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怕你心里不安，所以才跟你开个玩笑。”
他再次道歉。
他的模样足够诚恳。
我的力气渐渐回来了。
“没关系，我不是很怕那个怪物。”我说。
“不是那个。”
薄星辰带着一点疑惑。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什么？”我问。
他指着我，“你难道没发觉到，你的颜色，比之前更浅了吗？”
我抬起手腕。
好像……是真的。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魂魄的颜色就已经够浅了。
可现在，它更浅了。
要是再这么减弱下去，我就会变成透明。
到那时……
我不敢想下去。
“看来光是这个地方本身，就会吸取魂魄的能量。”
“待的时间越久，魂魄就越弱。”
薄星辰凝眉。
“我得快些找到送你出去的办法。”
他模样十分诚恳。
仿佛几分钟前，令我毛骨悚然的那个人不是他。
“要是我能送姐姐出去，姐姐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他的话，让我心安很多。
提出条件，就证明我有利用价值。
做一笔交易，显然比他无缘无故就要帮我正常的多。
“你说。”我点头。
“我也不想死在这。”
薄星辰开了口。
“但是留在这个地方出不去，我就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等你出去之后，找到我，拉回我的魂魄去。”
这个要求，提的再合理不过。
可是……
“你怎么就确定，我有办法把你的魂魄拉回去？”
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因为你一定可以做到。”
他的眼神格外淡定。
“我说过，你是特别的。”
“不然，我也不会绞尽脑汁想办法送你出去。”
“那……”我问，“如果能出去，我要怎么找到你？”
他想了想，回答了我。
“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我失去了很多。”
“不过，这个应该可以当成线索。”
薄星辰从耳朵上，摘下了那枚耳钉。
“我把它作为信物给你，这是我最珍重的东西，之前从来没离开过我的身体。”
他之前就说过，这个耳钉对他很重要。
我想了想，接过来，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他冲我笑，笑容干净又阳光。
他又向我探出了手。
“作为交换，姐姐也给我一样东西吧。”
我迟疑了。
我的身上，只有青魇的那片蛇鳞。
就连那把青色匕首，都没有跟着我的魂魄过来。
可我不想把那片蛇鳞给他。
那极有可能，是我对青魇最后的念想。
而且，我总觉得那枚蛇鳞，没那么简单。
我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看着他。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
他沉默了一秒。
但他很快就对我展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的姐姐，你留好我的信物就好。”
“现在，你开始休息就好。”
在这个地方，还需要休息的吗？
魂魄状态的我，不饿也不累，更不需要睡觉。
“宁息静气，会让你的魂魄淡的慢一些。”
“你可一定要等我找到办法，毕竟我的命也靠你了。”
我的魂魄的确不能再散下去了。
我试着按照他说的，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静下去。
刚开始，还感觉不到什么。
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就体会到了一丝奇妙。
我似乎进入到了一片宁静的世界。
之前感觉渐渐虚弱的魂魄，似乎也安宁了许多。
我试着让自己沉浸在这种世界中。
然后，一点温热，自我的口袋慢慢升了起来。
又是那片蛇鳞，它又在发烫。
我心里有些期待。
上次在幻境里，我见到了青魇的本体。
这一次，我又能看到什么？
那片温热，逐渐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的周围，又有了变化。
阴暗散去。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溪水流淌。
这四周云遮雾绕，绿茵遍地。
像是仙境。
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模样一点一点清晰。
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狭长邪魅。
见到这张我念了许久的脸，我几乎要冲动上前抱住他。
可在这片幻境里，我却操纵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用力看着青魇，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自己的记忆里。
他身上穿着的衣裳，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衣袂飘飘，像是很古代的人穿的衣服。
此刻的青魇，是一头长发，用玉带简单束在脑后。
他跟我之前见到的青魇不太一样。
难道，我是在幻境之中，看到了千百年前的青魇？
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青魇将他手中的东西，送到了我面前。
他薄唇轻启，看似漫不经心，道出的话却让我颇有些惊讶。
“这是最靠近我心脏处的蛇鳞，现在我把它给你。”
“无论它去到何处，都与我魂魄相连。”
“紧要关头，它兴许能护你一条性命。”
幻境中的我，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他眉头一紧。
“收下。”
简单的二字，有些命令的意味。
却也藏着一丝宠溺。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过话。
幻境中的我，伸出手去，接过了那枚鳞片。
“谢谢……”
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嗓音，从我喉间吐出。
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像是我的声音，又不像是我的声音。
见我接过，青魇的眼底蕴了一丝浅浅笑意。
他笑了。
青魇的笑，我不是没见过。
可像是这样真情流露的笑意，我从没在他脸上见过。
原来他也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候么？
我攥紧蛇鳞，想要多跟他说几句。
可他的身影，又在这时变回了一团雾气。
他的模样，在我眼前淡去。
周遭的一切，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从幻境中回到了现实。
青魇的那一抹笑意，还停留在我脑海中。
蛇鳞在我的口袋里，逐渐散去滚烫。
我刚才，应该是见到了青魇送出蛇鳞的一刻。
可这记忆不属于我。
我为什么会见到？
刚才那浅浅的一声道谢，又浮现在我耳旁。
那似乎……是宋优檀的声音。
它是让我看见了宋优檀的记忆么？
无缘无故，它为什么会让我在幻境中见到了这一刻？
不对，这一定不是无缘无故。
它必定是有什么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