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灵你说飞灵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桂美娣伸手晃了晃。
葛飞灵慢慢抽离记忆,看见桂美娣担忧的神情,她眨了眨眼,将脑中的景浣挥去。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可能最近我兼职太累了,容易走神。”
“飞灵,你老实告诉我。”桂美娣忽然严肃起来,“那个男孩子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葛飞灵“不多,四十万吧,我会还他的,你放心。”
桂美娣一瞬又语塞,女儿如此紧张为自己辩解,可见她从小受到误解不少。
“妈不是这个意思飞灵啊,我只是好奇,那个男孩怎么给了你那么多钱,你现在还在辛苦地打着工,我总觉得你没有跟妈说实话。”
葛飞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打工是为了赚大学的生活费,而且,我最近工作量已经在减少了。”
“真的吗可是妈也说了呀,我这里还有一点存款,够你的生活费了。不够我再去工作,等我出了院就”
“那就等你出了院再说。”葛飞灵扯起微笑,“现在你提这些还太早,你安心养病。”
桂美娣不知不觉中眼眶又湿了。她望着眼前虽孝顺却机械的女儿,越发觉得,以前胆小懦弱的自己不是人。
她知道现在已经晚了,但是她真的好后悔,现阶段想拼了命用一切来弥补,但是似乎女儿已经被她伤透了心。
她也问过女儿明明独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再来探望她,还要承担起医药费。她一个老人家还有什么可图的。
女儿只是淡然回了她一句“我觉得你生我挺不容易的。”
“我记得他说过你坐月子很痛苦,而且差点子宫垂落,漏尿了好一段时间。”
桂美娣悄悄吃惊,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些该承受的痛苦,只有女儿能理解,丈夫儿子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年,她也认同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和奉献,也是应该的。
“飞灵,我发现你变了好多啊。你以前总是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有时候你爸没有想过打你,但是你总是惹怒他。可能当时你还是青春期吧,对周围的看法都有点偏激,带着仇恨的目光看这个世界。我看在眼里,但是也没有勇气去反驳你爸,是我们的教育问题。对不起飞灵,真的很对不起。”
葛飞灵没有什么反应,她抚了抚这几天仍是疲倦酸痛的眼皮。
现在选择回来尽孝道,有部分原因是被景浣影响了。
人的观念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但是景浣的一些话,她确实有听进去,也进行了思考。
一点,她为人处事方面确实有问题。直接逃离是她以自己思维做出来的事情,而在景浣的思维那儿,他认为这种现阶段的仇恨和逃避是畸形的。
葛飞灵一开始不认同,但她不自觉回想历史。当自己没有被讨厌或孤立时,以她利益脑的稍偏的处理方式,最后总是导致她被隔离的局面。
当然,她能这么做是因为她不在乎这些,因为她眼里只看得到实际的利益。
但不可否认,也是这种念头,最终奠定她为人处世失败的结果。
她其实很少想过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社会。但是后来她又想,人每个阶段都得做出一些改变,每一点改变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未来。
听了理论还得结合实际情况。
景浣让她谅解,她选择的对象只有桂美娣,葛宏康和葛岭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也明白景浣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他应该在等自己心甘情愿主动说吧,但没料到她迟迟不肯说。
所以他这么美好的家庭出身大概无法想象,她会有多惨。
好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葛飞灵不后悔做出的事,她肯主动改变,以后只会越来越强。
只是
她这辈子欠的最多的是景浣。
其实她说分手的那一刻,心底存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果等我做好一切准备了,修正好自己的人生,我们还有缘分吗。
没有也没关系。她做好了接受每一个结局的准备。
毕竟像她这么狠毒、性格残缺的人,不应该去祸害别人。他离开她大概率会拥有一个更美满的人生,比跟她厮混在一起好得多。
“飞灵,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我感觉你真的是在想那个男孩,是他改变了你,对不对”
桂美娣心揪地盯着她,自问自答。
葛飞灵坚持摇头,将手机握在掌心里。然后不经意间打开相册,扫过自己偷拍他侧脸的照片。
只有寥寥几张,却是她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慰藉。
她一边骂自己垃圾犯贱,一边抚着屏幕上的相片,舍不得删。
她有无数次机会回应他的表白,说一句,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在你第一次送给我礼物,第一次说我们以后会有幸福的未来,在你为我打晕咖啡馆老板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语言是懦弱的。只有行为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应该能追溯到很久以前,她利用姚永来拒绝他,就已经不受控制对他有好感了吧
在她每天听着班里关于他的讨论,写笔记吐槽就暴露得很明显如他所说一样,就是明明在乎得他要死,却不肯承认,他说的很多话基本猜中了她的心理,可她觉得那样就被看穿了,所以始终没有承认。
但他也明白,坦露心迹的话不能说。她怕这些会成为他们分不干净,然后把局面搞得适得其反。
葛飞灵锁上屏,收起手机,回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就当我是还了你生我养我的代价,这些年来你养我投入的钱也不少。你出院之后,如果想自己一个人住的话,就自己一个人住。我偶尔会跟你聚一下,你给我打钱也行,不过得先保证你自己的生活质量。”
“飞灵”桂美娣嗫嚅着,“你真的不恨我了吗虽然从小到大我没有打过你,可是我知道你也是心寒的,毕竟我没有一碗水端平。”
“恨。”葛飞灵刚开口一个音,桂美娣瞬间红了眼睛,她继续说,“也不是解决办法,而且我比较恨葛宏康和葛岭,毕竟他们带给我的身体伤痛是真实存在的。你助纣为虐是帮凶,我也不奢望你会改或者怎么样,我只是想还了你的一点恩情,然后我可以没有负担地开始我的新生活,你要真心想改,别拖我的后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