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向后摔去。
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托住了我。
我错愕,回头。
是一张精致小巧的巴掌脸。
是她!
我吃了一惊。
是我看到的,喜轿中的那个女子。
虽然她现在的气场,跟我看见的完全不同。
但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素净裙装。
我刚要说话,她就用力捂住我的嘴。
“她要来了,快躲起来!”
“你在街上走,是会被她杀掉的!”
那张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
谁要来了?
她说的是那个郡主吗?
我想问,她为什么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开口前,她却已经拉着我转头跑了。
她拽着我,去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她脸色惨白。
“快,快躲起来。”
衣柜,和墙壁之间有一道缝隙。
但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她虽然面带惊惶,却果断把我塞了进去。
“躲好,一定不能被她发现!”
“你……”
她回头,冲我做了个“嘘”的动作。
地上有一只筐子。
她没有别的地方躲,将自己扣在了那个筐子里。
她的惊惶,也影响到了我。
我不敢开口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那个郡主的人。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年轻女子。
他们架着她,向外走去。
他们要干什么?
我心头一颤。
犹豫一瞬,我果断跟了上去。
我躲藏在暗处,静静看着他们。
郡主坐在软轿上,似笑非笑,眼底透着一抹凶狠。
“柳儿。”
她开口。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原来她叫柳儿。
等一下……
柳儿?
这个名字,为什么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我在心里反复思量着这个名字。
我一下子想了起来。
那个面容枯槁,瘦削的男子,要找的人不就是“柳儿”吗!
他要找的人是她!
我感觉,那一团迷雾,要渐渐在我眼前拨开了。
柳儿被强行按在地上。
她跪着,腰板却挺的笔直。
“无论郡主你多高高在上,都无法拆散我和阿旭的。”
柳儿身子抖成一团,目光却坚定。
“我和阿旭,是拆不散的!”
郡主重重一巴掌落在软轿的扶手上。
那恶狠狠的目光,像极了一头凶兽。
“你不配爱阿旭!”
郡主唇角挑起一个冷笑。
“你算什么,也配跟我比?”
柳儿毫不躲闪。
“在郡主眼里,我算蝼蚁。”
“可在阿旭眼里,我千金不换。”
这句话落在郡主耳中,让她像是挨了一巴掌似的。
“好一个千金不换……”
她咬牙切齿。
她从软轿上跳下来,顺手抽走了身旁侍从的长刀。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感情到底多感天动地吧!”
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刀尖就已经没入了柳儿的胸口。
鲜血涌了出来,带走了柳儿脸上的血色。
她一定很痛。
但她却撑直了身子,嘴角艰难地展开一抹笑意。
“我一定能……等到阿旭……”
郡主眼神越发凶狠。
她双手用力,长刀刺穿了柳儿的胸膛。
她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郡主目光鄙夷。
“连活下去都做不到,还说什么要等到阿旭。”
“把东西拿上来!”
她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拿了不少东西来。
郡主坐回软轿。
她单手搭在扶手上,慵懒的托着下巴。
“给她换上。”
上前来的俩人,展开了手里的东西。
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喜服。
它不但不丑,甚至还可以说华丽至极。
凤冠霞帔,一样不少。
它们的色泽,几乎艳丽过了地上的鲜血。
侍从上前,架起柳儿的尸体。
他们细细打扮着她。
她甚至还带来了专门的胭脂水粉,给她精细地描在脸上。
很快,他们就将她打扮好了。
柳儿圆瞪着一双眼睛。
她死不瞑目。
郡主打量着柳儿的模样。
“是有几分俊俏,可惜了。”
郡主冲旁扫了一眼,“把那丑东西带上来。”
闻言,侍从从队伍的最后面,牵来了一只狗。
一只通体漆黑的狗。
那只狗长得丑陋无比,看上去都让人感觉有些恶心。
狗的前胸上,戴了一朵红色的大花。
看上去有些滑稽。
郡主扫一眼那狗。
她淡淡道。
“之前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侍从将狗牵到了柳儿的身旁。
长刀落下,我险些惊呼出声。
黑狗的头被一刀砍下。
鲜血四溅。
侍从抓起狗尸,将黑狗血淋在了柳儿头上。
粘稠的黑狗血,浸透了她的喜帕。
还热乎乎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郡主眼带微笑。
她很满意。
她俯下身去,凝视着被黑狗血淋透的柳儿。
“就算死了,你也别想嫁给他。”
“那么想嫁人,索性就嫁给这条狗吧。”
郡主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你就在今日轮回永生永世吧!”
她笑声猖狂。
柳儿,和那条狗埋在了一起。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我,手脚冰凉。
这是一个最恶毒不过的镇魂法。
用黑狗血淋头,再将死去的人,和死狗埋在一处。
这么做之后,死去的人,将永生永世不入六道轮回。
她的魂魄,只能日复一日的重复经历死去的这一天。
这是歹毒到了极点的办法。
郡主坐在软轿上,摇摇晃晃去了村子另一端。
她要去屠杀村民了。
这里的白夜,所轮回的,就是这一天。
我从暗处跌跌撞撞出来。
她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不多。
可我也能听懂个大概。
她们之间争的,无非就是那个“阿旭”。
可她们两人一人被杀,一人屠了整个村子。
这时候的阿旭又在哪里?
天,阴沉了下来。
血雨,又从天上洒落。
我闭上眼睛,过完了那一段震颤,一切果然又开始了轮回。
我没能离开白夜。
这就代表,我还没做到能让我离开的法子。
我该怎么做?
一种不祥的念头,从我心底爬了上来。
难道我也要像这里的村民一样,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一处地方吗?
我的左手,忽然有些肿胀发疼。
来到这里以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药水泡人皮了。
不知道是不是它出了问题。
我抬起左手,当我看清它的模样时,我心里忍不住重重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