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杏杏的防盗,购买超百分之五十,或购买四十八小时后可看。“有没有受伤?”乔母的声音不可查地上挑。
“没事。”
那边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就把你自己收拾整齐现在赶过来,四十五分钟以内,我要看见你出现在音乐厅入口。”
“知道了。”
乔微闭眼,沉声答道。
——
发型是不能做了,阿元只来得及给她扎个低马尾。用最快的时间上了个淡妆。薄铺细粉,淡扫峨眉,唇瓣涂了一点淡粉。
好在乔微天生丽质,气质矜贵沉静,怎样出现都不至于在人前失礼。
助手把搭好的衣服捧来,晚礼服配皮草披肩。乔微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换套简单些的吧。”
太晃眼睛,也太张扬了。
阿元的助手嗫嚅着没敢应,若是穿得太朴素,乔董肯定又不满意。
还是阿元抬起头来吩咐,“听小姐的。去衣帽间拿白色那个套裙,搭浅蓝小山羊皮手袋,一会儿出门再穿外套就不冷了。”
助手小跑着刚要走,又被阿元叫住,附耳说了几句。
乔微今天化妆不像平日那样安静,不时倾身,这个行业都是人精,阿元自然猜出她胃不舒服,也许是小日子到了。
暖手袋递到乔微手上时,她正穿短靴,阿元便又往她外套里贴了几片暖宝宝。
这雇主畏冷,一到冬天四肢就跟冰块似的。
“谢谢。”
“东西都不是我,我也是借助理的花献佛。”阿元笑起来。
乔微也抬头冲她笑了一下,笑完又觉得颇有些讽刺。
哪怕外人都记得的事,她母亲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的,或者就算记得,也轻屑地决不肯浪费时间去做。
乔微踩着点,堪堪在音乐会开始前抵达。部分听众已经入席,音乐大厅外这会儿颇为安静。
乔母才瞧清她的打扮,眉头便是微皱,只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她抚平裙摆起身,挽上乔微的手,一边朝厅内缓缓齐步走着,一边压低声音朝她介绍今晚的来人:“这个人你应当认识。”
“谁?”
“宋常惠。”
“宋老?”乔微颇为意外。
这个人她确实认识,在教科书上认识的。作为国内最早一批最著名的钢琴家、作曲家,这个名字对学音乐的人来说如雷贯耳。
“投资人那边油盐不进,不过我听闻他是个大孝子,那也只能从他身边攻破了。”
这么说来,宋老是大金主的母亲。
乔母似是真碰了壁,说到这儿眉头便皱起来,“我们的座位就挨在一处,到时候你只需要说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同她搭话就好。借着这个契机认识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席越这小子那边进度半点风声都不透,也不知道老家伙暗里帮了他多少。既然没人帮衬,她便自己想办法。
这次的资金一旦成功注入项目,她便是最大的功臣,届时再提变更股权的事,便是董事会也拿不出搪塞的理由了。
她畅想着,乔微却笑起来嘲道:“你真是高估我了,我哪里有这本事同人家搭话。”
“乔微。”她不悦地呵斥,“让你学这么多年音乐是白学的?再者,你连这点基本的交际手腕都没有?”
还真没有。
乔微别过头不再说话,却又听乔母道,“不行就把你父亲的名字搬出来,他早年任教时同老人家有过几分交情。”
此话一出,乔微唇角讽刺的弧度僵住了,脚步缓缓顿下来。
“你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别再提我父亲的名字。”乔微的面上再没有笑意。
你不配。
她从乔母的臂弯中抽身,快步朝前迈开,头也不回将她甩在身后。
开场前,乔微对照票号在二楼靠前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位处正中,是整体和声效果最好的地段。
芝加哥交响乐团的演出,乔母还拿得到特定的票号,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
大厅里开了空调,听众席灯光这时开始忽明忽暗闪烁,演奏将在五分钟内开始了。
乔微摸索着放下座位,将外套搭在身后,刚坐稳,她忽然觉得周身十分不自在起来。
挺直腰脊,她左右偏头,这一看,便直直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见鬼!
乔微瞪大眼睛,这票不应该是在宋老身边吗?
灯光恰又在这时亮起一瞬,男人似是觉得她的表情让人心情愉悦,偏顽劣地将手肘拄在靠近她一侧的座位扶手,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这样近的距离,乔微能清晰瞧见他英挺的五官,皮肤白皙光洁,睫毛长得过分。
波光流转,眼角眉梢甚至能瞧出几分孩童般不谙世事的清澈来。
只不过乔微很清楚,那些都是假象。
因为下一秒,男人便整好以暇吐地扬起唇角,懒洋洋沉声笑道,“这样的场合碰见,倒确实比刚才开心多了。”
“真巧啊,席越妹妹。”
也不知他话里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乔微被戳到了。恰巧乔母也在这时找到座位,放好手包在她身侧落座。
不巧,她就是目的不纯坐在这。
灯光停闪,乔微的脸彻底在黑暗中烧起来。
“阿崤,是碰到认识的人吗?”
“是呢,奶奶。”
乔微听到他压低声音回答。
近代音乐史课本上只讲了音乐家们年少时的历程与创作环境、音乐成就,却显少提及他们最后的归宿。
宋老晚年深居简出,乔微竟不知道这样一位大音乐家是嫁入了财团,自然更不会知道,她的孙子居然就是自己今天下午得罪过的那位二世祖。
乔母这时也侧身附耳问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乔微只感觉旁人的视线令她如芒在背。只坐直鼓掌,没有回答。
音乐会指挥上台,母亲接下来的话被掩盖在整个音乐大厅的掌声里。
乔微只觉得耳边吵嚷,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久,才在转弯路口处的凸面镜里发现了有车在尾随自己。
一辆大地色的路虎揽胜。
车流后头的喇叭声连成一片,偏那车仍不慌不忙以龟速缓慢移动,跟在她身后。
这样嚣张性子,纵然又换一百辆车,也全然不影响她猜出主人是谁。
大约是觉得反正已经暴露出真面目,霍崤之现如今再懒得在她面前装腔作势、摆架子。
乔微周身疲累至极,浑然不想再和谁打交道、再说一句话。
奈何霍少爷见她不回头,居然不折不挠地又跟出了几条街。
直到最后,乔微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
黑色车窗缓缓降下来。
“你到底想干嘛?”她横眉冷竖。
“先上车。”
路虎本就开得慢,这会儿居然还敢直接停下来!堵在后面的车流几乎要崩溃了,只能一个劲儿用喇叭宣泄自己的愤怒。
身后是震天的喇叭声,霍崤之屹然不动。
霍崤之可以不在意,乔微却不是个爱在公众场合出风头的人,尤其不喜欢给旁人添麻烦。眼见因为自己堵了一条街,她只得低头抿唇,裹紧大衣,快步拉开后车门。
“坐前边,我又不是司机。”
乔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被重重带上的后车门才能窥见她些许情绪。
她重新打开副驾驶,坐上来。
霍崤之单手打着方向左拐,车子开出半晌,终于将中间手套箱上的纸袋递给她。
“对不起。”
他声音微沉道了一句。
乔微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却是头一次看霍崤之有这样正经说话的时候。
垂眸,视线落定在他手里的东西上时,心中这才猛地一震。
几乎是劈手将那纸袋夺过来。
“你看了?”
“是。”
霍崤之坦白承认。
“你!”
乔微只觉得耳旁嗡鸣,整颗大脑混乱不堪,她闭上眼睛才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刚才便是因为她心神不宁,才会把东西落在了长椅上。
沉默半晌,乔微再睁开双眸,偏头冷冷凝视他,唇齿开合——
“你看到的东西,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声音毫无温度,更像一种警告,虽然这警告对他来说其实毫无约束力。
“你打算瞒着谁?”
“那是我的事。”
“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你早晚得入院,到时候必然会有人知道。”
“没有什么是必然的。”乔微将手里的纸袋卷成一团,仍抬头看他:“现在知道的人就只有你。”
“你……打算一个人治?”
他最后想到这种可能,心下一惊,踩停了刹车。
“与你无关。”
乔微推门打算下车,却听霍崤之的声音又一次自身后传来。
“如果我不想帮你保密呢?”
乔微松了开门的手,回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不待霍崤之回答,她又接着往下道:“不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给不了你。”
“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病人,一无所有。”
话音落下,乔微收回视线,拿了中控台下的钥匙开锁,下车。
如果不是有所图,她不相信,像霍崤之这样的二世祖会三番几次找她麻烦。有那时间,包养几个小明星,不多事又玩得开,成本代价绝对比招惹圈内人低得多。
乔微这次下车便拦了辆出租,汇入车流很快便失去踪迹,不再给他追上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