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腰眼一阵剧痛,整个巨大的身形收势不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林媚儿笑道:“焦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焦礼,你没事吧?”曹义惊问。
焦礼爬起身子,涨红着脸一言不发,顺手抓过一名士卒的腰刀朝林媚儿狠狠劈了过去,看那架势,誓要将对方整个人劈碎。
林媚儿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轻轻巧巧的避开了。焦礼瞪着眼睛,一刀又一刀的如狂风骤雨般扫向身子纤细的林媚儿,可一连劈出十七八刀,都没扫到对方一片衣角。
“欻——”又是一刀劈出,焦礼只觉颔下一凉,不自禁的伸手摸去,原来是自己的胡须不知怎地短了一截,数百茎断须洋洋洒洒的飘落。
见林媚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焦礼的眼睛登时红了,脑门青筋凸起,正要上去拼命。只听杨牧云高声说道:“焦将军醉了,你没看到么?还不退下!”
“是!”林媚儿朝焦礼拱了拱手,“焦将军武艺高强,小人甘拜下风。”
“曹总兵,”杨牧云对曹义道:“焦将军手下留情,我的护卫不是对手,就此罢手如何?”
“好,”曹义的脸色有些难看,“杨大人手下人才济济,佩服佩服!”向焦礼摆摆手,“焦礼,你退下吧!”
焦礼随一肚子怒火,但不敢忤逆曹义的命令,只得无奈道:“是。”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杨牧云见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时都有些不对,便道:“曹总兵,本官一路奔波,早已不胜酒力,再与诸位奉陪下去怕是要出丑了。”
“杨大人既是累了,那就去休息吧!”曹义叫道:“来人,送杨大人下去休息!”
曹义为杨牧云安排的地方在总兵衙门的后院,倒是一清静之所。一进了房门,杨牧云便松了一口气。
“小舅舅,您还好么?”胡文广眼见他喝了不少酒,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儿晕,”杨牧云说道:“你去给我端一份醒酒汤来。”
“是。”胡文广看看林媚儿,退了出去。
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林媚儿忍不住道:“你看你,喝这么多酒,也不怕把自己喝死。”
杨牧云嘻嘻一笑,“所以我才想办法早点儿抽身......”话音一转,“你在席间大显身手,倒是风光得很。”
“我还不是为了你,”林媚儿白了他一眼,“难不成真让你杨大人下去和那丘八较量么?”说着顿了顿道:“那曹义对你不友善得很,你可要小心点儿。”
“他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而已,”杨牧云道:“还好夫人替我挡住了他。”
“你知道就好,”林媚儿问道:“你的武功还能恢复么?”
“很难,”杨牧云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怕是这辈子我都不能恢复武功了。”
“那我保护你一辈子,”林媚儿深深凝视着他,“放心,我会一刻不离你身边的。”
杨牧云心里一阵感动,握住了林媚儿的手,“夫人,你对我真好!”
林媚儿一笑,“谁让你是我夫君呢?我......”话未说完便听见有敲门声。她连忙缩回被杨牧云握着的手,退至一边。
杨牧云定了定神,高声道:“进来。”
只见胡文广脸色古怪的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两个面目姣好的女子。
“奴婢见过杨大人。”两个女子上前向着杨牧云盈盈一礼。
“你们是......”杨牧云看看胡文广,意在询问。
“我们是总兵大人派来服侍杨大人的。”其中一个女子说道。
“唔......”杨牧云明白了,遂道:“本官多谢你们总兵大人的好意,不过本官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你们去吧!”
那两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
“怎么?本官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杨牧云抬高了音调,“难道要本官亲自去找你们总兵大人不成?”
“奴婢不敢。”两个女子脸色一变,连忙退了出去。
杨牧云的目光看向胡文广,“你到门外给我看着,再有女人过来,你便替我一律挡了。”
“是,小舅舅。”
待胡文广踏出房门,林媚儿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真是可惜,杨大人怎么把这两个美娇娘给撵出去了?”
“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杨牧云笑了笑,“这人呐,得知足!”
林媚儿啐了一口,“这么说,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就把她们给笑纳了?”
杨牧云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无论你在不在,我都不会碰她们的。”
“为什么?”
“我又不傻,”杨牧云说道:“曹义想在我身边安插一对耳目,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接受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么?”
“那也未必,”林媚儿道:“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有没有一兵一卒,还不任由人家摆布?”
“谁说的?”杨牧云目光转了转,“我夫人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只要有夫人在,他曹义休想摆布得了我。”
“你呀,就剩这一张油嘴哄女人开心了,”林媚儿吃吃笑道:“真不知皇上派你来辽东干什么?”
“他是看我不顺眼就把我一脚踢得远远的,”杨牧云叹道:“既来之,则安之,只管混日子罢了。”
“混日子?”林媚儿笑了一声,“这不像是夫君你的为人,你可是胸怀天下,有大抱负的人。”
“夫人说笑了,”杨牧云微微摇头,“第一,这里是人家的地盘;第二,我身边没有一兵一卒。还轮不到我来喧宾夺主。”
“说的也是,”林媚儿道:“夫君既然胸无大志,就不应该放那两个女人走,让她们陪着你混日子,岂不是好?”
杨牧云嘻嘻一笑,搂着她身子的手臂紧了紧,“跟夫人在一起混日子不更好么?”说着将她拦腰抱起,“今日让本官好好服侍一下夫人。”
“什么?他把你们给撵出来了?”曹义瞪了一眼那两个女子。
她们不自觉的身子一抖,连忙跪了下去,“大人饶命,他说我们不走的话就亲自去找大人,奴婢不得已才离开的。”
“真没用!”曹义摆了摆手,骂了一句,“滚!”
两个女子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此人如此年轻,倒不好色。”曹义的目光看向立在一旁的一个文士打扮的人。
那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尖脸微须,身体瘦长,眼中精光湛然。他是曹义身边的第一幕僚全子亮。
“主公,”全子亮道:“区区小事,你也勿须太放在心上,他孤身一人,身边不过就带了几个亲信,在辽东这个地盘上,无兵无势,还不任你摆布么?”
“你是不知道啊!”曹义微微摇头,“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好生厉害,席间将焦礼耍得团团转,可见这个人如传说
一样非同一般,你说皇上派他到我这里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主公是担心皇上派他过来夺主公的权柄么?”
“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曹义紧皱眉头,“皇上自登基以来,九边的将领多数已经更换,就剩下辽东还没动手了。”
“主公对朝廷忠心耿耿,朝中也没有人弹劾过主公,皇上怎么会无端想要撤换主公呢?”
“新人新气象,”曹义叹道:“现在太上皇都已经回京了,这更令皇上不安,说到底,他还是对太上皇任命过的臣子不放心啊!”
“所以主公认为皇上派杨牧云来是对主公不利的?”全子亮道:“要是主公对这个人不放心,就暗中做掉他!”
“做掉他?”曹义浓眉一扬,“有那么容易么?”
“说难也不难,”全子亮嘴角微微一勾,“除掉这个人未必要主公出手。”
“怎么说?”
“辽东乃汉胡杂处之地,长城外女真和蒙古人的部落星罗棋布,不断寻衅滋事,我军是防不胜防啊!”全子亮说道:“哪个月不打上几仗呢?杨牧云乃兵部侍郎,是来替皇上巡边的,如果碰上鞑子进犯出了意外的话,也是保不准的事。”
“唔......全先生说的有理。”曹义点点头道。
“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全子亮接着道:“这人要是遇见了什么倒霉的事,可就要任命了。”
“嗯,”曹义目光转了转,“全先生莫非已算到了什么?不妨说给本官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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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杨牧云手臂剧震,手中的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而飞。
他不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落寞之色。
林媚儿收起精钢峨嵋双刺,快步过去拾起地上刀向丈夫递了过去。
杨牧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你用了几分力?”
“七分,”林媚儿犹豫片刻说道:“夫君的功力还是恢复很快的。”
“你不用骗我了,”杨牧云摇了摇头,“你最多使出了三分功力,或许连三分都没有......唉!没想到我现在已成了一个废人。”
“谁说的?”林媚儿安慰他道:“我夫君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不用哄我开心。”
“我说的可是真话,”林媚儿道:“夫君是安邦定国之才,又不是砍砍杀杀的江湖人,有没有武功有什么关系?”声音微顿,“况且有我在你身边,谁也伤不了你的。”
“对了,”杨牧云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你在教文广武功,是不是?”
“嗯,”林媚儿微颔螓首,“是他非要缠着我教他武功的,我想多个人有能力保护你也不错,便答应了。”
“如何?这个徒弟不难教吧?”
林媚儿轻轻叹了口气,“他是远没有夫君聪明的,不过,调教了这么些天,比之前要强了许多。”
“看来你没少费心,”杨牧云道:“当年他因为读书不成,才跟着姐夫在衙门里当一个小小的捕快,后来姐姐把他交到我手里,我总不能亏待了他才是。”
“这我明白,”林媚儿,“我会尽心尽力教他,夫君放心好了。”
“走,”杨牧云说道:“回房帮我更衣,我想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