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纸张被划破的瞬间,先祖在我眼前彻底消失。
我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扑在桌子上,心口有种闷闷的疼。
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这样一来,我跟先祖之间,就算是达成协议了吧?
只要按照她说的做,我就能得到嫁衣。
我看向窗外,先前还堆满怨魂野鬼的窗口,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夜空,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我将红带子拆下,单独系在了手上。
虽然我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用。
我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次,我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三条蛇围绕着我。
一黑,一白,一赤色。
三条蛇很温顺,匍匐在我身边,用尾巴轻轻扫着我。
我能感觉到,这三条蛇对我是友好的,我对它们,也是有感情在的。
到此为止,我的梦境都很平和。
有阳光,树荫,潺潺的小溪,还有三条围绕着我,不肯离去的蛇。
起初,我是在抚摸它们。
可过了不知多久,我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
我控制不住梦里的自己,我拿着匕首,捅穿了那三条蛇的胸膛。
我一一剖开它们的肚子,一如先祖之前剖开我一样。
奇怪的是,尽管我杀了它们,它们却依旧温顺。
临死前,那条白蛇甚至还留恋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想起了小白。
住手,快住手!
我拼了命地对着梦里的自己喊。
可这根本没有用,三条蛇还是在我身旁停止了呼吸。
而这一刻,周围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
太阳西沉,月亮不升,树木枯萎,溪水断流……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机。
我一个人站在苍茫的大地上,抱着三条蛇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我哭得肝肠寸断,甚至有种想要了结自己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双满是皱纹的手,将我扶了起来。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那个瞎眼老太太。
瞎眼老太太搀扶着我,神色悲悯。
“孩子,你想结束这一切吗?”
我想,我想结束我的痛苦!
“来找我吧,孩子,别再让他们为你而死……”
她的神情,像极了一位慈祥的女神。
说完这两句话,她就不再对我说什么,只是轻轻抚摸着我。
等我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枕头已经被我哭湿了。
又是那三条蛇……
我又见到了那三条蛇。
那三条蛇,到底分别意味着什么?
我看向黑漆漆的夜空,心里一片虚无。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跑到了那个老小区。
瞎眼老太太,还在拖着地上的血迹。
经过她的冲刷,血迹已经很淡了。
我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她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怎么知道是我?
“每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你的气场很悲伤。”
老太太摩挲着,将拖把放到一旁,“跟我来吧。”
她领着我,让我坐到了车库门前。
矮小的桌子上,已经泡好了两杯茶。
“不嫌弃的话,请喝,这都是我自己种的东西,干净。”
我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茶给我一种很古老的感觉,喝一口,我仿佛看到了几千上万年前的森林。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我问。
老太太摆摆手,“我没有名字,你管我叫声老婆子就行了。”
“老太太。”我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凭借一个梦就来找人家,未免太突兀了。
“遇上难题了,是不是?”
她的手摸索着上前,将我系着红带子的手捧起来。
“你真的要去做吗?”
“对。”我没有犹豫。
他们在等我,我必须这么做。
老太太扯了扯红带子,“往西边走,一直走到你走不动了,你要找的人,就找到了。”
我不解,“您怎么知道我要找谁?”
“人老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老太太冲我笑笑,“走吧,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记住,一路向西。”
我站起身,老太太也晃晃悠悠站起身,拿回了拖把,又开始拖起了地上的血迹。
一路向西。
这城市这么大,走到我腿断,都不一定可能走出去。
在这里,真的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吗?
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试一试。
从这个老小区出去,我就开始向西走。
一路上,我路过了很多居民楼,学校,医院……
可我就是不知道,哪里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的体力,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直走到下午三点,我才没了力气。
我的两条腿都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了。
现在我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商业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在这么喧哗热闹的地方,找先祖爱过的,一个存在于几千年前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我开始怀疑那老太太话里的真实性。
我看向前面不远处,有家奶茶店,我喉咙都快冒火了,只想来点喝的。
但我刚想往前走,我脚下就一个趔趄。
我实在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现在的样子可能很怪异,旁边有不少人在打量我。
大约半分钟后,有个人冲我伸出了手。
“你还好吗?”他担心地看着我,“来我的画廊坐坐吧。”
我抬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看上去很阳光,给人感觉很温暖友好,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他指了指旁边的画廊,“就在那里,你要是担心可以坐在门口,我就是想给你杯水喝,你看上去不太好。”
他说话的样子很诚恳,跟坏人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难道……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该不该跟他去?
犹豫了两秒,我果断做出了决定。
无论如何,去试试看再说。
他很绅士地让我拿他的手臂当拐杖,搀扶我走进了画廊。
一进到画廊,我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冲击。
他有点抱歉地对我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坐在门口的。”
我听到了他说的话,但我的眼神,无法从那些画作上挪开。
我听到自己艰难开口的声音。
“这些……都是你画的?”
画廊里摆放着的画,只有一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