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很有道理。
隋玉就怕浦金悦的那个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救了她还当她是仇人,疯得更厉害。
不过,她们本来就是仇人,浦金悦从来不把她当亲人,只有周维朗才是她的命。
但,不管浦金悦怎么想,隋玉决定出手,就不会心慈手软。
风暴还在后头呢。
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粼粼碎光。
连舟看了眼隋玉,眼神间却闪过一抹虚光。
从开始就有问题的婚姻……
他更用力的握紧方向盘,双眼坚定的直视前方,似在用这个举动证明自己,他会让他的婚姻成为牢不可破的誓言。
车子在霍家门口停下。
霍家的管家章裕恒正站在大门口,负责迎来送往,招待宾客。
隋玉瞧着这阵仗,想姜不渝在霍家混得不错,生日会都在能在霍家别墅举行了,这是一个信号,霍家已经把姜不渝当自己人了。
婚期,应该不远了吧?
隋玉坐在车上,愣愣出神,直到连舟提醒她应该下车了。
隋玉回神:“哦。”
她心里有些沉坠感,像是有什么勾在她的心上,让她提不起兴致。
连舟从后车座拿了礼盒,让隋玉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一起往里走。
今晚来参加宴会的,豪车不说,都是司机开车,很少有像他们这样,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乍一看这一对年轻人自己开车赴宴,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普通人士”,也许是姜不渝微末时的朋友,现在来蹭姜不渝的光的吧?
那些贵人为了显摆自己的身份,有些甚至都不肯下车了,要求司机开车进去。
他们的车越过隋玉身侧,恨不得连汽车尾气都在表示自己的高贵。
隋玉瞧着那一辆辆的车过去,却在铁栅前被保安拦下。
司机与保安交涉起来,后面又堵了几辆车,好在他们还算知道这是在霍家大门口,没有按喇叭滴滴叭叭。
隋玉看了眼那些豪车,打趣说道:“像不像是在走红毯?”
晚会上,有些明星为了显示自己的咖位,都想压轴出场,觉得自己面子上好看。
前面,章裕恒出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个贵人们还是下了车子,劳烦自己的双腿走进去。也就是说,司机只把他们送到栅门前,最后还是要调转车头回到霍家提前划好的停车地儿。
隋玉搭着连舟的手臂,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想这些贵人们,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
霍家的规矩,是能被他们改了的么?
章裕恒又劝服两位贵宾步行入内,看到隋玉与连舟时,微微一怔。
进出霍家门庭的,都是很有身份的人物,女人是生面孔,但章裕恒认得连家的那位大公子,尽管他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那么他身边的这位女士,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传闻里那个昏迷了近一年的浦二小姐了吧?
只是,连家的大公子,怎么被邀请来参加姜小姐的生日宴会了?
章裕恒立即想起前一阵子传的小道消息,即连舟与姜不渝暧昧不清的那点事儿。
连舟此时来参加宴会,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霍家不是仗势欺人,见高踩底的豪族,但不喜欢与流言蜚语搭上边。
章裕恒瞧着连舟,谨慎道:“连先生,请问你们有请帖吗?”说着,他又扫了眼那位浦二小姐。
浦家在霍家眼里,不算什么豪富,但她身上的传奇色彩,让章裕恒有些好奇。听说,年老太爷的寿宴上,她大出风头,好些贵宾没能进入老太爷的房间,她却进去了,走的时候还得到年仲礼亲自送出。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传闻中的那位二小姐。
长相不算冠绝,面容有些冷,唇薄代表薄情。那双眼睛也冷,笑着也不见什么温度,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章裕恒脑中浮现“皮笑肉不笑”这几个字,让他莫名联想到姜不渝。
姜不渝刚来霍家的时候,就是这调调,气质冷艳,像是带刺的玫瑰,漆黑的眼盯着人看的时候瘆人。
只是现在的姜不渝不那样了,她的笑容随和有温度了,看着单纯了许多。
他们私下都觉得,姜不渝初来霍家那样,是警戒心过重,毕竟她在霍家老家过得不算好。现在她住下来适应了,就把霍家当自己的家,放松下来了。
连舟眉心微微一蹙,眼底闪过冷光。
过去的无数次,他因着私生子的身份被拒绝入内,章裕恒的问话无疑让他暗生怒火。但连舟在人前是个阳光帅气的男人,他噙着温和的笑,从西服裤兜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咖啡厅餐巾纸。
他道:“你说的是这吗?”
章裕恒见过无数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却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掏出张纸巾的。
他有一瞬以为,连舟掏出纸巾来是要擦汗,直到他再也没有其他掏东西的动作,才确定,这纸巾就是请帖。
别人的请帖都是红封金字的邀请帖,而他们的,却是一张白纸巾,还是皱的。
说不定还被丢到垃圾桶过。
旁边等候的宾客看了眼那纸巾,捂着鼻子嘲讽道:“就算想浑水摸鱼,也拿张像样的请帖吧?买不到,还是买不起?”
连舟捏着纸巾的手还半举在空中,章裕恒盯着那白色纸巾,还是拿了过来。展开,里面赫然写着:诚邀浦二小姐前来参加姜不渝的生日会。
下面的落款是霍衍。
章裕恒认得霍衍的字迹,这做不了假。
别人的请帖,都是姜不渝发出去的,只有这位二小姐,拿的是大少爷亲笔写的请帖。
他瞳孔微微一震,看了眼不动声色,唇角含笑的女人,手往内一划,做了个对贵宾迎接的手势:“两位,请。”
隋玉朝着他轻轻颔首,这才挽着连舟的手臂往里面走。
章裕恒的举动惊着了其他宾客,诧异的看他:“章管家,他们……”
转头,再看了眼灯影中相携慢走的男女背影。
章裕恒只是挂着礼貌的淡笑,说道:“宴会就要开始了,各位里面请。”
……
姜不渝是梧桐苑的人,故而生日会在梧桐苑举办。
隋玉在姜不渝的身份时,在霍家住过一阵子,霍家地儿再大,她也认得从大门口通往梧桐苑的路,只是,如今她是浦隋玉,就要按照第一次进来时样子,走走看看,跟在带路佣人的身后。
灯光下,梧桐苑里的树影婆娑,空气中隐隐有荷塘飘来的清香味。
隋玉想起她还住在这里时,是冬天的时候,梧桐树叶落尽,尽是苍凉萧瑟的感觉,现在再进来,尽管黑色天幕下看不清楚,也能感觉到这里的盎然生趣。
从霍家大门进来,有分开的路径通往各个院落,隋玉这次进来没有经过主楼,故而没有走主楼与梧桐苑之间的石桥。
但当她经过梧桐苑的主楼前时,远远看向那座石桥。
桥上的琉璃灯点亮了,散发着柔和光芒,桥下有萤火虫飞舞,一闪一闪,与烛光相映成辉。若是谁有个闲情雅致的,把这照片拍下,做个风景照片也不错。
连舟见她站着不动,顺着她的目光往那桥看了眼:“怎么了?”
隋玉笑了下:“那座桥很好看。”
她就知道,这桥到了夏天,才是最好看的时候。
不过,苏佩文居然没有将灯拆了,还保留着。
她抿唇,眼底划过笑意。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桥下站着的人,又或是,看见了,故而不想拆灯了?
连舟不知隋玉所想,他瞧着那桥。他看过很多古桥,木头的,石头的,江南水镇的,山间溪流的,这样的小桥算不上什么特别。
但作为客人,嘴上还是要夸的。
“唔,是不错。”他看了眼隋玉,“你喜欢?那在望晴湖也弄座小桥?”
隋玉笑着道:“望晴湖拢共就一座楼,要那桥做什么。”
他们对着石桥议论,霍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连先生,浦二小姐对我家的桥很有兴趣?”
两人回头。
霍衍穿着深蓝色西服,丝光面料在灯下有柔和的光感,衬得他更加尊贵优雅。
他本人严肃不苟言笑,亏得他那张脸好看,让人看着也不觉得受到了冒犯。
他对着连舟先颔首示意,打过了招呼之后才看向隋玉。
“姜不渝在东院,宴会已经开始了。”
这话三层意思,一,是告诉隋玉,姜不渝正在东院招待宾客,故而他来接人。二,宴会已开始,你们不要对着桥赏花弄月。三,我很给你面子了。
隋玉爽朗笑着道:“劳烦霍先生亲自出来迎接,多不好意思。要怪就怪霍先生家的景色太好看,我像个刘姥姥似的,都想看一遍。”她看向连舟,“我们赶紧进去吧,这东西挂在手上怪重的。”
生日礼物被连舟拎着,隋玉这样说,显得她很心疼连舟似的。
连舟扫了她一眼,无奈又宠溺的笑。
他了解浦隋玉,她故意拖时间在这里看桥,无非是等姜不渝亲自出来接人。
手艺人重礼节,讲尊师重道。
浦隋玉是师父,给徒弟来庆祝生日,是为爱护弟子,姜不渝作为徒弟,更应亲自前来接人。可从大门口时,他们就被拦在外面。
到了这儿,姜不渝还是没有出来,来的反而是霍衍……
姜不渝接下来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