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怔愣在原地,任由闻人湙扶着她亲吻,脑海中竟浮现了一丝熟悉感。闻人湙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咬了咬她的唇瓣,有温热的柔软的东西从唇缝钻入,在她的口中细致地研磨。比起急切粗暴的亲吻,她更受不了这种慢条斯理却又绵长的折磨,仿佛是在极为耐心地捕猎,看着她一步步被瓦解。
闻人湙扶住她发软的身子,将她口中溢出的轻吟堵回去,抱着她坐在榻上,许久后她喘不过气来,脸都憋得发红,闻人湙总算放开了。
容莺的伏在闻人湙的肩上缓缓喘息,他的手落在她后腰,带起微微的酥麻感,她挣扎着起身从他怀里爬下去。
闻人湙没有拦住她的动作,倾身将她的鞋脱去。
容莺有些气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润泽和微红的唇后立刻移开目光。
他还颇为愉悦的轻笑一声。
此刻的容莺不知所措,满脑子都是混沌一片,只好往床榻的内侧爬过去,将被褥一股脑裹在身上。
过了片刻,闻人湙扯了扯被子。“先上药。”
容莺窝在被子里不理他。
闻人湙又扯了一下,将被子窝成一团的人仍是一动不动。他也不急,没有再催,只说:“不闷吗?”
容莺不理,过了一会儿就听闻人湙起身离开的声音。
她怕闻人湙再碰自己,只敢睡在里侧,闷得满脸通红。
闻人湙沐浴后回来,看到她还保持那个动作,轻轻扯了一把,露出被子里泛了层细汗的脸。
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说容莺胆小还是心大了,方才还战战兢兢裹紧被褥,现在就安然入睡了。
也许过几日,他应该让穆桓庭进宫一次。
室内静默无声,闻人湙静默地注视容莺的睡颜。难得看她乖巧地窝在身边,没有面露畏惧,更没有抵触的姿态,反让他觉得和从前一样。
容莺病后记不清事,起初他是不信,可这些时日的相处,倒让他不得不信了。
容莺现在怕他比恨他要多,若是日后记起来,兴许会时刻想着取他性命。
趁着容莺睡熟,闻人湙给她的伤口上了药,将她的身子往外捞了捞,动作时无意推开了软枕。他正伸手去摆正,却看到了软枕下露出的一小截尖锐。
他面无表情将簪子抽出来丢到地上,金属落地砸出轻微的哐当声,睡梦中的容莺颤了一下,梦呓似地说:“怎么了……”
“没事,睡吧。”
西北西南陷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大周军马一边抵御匈奴,一边还要镇压起义军和燕王兵马。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商队了,难得有一只载着西域的珍奇异宝的商队来京,各大商行都十分欢喜。王馥雪为了向闻人湙投诚花了大价钱,就指望靠这批货物回血了,因此商队来的时候她也是好生招待。
商队足有百人,押货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猛士。有特意从西域买来的精马十匹,必须充公上贡军队。萧成器亲自来接马,一个个看过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军队之中除了精兵良将以外,最重要的就是马匹了,而李将军带兵出征攻打匈奴,容霁他们逃去扬州,几乎将长安的精马全部带走,如今军队中的马匹良莠不齐,正需要挑几匹精壮的马去配个种。匈奴之所以强盛,也是因为他们的战马远超大周,而大周便要在武器和计谋上胜过他们。
萧成器抚着良马,感叹道:“若是军中的马都像它们一样,匈奴就不会打过来了。”
王馥雪闻不得那味道,站得远远的,说道:“那又如何,萧世子想亲自上战杀敌不成?镇北大将军效忠的可是扬州那边的人,你盼着他们好,转头他们胜了就会来杀你。”
萧成器被她呛声,仍是回道:“那又如何,我是大周的臣子,自然不能见到外敌欺辱百姓,即便我与李将军所向不同,却都希望能驱除鞑虏,让百姓安定,即便是我父王在世,他也一定是这样想。
王馥雪轻嗤一声,曼曼腰肢如芦苇般轻摇慢晃,连发丝都透着风情韵味。
媚眼轻轻一挑,说道:“还真是年纪小,想的也简单,你将人家当做同袍,人家当你是仇敌反贼,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呢?”
萧成器被王馥雪这么一说,立刻气红了脸,凑到她跟前理论。
长安出事之前,卫尚书是主张投诚的人,闻人湙进京后卫尚书就被遣回了新平郡的老家。王馥雪不肯同去,卫尚书在家中与她争执。萧成器去卫府办事,正好见到卫尚书对王馥雪动手,便上前拦了下来,还给了卫尚书两拳头。
卫尚书自知脸上无光,离京也不提带上王馥雪母子,自己走去避祸了,连钱财都不留。
萧成器救了王馥雪,十分受她儿子卫礼的崇拜,卫礼就闹着要和萧成器学武功,王馥雪就带着他拜萧成器做了师父,整日听他萧哥哥的叫。
起初萧成器还以为被丈夫无情抛下后,王馥雪该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才对,谁知见了面,才发现她依旧是容光焕发,浑身珠钗宝石,打扮得光彩照人,比丈夫在的时候还要自在潇洒。加上和许三叠有交情,时常出入宫中为他办事,如今甚至动用这层人脉,企图将卫礼的姓改过来。
商队的人都歇在这处的客栈,有几人来和王馥雪交涉,剩下的就趁着闲暇时间在长安四处闲逛。萧成器牵着马,卫礼坐在马上兴奋地说:“等我学了武功,以后他们都打不过我。”
这话萧成器小时候也说过,只好提醒他:“还是少结仇为妙,总打架不太好。”
“可娘亲说你就是经常打架,长大了还是做了将军。”
坐在马车中的王馥雪冷不丁开口,说道:“你萧哥哥做将军是被迫为之,能当上将军也是沾了家族的荣光,跟他打架可没什么关系。你父亲兄长都是酸腐文人,可没他这样的靠山给你在军营里胡闹,早日给我死了这条心。”
萧成器不悦地扫她一眼,说道:“现在我是他师父了,自然就是他的靠山,怎么就不行?”
王馥雪冷哼一声,没有应他。
片刻后,有近卫来报,称帝师出宫了,似乎是特意来找萧成器,请他回趟侯府。
萧成器觉得疑惑,以往闻人湙出于各种原因,总是不大愿意踏足靖昌侯府,许三叠则总是要人去找他,如今怎得会突然过来。
“人现在到哪儿了,我亲自去接。”
“应当快过西横街了。”
萧成器点头,将卫礼一把抱下来,塞进了王馥雪的马车里,朝马车里的人说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先告辞了,夫人路上且小心。”
“小将军尽管去吧。”
容莺住在紫宸殿第一日,闻人湙将从容昕薇殿中搜罗出来的兔狲给了她。以及当初容昕薇从她那里抢去的,皆数还给了她,包括那只花鸟簪。
容莺抱着兔狲愁绪万千,脑子里想起的事不大好。自从想起这些事后,她对萧成器的感情变得十分复杂。然而这些又和闻人湙不同,因为她亲眼见到了平南王被抄家的一幕,又亲眼看到了受尽屈辱折磨的萧成妍。如同看着一朵色彩妍丽的花,在眼前被人践踏碾碎。
萧成器叛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更不知今后如何共处。
容莺提出要去一趟靖昌侯府找萧成器,将兔狲亲自还给他,闻人湙觉得不必多此一举,想让萧成器进宫,被她给拒绝了,坚持要亲自去看萧成妍,他只好应下,并让封慈随她同去。
容莺知道闻人湙疑心重,绝不可能只让封慈一个人陪着,根本就没想过逃跑的可能性。等过了街市,封慈突然掀开车帘,指了指外面,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去。
她不解,问道:“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封慈回身拔剑,将一支凌空而来的箭矢打飞,哐的一声将这宁静扯碎,随后他跳下马车拦住要接近马车的刺客。
容莺放心不下,探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马车被各式打扮的人齐齐围住,其中一个拿长刀的男子正站在封慈对面,险些一刀劈中他。
日光熠熠被刀剑折射,寒光在她面上闪过,容莺眯了眯眼睛,正要缩回去,又是一支长箭刺向她,被暗卫猛地打开了。
闻人湙果不其然布满了暗卫,让刺客根本没有接近马车的机会,反而被包围。
容莺心想自己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公主,这些人八成是冲着闻人湙来却找错了,实在是运气不大好,今日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她抬眸又看了一眼,和拿着长刀的刺客对视,他也看到了容莺,目光骤然一缩,回身之时腰间香囊露出。
容莺目光一凛,立刻掀开车帘,不要分说跳了下去。暗卫没有想到她的动作,纷纷要去拉她,容莺的袖子被扯住,直接将外袍脱了下来,转身朝另一处跑了过去。
封慈慌乱之间出了岔子,让刺客躲过一刀,反而是一番厮杀后所剩无几的刺客,因为他们乱了阵脚才找到机会脱身。
长刀刺客想去追容莺,却被同僚强硬地拉走了。
封慈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容莺,自然不会再分神在旁人身上。容莺没跑几步就被捉了回来,面对着封慈的黑脸只能小声道歉:“我方才有些害怕,怕给你们添麻烦……”
他叹了口气,将捡起的外袍给她,容莺还眼巴巴地问:“刺客呢?”
她语气里还有几分担忧,也不知是担忧自己还是担忧闻人湙。
封慈摇摇头,叹了口气,容莺低头不语,上了马车后仍不断从小窗探出头打量街市。
很快有人得到吩咐,来街市将几个死尸拖走,萧成器恰好见到这一幕,梁歇正面色凝重地派人将街市冲洗干净,以免影响到百姓,顺带将几个被活捉的人带去刑部审问。
“长安还有人敢刺杀闻人湙?”萧成器坐在马上问他。
“下官见过将军”,梁歇端正行礼,才接着道:“近日长安稍稳定了些,进城的人不算少,内部有人想反也实属平常。”
“还贼心不死呢,扬州那几个有什么好的。”
梁歇直言道:“想杀帝师的人并不只扬州的天子,包括燕王部和想揽权的世族……”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脸色似乎也不如方才冷凝着。
“方才马车内的人是公主。”
“公主?”萧成器眉毛紧拧着,极为不解道:“她坐闻人湙马车里做什么?赵勉不是把她看得死死的,怎么还让她跑出来了。”
梁歇扫了他一眼,缓缓道:“是九公主。”
萧成器没说话,张着嘴愣了许久,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话般。
“梁歇你没疯吧?”
梁歇不再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萧成器立刻翻身下马追问,他被烦得厉害,只好简单解释了几句,总算让萧成器接受了容莺没死的事实。
喜悦过后,萧成器又是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凑在他身边小声骂闻人湙。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哭了那么些日,还给容莺烧纸招魂过头七,结果他呢,就冷眼看着我折腾,背地里指不准怎么和许三叠他们嘲笑我,太没良心了!”
说完后他反应过来,又愤愤地瞪着梁歇:“你也不是好东西!一样黑心烂肚!”
梁歇没反驳,反而说:“公主可能受到了惊吓,你莫要再吓着她。”
“我才是受了惊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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