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正蛰伏在暗处。
它眸子昏黄,浑浊。
我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我能感觉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刚要开口问,到底是什么来了,耀星就一把将我按在他的肩头。
“不要说话。”
他探出了獠牙。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耀星如此警惕。
他按紧我的身子,动作略微僵硬。
寒气,逐渐侵蚀了这房间。
似乎有几道看不见的冰针,正扎在我的后背。
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我不敢直起身子。
现在与我而言,耀星的怀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我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响。
它持续了不知多久,突然,我听到了耀星意外的一句。
“她在这附近!”
谁?
我抬起视线,对上他那欣喜若狂的神情。
我顿时明白了,他想说的是谁。
我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他该不会发现我了吧?
耀星抬起手腕,那条血线在颤动。
“错不了,她就在这附近!”
他兴奋了起来。
我心底却越发不安。
耀星细细地嗅着空气里的气息。
他的眼底,泛出一抹狂傲又兴奋的光。
耀星咬着牙,从齿缝间吐出一句,“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逞强,给我滚出来!”
他前一刻的警惕完全不见了。
为了他心里的小哑女,他瞬间就从奄奄一息,变得无所不能了。
我以为,在他叫嚣过后,会出现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有。
不光没有,原先那几乎压迫我到不能呼吸的感觉,也渐渐散开了。
那东西走了?
我很是意外。
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很凶。
就算是跟耀星拼一场,也不见得会落到下风。
但它竟然,就这么走了?
它的气息渐渐消散。
伴随它的离开,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耀星的神情,却逐渐焦躁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气息又淡了?!”
我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难道……她是跟那东西在一起的?!”
耀星眸光一闪。
我拉住他,“你要去哪?!”
“找她。”他简单甩给我两个字。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去。
他原本就是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
要是紧赶着上前送死,会不会丢小命?
但下一刻,我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跟他,好像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
他要是想自找死路,我拦不住。
不做烂好人,才能长命百岁。
我是这么想的。
但他显然不这么想。
他一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向前走去。
他的蛇尾又化作了两条腿,笔直,修长。
我被他拽的踉跄,“你要干嘛?!”
“别以为我是要保护你。”
他投给我一记阴恻恻的目光。
“你肯定还知道她别的线索没有告诉我。”
“在我找到她之前,你不能死。”
那你就不要带我去找刚才的东西啊!
我死命向后扯,那东西哪怕是我都能感受到有多危险,我们现在去,跟送死有差别吗?!
“当然有。”
“我不会让你死。”
他骨子里的自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我力气完全扯不过他,被他拉扯的跌跌撞撞向前走。
耀星在二楼的走廊来回徘徊。
“它就在这附近。”
“它在躲着我!”
那东西应该也是有智慧的。
我们知道最好不要硬碰硬,它也知道耀星不好惹。
但它不敢正面迎击我们,却也舍不得放弃机会,一直在暗处伺机行动。
我感觉被他拖着的自己,活像是钩子上的鱼饵。
耀星走了几个来回,停下了脚步。
他在思索着什么。
我在一旁战战兢兢。
趁着他思考的时候,我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那一瞬间,他就扣住了我的肩膀。
他给了我一个笑。
无比灿烂,却又寒意满满的笑。
我打了个哆嗦。
他根本没留给我问他意图的时间。
他扣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前一推。
我踉跄几步,险些撞到马桶上。
门,“砰”的一声在我身后关上了。
他将我推进了二楼的洗手间!
之前在这里遇到的怪事,我还没能完全忘记。
他竟然将我关进了洗手间?!
我后脑勺一阵发凉。
我二话不说,赶紧去拧门的开关。
但它已经被锁的死死的,我根本拧不开。
“放我出去!”
我砸着门板。
“耀星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我回头看一眼洗手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
水龙头没有拧紧,在“滴答”“滴答”的掉着水珠。
越安静,我心里就越惶恐。
耀星的声音,从门外懒懒传进来。
“借你一用。”
什么叫借我一用?!
“那东西估计是拍我,不敢贸然出现。”
“所以我得丢个饵。”
我愣住了。
说好的不会让我死呢?!
刚说完没几分钟,就送我当炮灰来了?!
他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
我不想自己面对那东西!
我拼命砸着门,期盼它会打开。
它没有开。
那东西,却又一次接近了我。
这一回,它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我。
我后背紧紧的抵在门板上,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
它来了。
它正在暗处盯着我,试图将我吞噬。
不透明的玻璃窗,暗了一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挡住了阳光。
“放、放我出去……”
我哆哆嗦嗦地喊。
门外却连一丝回应我的声音都没有。
耀星呢?!
我浑身发毛。
他不会真的将我丢在这里了吧?!
我差点哭出来,但很快,我就将眼泪忍了回去。
哭是没有用的。
我得保护好自己。
我抽出腰间的青色匕首,横在身前。
它还没有正式出现。
可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洗手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窗缝那里,似乎钻进来了什么东西。
我定睛看去,顿时哆嗦了一下。
浓稠的血液,从窗缝处渗了出来。
它在玻璃窗上挂了浆,一缕一缕地流到下面,又汇聚起来。
我一手持着匕首,另一手抵在门板上。
就在这时,我的掌心也感觉有些粘稠。
我抽出手,习惯性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我的魂儿几乎都要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