙的原因,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念喻难免多想了许多。
“昨天夜里,你们就没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动静?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氏院子里的下人彼此看看,都是一脸莫名。
“我们昨夜睡得早,没有察觉有什么动静。”
“我倒是负责守夜的,可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啊。”
被顾念喻这样了解,他们背地里都有些惶惶,“难道说,姨娘的死……”
“嘘!”有人害怕,不想掺和进去,“跟我们总是没有什么干系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之后会被安排什么差事吧。”
除却顾南浔和乳母以外的人,其他人还是有更值得去关注的问题,不会陷在悲伤里。
顾念喻询问人,又观察一二,虽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李氏的死有古怪。
谁能想到前段时间还精神不错,给顾念喻亲自绣制手帕的李氏,竟然会忽然逝去呢?
李氏平时胆小,低调行事,谁也不敢招惹,算得上是老实本分,勤勤恳恳。
这样的人,死的这样突然,又有些离奇,应该是被他人所害。
知道顾念喻有些这方面的本事,所以看到她去查看李氏的尸体,也没有人去阻拦,顾南浔更是微微的抬起头,朝这边看来,显然,也觉得自己的娘死的太过突然,古怪。
顾念喻仔仔细细的查看,可到最后发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的就是一口气没有提的上来,没了性命。纯属命短。
她心里微微有些松缓,但面上的神情没有轻松,就算确定不是什么有心人所害,这样一条性命就这样去了,心底里还是有几分的难受的。
更是想到顾南浔如今的局面,心里有点酸痛。
顾南浔这么努力,用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李氏,想要给李氏更好的生活,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娘亲。
毕竟对顾老爷早就不抱什么指望。这辈子只要把李氏给照顾好就满足了。
然而,如今却是叫她早早的送走李氏。
其中的痛楚,只有顾南浔一人能够品尝得到。
“南浔……”顾念喻的话卡在喉咙里,好半晌才艰难的吐出,“你不要太难受了,姨娘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如果她在,一定会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过得幸福,开心,你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还为了你担忧。”
这话叫顾南浔的眼泪落下,一颗一颗,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一般。
但再怎么难受,还是要让人入土为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