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紫苏嫣然一笑,盈盈站起身来,“夫君还是去忙国事吧,我送送你。”
宁祖儿浅斟慢饮,眼见紫苏返回,遂淡淡一笑,“我这就送你回去吧?”
“不急,”紫苏纤腰一折,却缓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璀璨的眸子凝视着他道:“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现在可好?”
“当然,”宁祖儿又缓缓倒了一杯酒说道:“我不像杨兄,有家室之累,有什么不好呢?”
“那朱芷晴呢?你和她之间......”
“我跟她之间没有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宁祖儿打断了她的话道:“太后正准备给她说一门好亲事的,后来皇上在土木堡出了事,此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看样子你心里一直没有接受这位周王府的郡主,”紫苏眨着眼睛,“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位姑娘认识?轮姿色她们都不比芷晴郡主差的。而且才艺俱佳,更重要的还都是完璧之身。”
“那她们比之你如何?”宁祖儿睨了她一眼道。
紫苏笑了,“我都已嫁为人妇了,还比个什么?”
宁祖儿叹了口气,“当年我真不该把你让给他的,否则又怎会落得今日形单影只的下场?”
听了他这一番感叹,紫苏吃吃笑道:“过去的事还提他作什么?世上的绝色佳人有的是,宁公子还怕碰不到么?说起来能跟我与之相比的还是我在南都时带在身边的一个丫鬟,名叫絮儿的那个,你也见过的。她不但是个绝色美人的胚子,而且人又冰雪聪明,连才艺也是首屈一指,现在她可是南都的新花魁,想谋她一面的人都排到秦淮河上了。”
“你调教出来的人自是不错的,”宁祖儿笑笑,“别说南都的国色馆,就是你这儿的㺿萝院推出的几个头牌姑娘那也是在整个京师享有盛誉的,等闲人见一面都难。”
紫苏却轻叹一声,“可絮儿那丫头死心眼得很,就光记挂着我那个没良心的了。每次来的信里都提到他,真真把我给气死了。”
“杨兄讨女人喜欢的本事我可是望尘莫及。”宁祖儿笑道:“既然絮儿心里已有了他,你不妨就大度一点儿,把絮儿纳给杨兄做妾也就是了,这样她就又可以侍候在你身边了。”
“我现在可用不起她喽,”紫苏微摇螓首,“她现在可是全面接管了国色馆,连夏红玉都对她是毕恭毕敬的,这丫头,还是挺有手段的。给我那没良心的做妾,不显得太委屈了么?”
“强将手下无弱兵,”宁祖儿笑着说道:“絮儿抖起来了,不坠你的威风么?”
紫苏眸波一转,“我看呀,能够与她对上眼的,也只有宁公子你了,要你对她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从中撮合撮合,毕竟配上一位锦衣卫千户,也不辱没了她。”
“别别,”宁祖儿忙道:“我可无福消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人人都说秀色可餐,”紫苏瞥了她一眼道:“可你每每面对这人间绝美的秀色,却避之唯恐不及!你呀!真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人各有志,”宁祖儿笑笑,“况且现在鞑子随时都会兵临城下,谁还有那个心情?”
“宁公子是打听到什么了吗?”紫苏眸光一闪,“方才你没有说给我那没良心的听,是因为不方便么?”
“这个......
”宁祖儿顿了顿,“总之世事无常,一旦鞑子这几日兵临城下的话!我大明是很难渡过这波劫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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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主力已然出现,”朱祁钰站在兵部军务厅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一脸激动的说道:“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他们就是准备攻破居庸关,然后直捣京师。”目光看向于谦,“鞑子大汗的九斿白纛都出现在了居庸关外,而且打前锋的都是斡剌特人,与古北口对峙的兀良哈人不同!”
于谦凝着眉宇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应火速增派兵力往居庸关,”朱祁钰说道:“御敌于关门之外,确保京师安全。”
“那皇上准备增派多少兵力呢?”
“至少应该十万,”朱祁钰道:“朕读过前人史书,两百多年前,成吉思汗就是在拿下居庸关后,兵锋直指金国的中都。从而迫使金人放弃中都,南渡汴梁的。”
“十万?”于谦蹙起额头,“京师统共不过十几万兵马,一下子就抽调十万,那京师的防卫怎么办?”
“于大人,”兵部侍郎项文曜说道:“居庸关不守,难道任由鞑子骑兵冲到京师城下吗?这岂不要把皇上与太后置于险地?”
“可拱卫京师的不只一个居庸关,”于谦驳斥道:“鞑子骑兵的机动力是很强的,完全可以伺机攻破其它关口而入!到那时京师该怎么办呢?”
“于大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攻破居庸关么?”项文曜瞪着眼睛说道,他一直跟于谦不对付,两人意见时常相左。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于谦面向朱祁钰道:“皇上,臣以为,不应该被鞑子的攻势所迷惑,居庸关不应增派过多兵力。”
“那于爱卿认为多少为好呢?”
“两万,增派的援兵不应超过两万,”于谦说道:“这样京师的防务也不会捉襟见肘!”
“两万?”朱祁钰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居庸关外可是鞑子大汗亲自率领的大军,这点儿兵力能够应对么?”
“是啊,于大人,”项文曜说道:“你这样做不怕守关的将士寒心么?”
面对皇帝与兵部侍郎的一齐诘问,于谦的心里压力抖增,可在场的其他几个兵部官员看着情景,全都闭口不言。
“臣赞同于大人之言,”一个声音高声说道:“一切以京师防务为重。”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官员匆匆走了进来。
“臣杨牧云叩见皇上!”杨牧云行至朱祁钰丈许处时深深一揖。
“罢了,不必多礼!”朱祁钰微微抬了抬袖口。
“谢皇上!”
项文曜乜了他一眼道:“杨牧云,你一小小职方司郎中,也敢插口皇上的决策么?”
“项大人,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当群策群力,怎可堵悠悠众口呢?”于谦替杨牧云解围道。
“牧云,”朱祁钰看着他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一言,朕在这里洗耳恭听!”
“臣不敢,”杨牧云说道:“臣想说的便是虽然居庸关外有鞑子大汗亲领兵马,但这未必是鞑子的主力!”
“呃,何以见得?”
“因为草原上最强的是也先所掌握的斡剌特骑兵,而不是脱脱不花的汗庭兵马!”
“可据罗通
来报,”项文曜说道:“与之鏖战了一天的主要是斡剌特兵!”
“项大人,”杨牧云对视着他的目光道:“那么下官请问,也先也在居庸关外么?”
“这......”项文曜皱了皱眉,“暂时并未探察到。”
“下官再请问,太上皇是否也在那里?”
“唔......”项文曜看了朱祁钰一眼,话语里有些恼怒,“杨牧云,你说这些作什么?”
“也先挟持太上皇,以为奇货可居,”杨牧云缓缓道:“之前路过宣府大同,就曾让太上皇朝城上喊话,怎么这次在居庸关反而无声无息了呢?嗯”
“杨牧云,你竟敢对太上皇不敬!”
“下官不敢,”杨牧云抬头看向朱祁钰,“皇上,自京师到居庸关,少说也有一百多里,我大明将士多是步兵,行走远不如鞑子骑兵快捷。况大队兵马增援居庸关,需输送大量粮秣。不如先增派两万兵马过去,等后续准备妥当,再行增派。这样更稳妥些,皇上以为如何?”
朱祁钰目光盯在他和于谦身上,末了方道:“要是贻误了军机,居庸关因此有失的话......”拉长了声调,却见杨牧云斩钉截铁说了句,“臣愿一力承担!”
“好!”朱祁钰又说了句,“杨牧云,你很好!”
于谦见朱祁钰面色不善,便道:“皇上,事不宜迟,臣这就发兵往居庸关,不过,那里急需一位大员协助罗通守关。依臣愚见,就请项大人率援兵前去,也好稳定居庸关的军心!”
“这......”项文曜眼一瞪,嗓子眼儿就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在这个节骨眼儿离了京师,去到与鞑子对峙的第一线,恐凶多吉少,在宦海中挣扎了半辈子的项大人,这点儿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但既然尚书大人发了话,自己要是推脱的话,有贪生怕死之嫌。
“朕就如卿所请!”朱祁钰回得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睇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项文曜,“军情紧急,项卿这就上路吧!”一甩袖,悻悻的去了。
见项文曜怏怏而去,于谦向在场的其他兵部官员挥手道:“你们都去吧!牧云,你留下!”
厅内很快就剩下于谦和杨牧云两人。
“方才要不是牧云帮老夫说那一番话,那就大势去矣!”于谦感叹,“这些日子来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儿力量就又化为泡影了!皇上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皇上一直的想法是御敌于关门之外,并不想京师成为鞑子作战的战场!毕竟这样风险更大!”
“可有些风险是不得不冒的,”于谦叹息一声说道:“鞑子疑兵处处,就是要迫使我分兵,这样他们在进攻京师时就容易多了,可皇上一点儿也看不透!”
“大人,”杨牧云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还得加快做准备才成,除了京师城墙的修缮,还有各地来的援兵也需要整肃。毕竟他们来自各个不同的地域,整合起来形成战力要困难得多!”
“你说的这些老夫也仔细想过了,”于谦沉吟道:“都编在一起显然不太合适,就暂时按地域整编......对了,项文曜一去,他的空缺也需要人顶上,以老夫之意,推荐你任兵部侍郎之职,你看如何?”
杨牧云一听吓了一跳,“这可不成,下官才到兵部任职不过月余,做一郎中已是破格提拔了,兵部侍郎之职下官是万万不敢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