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咱俩必须得死一个，你说死谁好？”
我呆了一下。
哪个也不好。
我不想死在这。
耀星跟我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想让他死在这。
“不能有别的选择吗？”我苦着脸，问。
“我也想……”
耀星低低道了一句。
他捂着腹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血涌的像是喷泉一样。
我慌了，这是怎么了？！
母虫那一击，伤害有这么大的吗？！
“你说呢？”耀星看起来想对我笑，但他已经疼到笑不出来了。
他用一种“我知道你肯定会选择让我死”的眼神看着我。
他抿了下沾血的双唇，“看在我要比你早死的份上，告诉我她的下落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小哑女？！”
“你不也一样惦记着我哥？”
我无话可说了，而且有点心虚。
没错，我心里是希望青魇出现的。
刚才第一眼见到耀星的时候，我甚至还在想，来的怎么不是青魇。
耀星又骂了一句，“要不是我受了伤……”
老祖宗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地看着我们。
“道完别了吗？”
平静的语气里，杀意毕露。
我在零点零一秒里做出了选择。
尽管耀星受了伤，但他逃走的可能性也比我要大。
我让他走。
但他走后，一定要找到青魇。
至少要为我报仇。
我攥紧手里的青色匕首。
无论能不能做到，我都要试试拼死一搏。
老祖宗给了母虫一个眼神。
眼看母虫就要冲进来，他们的视线，却又在瞬间投向大门处。
“什么人？！”老祖宗厉声喝道。
回应她的，是被飓风卷来的，凌厉的杀意。
老祖宗又摸了把母虫，“速战速决！”
母虫甩了下尾巴，冲我一口咬了下来——
“当”！
一声巨响。
出于恐惧，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那声巨响过后，我的身体什么变化都没有。
我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都还在。
但我摸到了一团血。
这血是哪里来的？
我刚才真的被吓呆了，后知后觉地仰起头。
我被一只手臂，牢牢地搂在怀里。
那人一手揽住我，一手持着一把巨大的刀。
巨刀砍断了母虫的一根獠牙。
另一根獠牙，刺穿了他的肩膀，距离我不过几厘米之遥。
他用身体，替我挡下了这一击。
可我万万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之前，他不是三番五次，要亲手将我推入死路么？
为什么他现在又舍身救了我？
“你没事。”
他开了口，不辩悲喜。
隔着一张面具，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他抱着我，用力一滚动。
他的肩膀，硬生生地从母虫的牙上拔了出来。
血流了一地。
我惊讶到说不出话。
“你不是之前……”
他似乎露出了一个苦笑。
“我从没想过让你死。”
可能是因为他受了伤，力量变弱。
那把巨刀，在他手中不断缩小。
直至变成了一个小匣子。
我认得那东西，那就是周一留下的匣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我想问他，周一在哪里。
只是我还没问出口，母虫的尾巴就用力甩了过来。
要不是他带着我向后躲避，它可能已经扫断了我的腰。
“哟呵。”
气息奄奄的耀星，还有心思开口。
“你们不是敌对么，怎么上赶着来救你？”
我真想告诉他别说话了，越说血吐的越多。
对于面具男人的出现，老祖宗明显是不悦的。
但她却没有太惊慌。
也许在她的眼里，多一个人，不过是多送一个人头。
面具男人用力握紧那匣子，那把巨刀又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将我一手甩到了耀星身旁。
“带她走！我来拖住它！”
我当真是想不到，面具男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不过。
不知为何，就在他刚才开口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熟悉。
“别看了。”
耀星示意我跳到他背上。
“他打不过母虫的，不过他死，总好过我死，快上来，咱们走！”
我迟疑一下，还是果断跳到了耀星背上。
然而，耀星却没能跳起来。
母虫，分成了两条。
虎视眈眈，对着面具男人和我们。
耀星嘴角抽了抽，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这不合理吧……”
“我只是听说过母虫这玩意，可没听说过它还会分身啊。”
老祖宗微微一笑。
“现在听说也不迟。”
“别挣扎了，就算我不需要你们的身体，你们知道了母虫的秘密，也别妄想离开。”
面具男人将刀向前一横，“能不能离开，你说了不算！”
他的刀，可以斩断母虫的牙齿。
我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也许，他真的可以带我们活下去。
这一丝希望，在短短几秒钟之后就破灭了。
面具男人被狠狠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已经受伤的肩膀，血流如注。
我拼命喊他，可他像是晕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懵了。
这要怎么办？！
耀星啐了口唾沫，用力骂了一句。
“什么尸虫能这么厉害，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的脾气上来了。
我应该拦住他。
我也想拦住他。
但暴走起来的耀星，根本不是我能拦得住的。
他掌心窜出一团浓烈火焰。
耀星脚尖点地，迅猛地冲了起来。
血光，爆裂在他与母虫之间。
我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那血，究竟是他的，还是母虫的？
当耀星遍体鳞伤，摔倒在我身侧的时候，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耀星奄奄一息，却仍旧咬着牙。
“要不是我还没拿回那一半魂魄……”
这次，他应该不是在说大话。
那条母虫，也伤的不轻，整张脸几乎都爆开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
还有一条母虫在。
他和面具男人都不能动了。
我还能怎么办？
我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即将死在屠杀下的人的心情。
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可我不知道该祈祷哪一位神灵。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又怎么会让如此歹毒的老祖宗活下来？
我颤抖着身体，拦在耀星前面。
我双手紧握，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你救救我们！
神，会听到么？
独属于我的那位神，他会听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