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扭曲的忘忧(1 / 1)

“魏大爷~风风~小狐狸,你们在哪里呀?”魏玲玲进入生死门有一会儿了,却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黑鬼镰刀拿在手里,边喊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毕竟裴澜风之前告诉过他们,进入生死门会被迫分开,还会看到幻境,不用着急,努力克服打破之后就能找到彼此了。

“我会看到什么呢?”魏玲玲轻笑着自言自语,再看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紧握在手里的黑鬼镰刀不见了,她从站姿变成了坐姿,身前立着一张华丽的长桌,对面以及周围的椅子上逐渐坐满了人,一个接一个的熟悉面孔在眼前晃动。

父王、母后、二皇叔、二皇嫂、三皇叔、三皇嫂,那些曾经埋葬在封魔林地底的亲人们此时都鲜活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魏玲玲看向自己拿着刀叉的手,手指短小纤细,想来那时候她也就八岁,还处在无忧无虑亲人健在的童年。

原来就是这样的幻境吗。

还不赖。

“玲玲,发什么呆呢,快点吃饭了。”被身旁坐着的黑衣女人喊回了神,魏玲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的脸,似乎要将这张微笑宠溺的脸深刻在心里。

片刻,她可爱地弯起双眼,重重地点头,道:“好的,我最爱的母亲大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女人轻嗔了她一句,脸上的笑意却遮也遮不住。

————

“三族大比第二十五场狐族邢志对魔族魏凌宇,魔族魏凌宇胜!”

魏凌宇耸耸肩,跳下擂台,一双红眸古井无波,把几乎垂地的发辫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悠闲地在九狐城散起步来。

背后的小狐狸果然跟了上来,距离他十米左右,随着他的步调走走停停。

身为活死人的自己竟然还能拥有幻境,说实话,魏凌宇觉得很神奇。

而且这幻境还足够真实,真实到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那种暖暖热热的感觉,是生命的感觉,是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魏凌宇一直不是个老实人,骨子里藏着的叛逆和过人的天赋使得他自大、目中无人,年少轻狂之时更是做下不少错事,既是种族的骄傲也沦为过种族的耻辱。

进来生死门之前,他还想着能让自己忘记忧愁烦恼的幻境会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因着他已然是个死人,根本不会看到任何幻境。

可如今真的进入到幻境之中,他才发现:哦,原来他渴望的就是这种活着的感觉。

活在和平年代,活在族人健在,魔族没被封印之时,不过是悠闲地在街道上散步便成了最大的幸福。

跳上房檐,双臂作枕躺在瓦片上,魏凌宇偏头看向那蹲在远处偷瞄他的小狐狸,笑道:“小白,过来,陪我说说话。”

就让他再体验一会儿,再醒过来吧。

————

大祭司走了之后,这断崖边上便只剩了孟凡一个人。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上脑海,让他的脑袋变得乱糟糟一片。

幻境骗不了人,如果他看到的是属于大佬的童年,那么也就是说他和大佬之间并不只是召唤者与被召唤者关系。

还有那两块黑白龙玉,他和大佬的灵魂契合……

他控制不住地去在意大佬的事,信任对方,亲近对方,真的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如果有,那会是什么?

在幻境中,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住处在哪里,顺着藤蔓艰难地爬到洞府里,看到满地金灿灿的石头,满腹的苦恼突然就变成了好笑。

想他和大佬刚进到潜龙渊的时候,还在想大佬作为龙,是不是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喜欢闪光漂亮的东西,结果当真看到这些金色的石头,震惊是其次,倒是觉得那个人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高冷,内在甚至有些可爱。

洞府不大,墙壁上满是用研磨后的金粉画出的奇怪图案。

孟凡仔细地瞅了半天才发现应该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儿。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的好笑顿时化成了心疼。

大佬应该好久没见到父母了吧……

他看得出大祭司并不喜欢孟凡几,刚才的温柔是装出来的,说的话也全都是谎言。

只是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还要欺骗?

难道是阴谋?

想要利用大佬的阴谋?

可是一个五岁的孩童有什么好利用的?

之前在龙鼎中看到的记忆一闪而过,孟凡皱了眉,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只能在幻境中找答案。

墙壁上的简陋画作旁边便是用石子刻下的清晰划痕,一道又一道,应是记录时间用的。

记录独自一人的时间。

越看越心疼,孟凡呼出一口气,坐到床上,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情,不能太被幻境影响。

不然他怕自己出不去。

龙族的少年有集体修炼时间,类似于现代的“上学”。

孟凡几作为龙族的一员,自然不能不参加。

第二天一早,孟凡便来到了崖底的龙升殿,听龙族的前辈讲修炼的方法。

那感觉真的算不上好。

除了台上化神期龙族化成了人形,这一屋子端坐的都是小龙,孟凡一个小萝卜头一样的孩子坐在其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下了课就更倒霉了,被同族追着嘲笑,以切磋的名义挨揍,简直成了被校园霸凌的典型。

真不知道这段记忆为什么会被列为忘忧,难道大佬是受虐狂吗?

孟凡还想,如果这些记忆都是真的,那龙族的灭亡真的不冤,如果他是大佬,让他去救这种种族?

还是省省吧。

又在幻境中待了几日,孟凡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之前魏玲玲对龙族的评价一点儿都没错,这龙族当真高傲自大,狂妄暴躁,是不可理喻的典型。真淳。

就听听那些前辈在课堂上讲的。

说龙族是世界的主宰,别的种族都是垃圾,魔族是玩物,狐族是宠物,土木一族低贱的只能作为口粮,云泽大陆的人族不过是用来利用的棋子。

孟凡只想:呵呵呵。

幻境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孟凡已经在石壁上画上了第五道痕迹。

放下手里的石头,孟凡刚抓上崖壁垂下的藤蔓,一个负了伤的男人便闯进了他的洞府。

男人一袭黑金长袍,狰狞的三道抓伤印在前胸,翻开的皮肉鲜血淋漓。

孟凡愣了下,心神巨震的同时,一个称呼脱口而出:“爹爹!”

爹??怎么回事?!

“凡儿,快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孟凡身边,抱起他,便要往洞外走。

不想,他说话间,外面已然来了人。

孟凡看过去,白发白眉的中年人,是面带笑容的大祭司。

“孟泽,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他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那是虚假的面具即将被撕裂之前的最后伪装。

随着他来的,还有洞外的十几道强大气息,气势逼人。

“大祭司,算我求求你,放过凡儿行吗?”叫孟泽的男人放下孟凡,将人护在身后,语气也软下来,“他还是个孩子,他背负不了那么沉重的责任,龙族会得到预言中的结局,是我们罪有应得,求你别把孩子牵扯进来。”

“罪有应得?”大祭司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我们做错了什么就罪有应得!你身为龙族,竟是帮着天道说话!真是可笑至极了!”

厉喝之后,大祭司稍稍冷静下来,对孟泽说道:“今日你别想带走这孩子,他注定要为我族复兴献上自己的一生,这是他的命。”

“凭什么?!”孟泽的脸色巨变,终于忍不住大喊道:“你们不仅杀了这孩子的母亲,囚禁了我三年,覆灭了风音的家族,如今还要利用凡儿的一生!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逼我们!”

这般说着,他竟急火攻心,又吐出半口血,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孟凡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却能感觉到心口处传来阵阵疼痛,很奇怪,也很难受。

右手被攥紧,孟凡抬头去看孟泽,对上那双暗金色的双眼,里面盛着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怜爱。

男人半跪下来,手掌盖在孟凡的脑袋上,揉了两下,轻声道:“凡儿,是我太没用,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孟泽的声音很温柔却掩不住悲伤,“但我希望你记住,要活成你自己想活的样子,不要被那些莫须有的责任所左右,那些不是你该背负的。”

孟凡只是这么听着,便有眼泪自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五岁的孩童哽咽着,抽泣着,语不成声:“爹爹……”

“乖。”孟泽勉强勾起唇角,却也忍不住红了眼。

他单手捂住孟凡的眼睛,龙鳞覆盖全身,将那片淡白色的逆鳞生生撕下,塞进孟凡的手里,使其融入掌心,而后不顾血流如注的伤口给了孟凡一个最后的拥抱。

他交给孟凡的不止是逆鳞,更是自己的全部生命力。

今日他注定带不走这孩子,但他至少可以为他铺路,护他平安。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湿热的血浸透衣服,捂着眼睛的手渐渐失了力道,滑下孟凡的脸。

双腿发软,不足以支撑身体,孟凡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怔怔的抱着没了呼吸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明明不该是他的记忆,却如此清晰,如此痛苦,让他控制不住地流泪,控制不住地绝望。

“大祭司……”孟凡抬头去看皱着眉,一脸冷漠的中年人,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死孟凡几的父母?

还有那些所谓的责任,为什么要强压在孟凡几身上?

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他想要的回答,这位大祭司并没有吐露一个字,而是在片刻之后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对他说道:“凡儿,到早课时间了。”

他的话音刚落,洞外的人便冲进来,不容分说地带走了孟泽的尸体,孟凡下意识要追出去,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头顶。

诡异的力量渗透进识海,让他的大脑顷刻间一片空白。

成型的记忆慢慢被扭曲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看到潜龙渊的小青龙对他说:“孟凡几,我们一起去上早课吧。”

“哇,孟凡几你好厉害!你是个天才!”

他听到大祭司对他说:“凡儿,来,我带你去云泽大陆看你的母亲,她想你了。”

“你的父亲啊,他很快就会回来,放心,他不回来,我也会架着他过来看你。”

他的记忆中没有同族的欺凌,也没有孟泽的死亡,有的只是与龙族相处的美好,是足以被称为忘忧的记忆。

猛地睁开双眼,孟凡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他坐起身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即将窒息的感觉却总也挥之不散。

“猪猪!你终于醒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怎么了?”

魔物一二三看他模样不对,关心地询问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凡终于回神,他一把抱住小东西们,心里却依旧空荡荡一片,还疼的厉害。

半晌他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

“我要去见大佬,现在就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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