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表情骗不了我,”杨牧云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好几个月了,居然一点儿进境也没有,这迦罗经书上教授的法门是不是什么地方练得不对?”
“这俺就不明白了,”莫不语挠挠头说道:“那上面的蝌蚪文俺一看就头大。”
“你当然不会明白,”杨牧云叹道:“要是恩琴和黛薇在就好了,她们识得上面的文字,应该能够给我好好讲解一番。”
“大人是不是又在想圣殿了?”莫不语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其实大人留着那里当圣尊是很不错的,不像回到大明,很多人都给你气受,一个不好,还被人掳到这漠北草原来了。”
“这应该是我命中有此一劫吧!”杨牧云道:“所以趁这个工夫我得抓紧练功,这样就能早日逃脱这里了。”
“大人,别怪俺多嘴,”莫不语的目光四处洒扫了一番,低声说道:“那个鞑子郡主一定会着人看紧你的。”
“你是说元琪儿?”杨牧云咬了咬嘴唇,想想他说的也是不错,遂喟然一叹。
“大人,俺说错什么了吗?”莫不语惴惴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你说的对,”杨牧云道:“或许我真的没有什么逃走的机会。”
“还有,”莫不语继续说道:“俺看那个鞑子郡主是铁了心的要嫁给大人您,要是这样的话,大人岂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这草原了?”
杨牧云身子一震,久久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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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祖母这里来!”仁寿宫的花园内,孙太后满脸带笑的张开双臂,鼓励着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孙子过来。
朱见深已经三岁了,长得浓眉大眼,脸圆圆的很是可爱,听着孙太后的呼唤,他咬着手指迟疑了一下。
“太子,太后叫你呢!”万贞儿轻轻在他身后推了一下,“赶快过去呀!”
朱见深回过头看看万贞儿,嘴角露出笑意,攥住了她的手。
万贞儿甜甜一笑,拉着他向孙太后走去,走到跟前时,手一松,把他带进了孙太后的怀里。
“我的好孙儿哟,”孙太后一脸疼爱的把孙子抱了起来,在他圆圆的脸上亲了一口,目光看向万贞儿,“这孩子,还是更听你的话!”
“太子年纪还小,奴婢只是照顾着怕他摔倒罢了,”万贞儿欠了欠身,“其实太子对太后还是很亲近的。”
孙太后点点头,话音一转,“贞儿,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
“回太后,”万贞儿垂首答道:“到下个月初三,奴婢就满二十了。”
“真是女人大好的年华,”孙太后轻叹一声,“这几年宫里发生了很多事,耽误你了。过几日哀家到皇上那里求个恩典,放你出宫,找个人嫁了吧?”
万贞儿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太后,是奴婢做错什么事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孙太后道,“傻孩子,哀家这是对你好啊!”伸手将万贞儿拉了起来,一脸怜爱的对她道:“你对太子好,这哀家知道,可你已经快过了嫁
人的年纪,再一年年的在宫里待下去,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
“不——”万贞儿眼泪夺眶而出,“奴婢愿意侍候太子一生一世,哪怕永不嫁人,求太后千万不要赶奴婢出宫。”
“傻孩子,这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孙太后摇摇头说道:“现在你还年轻,不能把自己的将来都葬送进去啊!等到你老了,孤苦无依的时候,会后悔的。”
“不要——”万贞儿哭道:“奴婢决不后悔,太后,求您了,就让我待在太子身边吧!太上皇远在草原,周妃娘娘也不在宫里,太子的身边不能没个体己的人呐......”说着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朱见深似乎已明白到了什么,也“哇”的一声哭了,抽抽噎噎的道:“我不让万姑姑走,我不让万姑姑走......”
眼见两人哭成一团,孙太后慌了神,正不知所措时,金英走了过来。
“太后......”他看看哭成一团的万贞儿和朱见深,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孙太后道。
“汪皇后来了,就在宫门外,要见太后!”
“她?”孙太后皱了皱眉,对万贞儿道:“你不要哭了,先带太子下去,至于出宫的事哀家会好好思量思量!”
“是!”万贞儿止住哭泣,从她怀里接过朱见深,退了下去。
孙太后整了整衣襟,对金英道:“让她进来吧!”
“是,太后!”
汪皇后在金英的引领下步入仁寿宫,见到孙太后时欠身一礼,“儿媳见过太后!”
“坐吧!”孙太后面无表情的朝下首的椅子一指。
“谢太后!”汪皇后垂眉敛目的在椅子上坐了。
“你今日怎么有暇到哀家这儿来了?”孙太后问道。
“回太后,”汪皇后说道:“儿媳此来除了向太后问安外,还想见见太子。”
“太子?”孙太后眉毛微微一挑。
“皇上忙于朝政,一直未能前来看看太子,”汪皇后道:“儿媳是代替皇上过来看望一下太子的。”
“哦?”孙太后唇角微微一掀,“这是皇上的意思呢?还是你自己想来这里?”
“儿媳不明白太后此话何意?”
孙太后笑了一下,“是哀家想得多了,皇后,真有些不巧,太子刚刚睡下,你还先是回去吧!等太子醒了,哀家再派人告知你!”
“不妨事的,儿媳在这里多坐会儿也就是了。”
“唔......”孙太后目光看向金英,“给皇后上茶!”
“是!”
“太后,不用麻烦的。”
“你肯陪哀家,哀家也不能怠慢了皇后,”孙太后笑道:“听说李贵人怀孕了,是么?”
“嗯,”汪皇后点点头道:“已经三个月了,到了秋后应该就能生产了。”
“那可真是喜事啊,”孙太后说道:“皇上一定很高兴吧?”
“皇上每晚除了在乾清宫处理政事,便是去颐和轩。”
“哦?是么?”孙太后目光一转,“这样不冷落了皇后么?”
汪皇后默然不语。
见她有些尴尬,孙太后便移开话题,“你入宫也有半年多了,在这皇后的位子上可待得习惯?”
汪皇后有些不自然的一笑,“儿媳年轻,甫当大任难免手忙脚乱,可时候一长,便习惯了。”
“习惯了好,习惯了就好......”孙太后点点头,“这后宫的家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多少人盯着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你得多几个心眼才行。”
“太后说的是。”
“人常说母凭子贵,皇后还得抓紧才行,”孙太后说道:“要是让宫里别的女人先诞下皇子,你可就被动了。”
汪皇后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
“哀家知道,皇上对立这个太子心里很是不满,”孙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也知道,一旦皇上有了自己的子嗣,就再容不得他人占着太子的位子了。”看了汪皇后一眼,“可无论谁为太子,都跟皇后你无关的话,就不太好了。”
“太后,”汪皇后抬起眼帘,“待会儿太子醒了后,儿媳想将他带到坤宁宫住几天,可以吗?”
“这......”孙太后沉吟片刻,“皇上要是知道了,恐怕会责怪皇后的。”
“皇上那里儿媳会去解释,”汪皇后道:“还请太后成全儿媳的一片心意。”说着起身欲要拜倒。
“皇后不可这样,哀家担当不起,”孙太后连忙扶住她,“皇后如真心对太子好,可多来哀家这里与太子亲近亲近,太子若心里接受了皇后,再送去坤宁宫住些日子不迟!”
“如此儿媳多谢了!”
“都是一家人,皇后毋须客气,”孙太后说道:“最重要的是皇后要栓住皇上的心,让他多去坤宁宫才是。”
“皇上......皇上自登基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儿媳那里歇宿过。”汪皇后咬着嘴唇说道。
“是因为李贵人么?”孙太后眉头微蹙,“她怀了身孕皇上还去她那里?”
汪皇后眼圈一红。
孙太后叹息一声,“我儿太上皇身在虏地,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周妃已然出宫,不可能再见太子了。皇后若真与太子有缘的话,便让他认你作母亲吧!”
“太后......”汪皇后眼中泛起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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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草原已全部泛青,成群的牛羊在低着头吃草,马儿奔腾,未出嫁的年轻姑娘们和小伙子们骑在马上竞相追逐,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莫不语打扮成搏克手的样子,和蒙古壮汉们玩起了摔跤,赢得了一片片的喝彩。
杨牧云悠闲的躺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忽然一阵如雷般马蹄声响起,他侧目看去,只见元琪儿梳着辫子,一身紧身衣装,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朝自己奔来。
“牧云,快跟我上马!”不等杨牧云缓过神来,元琪儿伸手将他拉上马背,一抖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驮着这对青年男女朝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