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这个凌晨格外的漫长、压抑、沉重。
港口黑手党本部,中底层的成员尚不知道自己的首领已经离世。
他们只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安,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配备武器的武斗派成员不停地外出,硝烟味十足,整个组织提升到最高等级的警戒状态。而那些见到横尸遍野都不眨眼的大人物们,不少人看见了他们脸上难掩的悲意。
这令值夜班的他们难免猜测高层里有谁发生了意外。
是谁?
是不是五大干部?
上一回气氛如此紧张,还是在首领位置交替和老首领发疯的时期。
有人依稀记得,自己外出去“family”便利店买宵夜回去的时候,好像看见港口黑手党本部的顶楼上突然打开了探照灯,应该是有人乘坐直升飞机出去。
可是天上却没有一架直升飞机的影子,仿佛是一个错觉。
之后,那些从顶楼天台穿出的窸窣声音,更像是半夜的鬼故事,有人说是海鸥、乌鸦之类的声音,有人说是天台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还有人说一声声断断续续的高空回音是有人在哭泣,才会听得人鸡皮疙瘩泛起。
总之天台成为禁地,除了组织的高层,没有人能去天台一探究竟。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汇聚于此。
森鸥外没有让大佐和八木下一之流靠近,虽然肩膀在之前被中原中也撞青了一块,现在也差点跟两位干部动起手,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请给首领大人留下一些尊严,等他们为首领大人整理遗容。”
“在此,我是一名医生。”
“不要再给首领大人的亲属增加不必要的痛苦了。”
大佐和八木下一之流远远的就看到了地面的血水,明白情况的严重性,这么大的出血量超过了正常状态,尸体肯定无法完整。然而人的理智和感情是无法兼容的,八木下一之流愤怒道:“为什么尾崎红叶可以过去!”
森鸥外说道:“今天是一月十日,首领大人和红叶君的生日在同一天,整个晚上她都留在港口黑手党本部等首领大人。”
大佐猛然说道:“为什么首领大人出事的时候,她不在身边?!”
留在森鸥外旁边的间贯一想要开口辩解,森鸥外制止他的越界行为,涉及首领死亡的大事,轮不到任何人用个人私情进行辩解。
“红叶君有责任。”森鸥外严肃道,“我们亦有责任,切勿推卸,因为我们都没有保护到首领大人,首领大人是在我们本部的天台上死去的……最后见到他的人是首领室的守卫,那些人……很不幸中/毒昏迷,处于治疗状态,无法回答我们的问题。”
大佐问森鸥外:“为什么他们会中/毒?”
八木下一之流咬牙切齿:“他们严重失职!该让他们去给首领大人陪葬!”
森鸥外听完两人的话,低声回答:“你们还不明白吗?袭击者不是从地面入侵港口黑手党本部,而是来自天上——我们的首领大人早就预防了这种情况,在夜晚的首领室里布置了毒/气装置,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离开本部的时候,敌人就恰巧到来了,不幸的正面撞上了敌人。”
大佐回想到凌晨动荡不安的局面:“那个海上的怪物是怎么回事?也跟敌人有关系吗?封锁住整个横滨市的金色空间是……兰堂君的力量?”
八木下一之流同样关心着这些问题,但是不敢相信兰堂有那么强大。
日本境内,从未有人听说过这种超大范围的空间系异能力!
“是的。”
森鸥外给予了肯定。
首领离世,代表着下一任继任者的森鸥外不打算隐瞒太多,只会适当的修饰真相,今天的事会引起关东地带的震荡,无数人会关注着港口黑手党。
“兰堂君为了给首领大人复仇,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击败了敌人。”
这话听上去可真是合情合理。
大佐心底发冷,面色讽刺,八木下一之流也想到了关键所在。
“兰堂当时不在首领大人身边?”
“不在。”
“他去哪里了?”
“兰堂君和首领大人经过商议,决定提前回法国,晚上去了羽田机场。”
“首领大人凌晨乘坐直升飞机是去找他?”
“对。”
“他们闹矛盾了?”
“在兰堂君办理完离职手续后,这是首领大人的家事,不是我该说的内容,你也不该问,我相信比你们更悲伤的是兰堂君。”
森鸥外没有正面回答,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意思:没错!是兰堂引起的原因!麻生秋也凌晨去找兰堂,遭遇了敌人的袭击!
如果要有人被憎恨,被迁怒,森鸥外认为兰堂君最适合这个角色了。
【兰堂君。】
【是你毁了麻生秋也。】
【我的师兄……他不是死于敌人,而是死于绝望啊!】
港口黑手党首领在生日的凌晨,心如死灰地死在了敌人手上,不去对部下进行任何形式上的呼救,自己脱了上衣,让敌人沿着身上的伤口把自己分尸!
尸体的大小和碎块证明了“死因”!
这种真相说出来过于骇人听闻,森鸥外选择了隐瞒。
他侧过身,随着另外两位被自己安抚住的干部,去看那些人的悲痛。
战场上的“死亡天使”仅比中原中也慢了一会儿就赶来了,与谢野晶子跪坐在地面,满脸哀容,少女在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又见到了死亡。
就在前一天,与谢野晶子见过麻生秋也,劝说对方振作起来,想要治疗麻生秋也的身体。虽说麻生秋也拒绝了她的好意,但是对方说了,等到找回兰堂就接受治疗,绝不会故意地去伤害身体、拖垮自己的小命。
可事实上呢——
与谢野晶子迟钝地看向浑身海水未干,发着抖的长卷发男人。
对方被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救了回来,未能与爱人殉情,说不出是幸运还是不幸,被逼着面对港口黑手党本部的碎尸惨案。
阿蒂尔·兰波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无法集中焦距,他拥抱着麻生秋也留给他的完整头颅,低声喃语,细碎的法语没有人可以听得清。从同归于尽失败的节点中缓过来后,阿蒂尔·兰波没有再跟别人说过话,垂着头,不肯交出头颅,除非麻生秋也的身体恢复完整的状态。
太宰治不给面子地说道:“兰堂先生,你不是很厉害吗?坐在这里发呆吗?我们都在为秋也拼凑身体,你也给我过来!”
太宰治自从昏迷过一次之后,性格变得更加阴沉冷酷。
“说错了,我不该叫你兰堂先生,应该称呼你为‘阿蒂尔·兰波’,麻烦你早点注销掉日本的名字,省得我们容易喊错来。”
“……”
阿蒂尔·兰波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太宰治冷漠如冰的眼神下释放出亚空间方块,保护住头颅,不让头颅被太宰治得到,然后跌跌撞撞走过来,为麻生秋也敛尸。每一块尸体的碎片都是往阿蒂尔·兰波的心头上刺了一刀,血肉模糊,成为梦魇的一部分。
中原中也忍着泪水,鼻音很重地说道:“兰堂先生,您去休息吧,给父亲整理身体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尸体被分散得太开了,身体表面还好辨认,内脏根本无法拼回去。
港口黑手党已经连夜去请日本最好的入殓师,确保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关东地区的龙头老大、横滨市黑夜下的无冕之王可以有尊严的死去。
在整理尸体的尾崎红叶看一眼都伤心欲绝,完全能理解兰堂先生的情绪。她对太宰君的迁怒感到毫无道理可言,兰堂先生纵然有错,也是麻生秋也爱着的人,你怎么能逼迫对方去面对不堪忍受的画面。
阿蒂尔·兰波拨开了中原中也想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语。
“这不是手臂的碎片……”
“这是腰……”
“这里……是心脏的碎片……沿着腰侧往上切开的……”
“他的纹身……在这里……”
破碎的尸体被放在了白布之上,染上血花,触目心惊,阿蒂尔·兰波找到了麻生秋也后腰处的皮肤,拼凑出了“arthurrimbaud”的名字。
尾崎红叶再次难过,啜泣道:“秋也先生非常的爱您,全日本也找不出比他还要深爱您的男人了,他把您的名字留在身上,永远不想跟您分开。”
中原中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身上的纹身。
阿蒂尔·兰波木然地说道:“是啊,他爱我……我们本来会幸福的……如果这个名字……”是我的该多好。
他突然止住了后续的话,似笑似哭,无端的给人恐惧的感觉。
麻生秋也对他有怨,有恨。
阿蒂尔·兰波也有。
只是麻生秋也死了,阿蒂尔·兰波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不会有人再知道——他们的相爱是建立在错误认知上的误会。
“他爱我……我爱他……我们互相深深的爱着……”
——麻生秋也恨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继续为爱人收敛尸体,不再失魂落魄,眼中有了专注之色,脸上渐渐地出现淡淡的幸福感,刺痛了其他人的眼睛。
“无可自拔……”
——阿蒂尔·兰波恨麻生秋也认错人。
“我们相爱八年……”
——欺骗与被欺骗的八年。
“他喜欢我的才华,赞赏我的诗歌,称我是他抓不住的一道风……他读的懂我的内心……我们因为才华而结识……时常引以为傲……”
——到头来,谁也没有看懂谁的灵魂。
“我一直想告诉他,我没有那么难抓住……他不信……他害怕我离开……”
——你爱的人是谁?
“以后……我就不离开了,我会替他保护你们……”
——亲爱的,就让假的成为真的吧。
在五个人的努力之下,麻生秋也的尸体恢复了相对的完整性。
阿蒂尔·兰波拼出了麻生秋也被切开的手掌,还缺了一处,他用蒙上了灰色调的绿眸看向了太宰治,“治君,把戴戒指的手指还给他。”
太宰治沉默地拿出了口袋里滴着血的手指,走过来,半蹲下,把无名指放到了左手上,完整的左手呈现出破碎的诡异感,这只手不仅是抚摸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头顶,也安慰过尾崎红叶和与谢野晶子。
阿蒂尔·兰波看了许久,召唤来了“彩画集”。
作为伴侣,他亲手把麻生秋也的头颅放到了脖颈之上,那个脖颈再也承载不住男人的智慧、疯狂和对爱情的痴愚了。
黑发男人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四分五裂,唯一温柔而漂亮的头颅安静地“睡着”,仿佛做了一个略带悲伤的好梦。
不再是无声地嘲笑谁。
死去的人,又怎么会留给别人多余的情绪。
麻生秋也已经心满意足地让阿蒂尔·兰波与保罗·魏尔伦决裂了。
阿蒂尔·兰波用轻柔绝望的声音说道。
“啊……我只属于你了。”
阿蒂尔·兰波把黑大衣盖在了麻生秋也的身上,身体险些摇晃,用手臂支撑住了自己,没有依偎到破碎的身体里去陪伴躺着的男人。
这是一件多么寒凉的事,他是冷的,秋也是冷的,他们无法再取暖了。
“等我死后,我们的墓碑上会刻着彼此的名字。”
阿蒂尔·兰波笑得有了一些开心,喘不过气。
他的牙齿上残留着血。
不是外伤造成的,而是郁结于心,被气到了吐血的地步。
太宰治看出他超出负荷的痛苦之情,走到森鸥外那边,在森鸥外疑惑的目光下冷不丁地抓住森鸥外的外套,抽出了里面的一本染血的手稿。
森鸥外叹息:“这不是你要求我藏起来的吗?太宰君……”
取回了手稿的太宰治回到阿蒂尔·兰波附近,把在血泊里浸泡过的递了过去:“这是秋也写给你的,上面有他爱着你的证据,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写一本就有用……太愚蠢了……这样的爱情……”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秋也此生最爱最恨的都是你。”
“这个自卑狂的疯子哥哥……”
“把心都掏给你了。”
心,能在活着的时候掏出来吗?
可以的。
麻生秋也的心头肉就是阿蒂尔·兰波,最初捡的人也是对方,男人把阿蒂尔·兰波的位置放在了全世界之上,可以为了爱情做出一切疯狂之事。
当他恨上自己最爱的人,反而不像是了憎恨了。
更像是——他挖出了自己心,用憎恨来述说自己扭曲的爱。
【我爱你!】
【我爱你!】
【我要你一辈子记住这件事!】
【我要你一辈子痛苦,用来弥补你抛弃我的这件事!】
阿蒂尔·兰波的脸色骤然痛苦,手指蜷缩,宛如爱情的毒/素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动作急切的接过了这份染血的手稿,刚翻开第一页,便听见太宰治阴郁地问道:“昨天晚上二十三点四十五到零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阿蒂尔·兰波沙哑道:“我去找人,怕他在外面乱来……”
太宰治又问道:“打了电话吗?”
阿蒂尔·兰波默认。
太宰治说道:“如果你给保罗·魏尔伦打电话的时候,秋也就在另一边听着,仔细回忆一下,你究竟在那通电话里说了什么话。”
阿蒂尔·兰波的瞳孔放大。
高空,风声,保罗·魏尔伦说在外面抱怨的话语近在耳边。
【我要你说你想我。】
【想你,快点。】
在羽田机场的自己催促着保罗·魏尔伦快点回去,不要在外面闲逛。
保罗·魏尔伦诱导性地问道:【当初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不会再跟我计较吧。】
阿蒂尔·兰波一心一意想要跟保罗·魏尔伦化解矛盾,带对方回法国,自然是有什么好话捡什么好话说,句句也是发自真心。
【不会的,我说了原谅你,你不必怀疑……】
如果秋也就在旁边……
【我找到了当年做任务留下的手札,那时的心情化作文字留在上面,我没有忘记,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地狱,我都不会憎恨你。这本手札原本是留给你的遗物,记录了我认识你的过程,可惜你没有去找寻……】
如果秋也听着他与保罗的对话……
【只要你能获得人类的感情,拥有牵绊,便能创造新的未来。】
如果保罗让秋也误会他们复合了,要一起回法国……
【你的降生对于世界是有意义的。】
如果……
【我很高兴遇见你。】
秋也在绝望的状态下,听见了自己的这番话……疯狂了……
阿蒂尔·兰波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是看着杀死秋也的双手,混乱地说道:“我给保罗打电话的时候……他……秋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中原中也在前面没有听懂,慢慢意识到了原因,杀死父亲的是兰堂先生前男友和搭档保罗·魏尔伦,兰堂先生在父亲死之前给保罗·魏尔伦打过电话,父亲是听着那一通电话失去了求生欲。
太宰治心中有了答案,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他不敢。”
阿蒂尔·兰波惨笑:“为什么……不敢……”
“你让他觉得他才是第三者,你要抛弃了他。”太宰治说道,“他为欺骗你不安了八年,以为你会杀了你的搭档,谁能想到你们会和好,你又在那个要命的时候说了那些话,彻底粉碎了他的自信心。”
“他最大的错误是骗了你,你最大的错误是没有看清楚身边的人。”
太宰治也觉得讽刺。
一个人给予别人宽容,却不给自己的爱人一些余地。
一个人温柔对待别人,却不肯温柔对待自己。
两人真是天造地设,让旁人同情,让旁人笑话!坚持了八年的爱情就这么容易伤害自己人吗?盛开在谎言上的花朵就必然凋零吗?
“阿蒂尔·兰波,你真可怜。”
“你连你爱的人……的苦苦哀求都听不见……”
阿蒂尔·兰波恍若没有听见太宰治的嘲讽,也没有感受到中原中也变了脸色的惊愕,更没有时间去关心尾崎红叶、与谢野晶子等旁人的目光。
他已经失去了家庭和婚姻,没有关系,秋也给了他恨意……
全心全意的恨也是爱……
秋也恨着他。
秋也无比的憎恨他抛下了自己。
但是……我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抛弃你,是你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情是怎样的滋味,有一个家庭是多么温暖的事情。
阿蒂尔·兰波用重新染上泪意的视线去看不怎么工整的手稿,麻生秋也没有治疗伤口,是顶着双手掌心的疼痛写完的……
“好多血啊……”
他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怎么也擦不干净。
字迹被晕染了。
全是麻生秋也的血。
“秋也不怕我看不清吗?幸好我能猜出你的字迹……”阿蒂尔·兰波一边低笑,一边吃力地麻生秋也的,磕磕绊绊地念道:“赠予兰堂……的生日……礼物,这是我八年来最真实的感受,也是一个骗子丢开遮羞布后的自述……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的脸……那就看我的吧……”
——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的原谅。
——回到我的身边吧。
——兰堂。
……
麻生秋也是在日本凌晨出事,收敛完尸体也没有天亮。
英国,伦敦的下午,侦探大会的尾声在年轻又聪明的江户川乱步的要求下,侦探们写下以“情杀”为主题的短篇。
不擅长写的侦探感慨:“这个家伙骚/扰人的方式太独特了。”
周围的人齐齐黑了脸。
是啊。
你不同意就把你各种问题扒出来的“独特”。
柯南·道尔笑呵呵地凑了这个热闹,用烟斗敲了敲烟灰缸,吸了一口烟丝的味道,在手稿本上潦草地写下了大纲。
情杀啊,肯定要制造多角恋比较好。
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众人,他的手稿早就写好了,丢在桌子上,等着大家写完后再互相翻阅。
坐了一会儿,江户川乱步果不其然地跑去围观其他人的写作。
一下子看这个人,一下子又看另一个人,嘴里还会发出嘀嘀咕咕的猫言猫语,非常扰人清净。
柯南·道尔在他探脑袋过来的期间,用烟斗敲在了对方额头上。
“小家伙,不许偷看。”
“我不小了!”
被抓包的绿眼睛少年用年龄说服对方。
柯南·道尔下笔慢悠悠的,看得江户川乱步心急,江户川乱步的飞机订在了晚上,伦敦到东京需要十一个小时,他想要在明天回到家里补眠,晚上再跟家里人度过一个美好的生日宴会。
“比我小十岁以上的都是小孩子。”
“……中年男人都是这种想法吗?喜欢把人当小孩。”
“嘴巴可爱一点,才会更可爱,你又不是不明白……哼,你懂的,这个世界喜欢哪样的人,乱步君。”
“啧。”
江户川乱步学到了太宰治的口癖。
以前他是一个多么单纯天真的好孩子啊!自从接触到了麻生秋也,他就被塞了一本又一本的厚黑学,变成了白切黑的模样。
江户川乱步忍了柯南·道尔的速度十分钟,破功道:“写快点,再写长一点嘛,我家监护人对你的最感兴趣了……”
柯南·道尔偏不,说道:“这可是要看灵感的,不要无礼的将别人创作的东西当成你送人的生日礼物。”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起来。
柯南·道尔对江户川乱步的感官不错,说这些话也是逗对方。
一个有孝心的聪明孩子比完全的熊孩子好多了。
“你父亲也写吗?”
“没有,我的父母在六年前去世了。”
“抱歉。”
“秋也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他是我的监护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看到的世界比乱步大人都要广阔!”
“听上去很厉害,写作如何?”
“你可以去买他的,他的笔名是‘读者’,别看他喜欢写一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其实他是一个爱老婆如命的家伙,完全不花心,爱上谁就想要一辈子跟谁在一起,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丈夫了。”
“这样的人会宠爱妻子,又懂得照顾家庭,是一个好男人。”
“你也这样想的吧!比会背着男朋友精神出轨、肉/体也蠢蠢欲动、每天只看容貌的男人好十倍!”
“你说错了。”
“没有!”
“是一百倍。”
“哈哈哈哈——!!!”
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在编排奥斯卡·王尔德的时候达成一致。
得到了众侦探的短篇作品后,江户川乱步做出了一件让福泽谕吉欣慰的事情,因为这个任性的侦探摘下帽子,潇洒地朝着所有人鞠了躬。
“谢谢大家!我得到了一份最好的礼物!”
他还对举办大会的服务员鞠了躬。
“服务员小姐的服务质量最高了!我会给你打好评的!”
酒店的服务员笑出了酒窝。
多么率性的人,既有孩子的幼稚和可爱,又有令人战栗的智慧,二者结合居然会成为一个对世界充满正面意义的侦探。
柯南·道尔流露出了笑意,打消了最开始的忌惮,聪明人会明白聪明人的可怕之处,可是谁又能防备一个能对你露出猫肚皮的“少年”。
培养出江户川乱步的家庭无疑是优秀的。
日本,一个有特色的小地方。
柯南·道尔对日本有了印象的同时,日本政府已经焦头烂额,全力协助横滨市的市政府封锁新闻,压制流言蜚语,杜绝“龙”、“怪物”之类的词汇出现在网络平台上,以免造成社会的恐慌。
日本是连异能力都是都市传说的国家,民众被多年洗脑,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特殊力量的环境里,又因为各种“异常”的偶尔出现,畏惧鬼神,捏造神佛的存在,完全不知道人类也能达到“神佛”的境界。
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弱小的战败国维持住了安稳。
从他们抱住了英国政府的大腿后,日本就与亚洲其他国家没有了太深的交际,碰到了国际问题,第一个想法就是让英国政府解决。
没过多久,柯南·道尔在侦探大会落下帷幕后接到了政府的电话。
粗略的倾听之后,柯南·道尔的眉头高高地扬起。
有意思。
多年没有听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件了。
德国高官兼超越者进入日本境内,日本境内同一时间发生了高能量的“特异点”,有两名强大的欧洲异能力者在横滨市爆发战斗,出现了封锁整座城市的空间系异能力和一条在海上嘶吼的庞大怪物。
虽然不知道城市的大小,但是这种异能力规模已经触及“超越者”的水平,尤其是出现了两名可以形成争斗的欧洲异能力者!
不可能是两名超越者吧?
柯南·道尔第一反应否认,第二反应较为可观:一切皆有可能。
他问阿加莎·克里斯蒂:“日本境内有人员伤亡吗?”
代表英国政府出面解决国际问题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用惋惜的口吻说道:“没有……战斗的一方很注重保护民众的安全……”
柯南·道尔对其他国家的伤亡情况也不是太关注,“嗯”了一声。
“先派遣情报员调查,进入日本的德国高层是谁?”
“歌德。”
“……怪不得你会给我打电话。”
“没有办法,我可猜不透那个德国佬的心思,你快点过来帮我。”
“好。”
因为出事地是在日本境内,柯南·道尔在上车前,多看了一眼兴高采烈要回国的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
随后,柯南·道尔与侦探大会的关系便断开了。
如果说欧洲是异能力的发源地,英国是排名第一的异能大国,那么伦敦就是世界异能力者汇聚的中心。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圈子,异能力者有异能力者的圈子,在这里的竞争残酷到远超想象,柯南·道尔完全是冲着奥斯卡·王尔德低声下气的请求才给了同僚一个面子,连续几天参加这场游戏。
游戏结束之后,各就其位,柯南·道尔回归英国超越者的身份。
说实话,柯南·道尔很难想象会有两名超越者在日本发生战斗,最近也没有查到“七个背叛者”的下落,难道是其他原因打起来的?
被埃德加·爱伦·坡缠着叙述短篇的精彩点在哪里的江户川乱步不胜其烦,江户川乱步说道:“我会在飞机上去看的啦!”
埃德加·爱伦·坡弱弱地说道:“吾辈想跟你一起去日本。”
江户川乱步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我拒绝!”
埃德加·爱伦·坡丧气。
江户川乱步心想:喜欢养鱼的是秋也,不是自己,我继承秋也的鱼塘就好了,等什么时候坡成为了超越者,再加入我的鱼塘吧。
江户川乱步胡乱说道:“你要把你的异能力变得更厉害哟。”
埃德加·爱伦·坡喜笑颜开:“好!吾辈会加油写作!”
头顶着小浣熊,社恐症犯了的坡马上迈着小碎步跑去自己的豪车旁边,司机打开门,接他回英国的落脚处。
坡在车内碎碎念:“吾辈一定会得到乱步君的邀请。”
没有人邀请,他绝对不主动去日本!
这是尊严!
坡说道:“开慢一点,吾辈晕车……”为了多看江户川乱步一眼。
江户川乱步走在和服的福泽谕吉身边,两个别具一格的日本人在伦敦大街上也是非常惹眼,江户川乱步却注意到了柯南·道尔离开时候的眼神。
江户川乱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无机质的理性光泽再度在黑发“少年”的眼底出现,冷冷清清,一般是他进行深度推理的状态——像极了发动“异能力”的异能力者。
无数的信息流在眼底划过,推理出了柯南·道尔为何看自己的原因。
——他看我,是因为我是日本人。
——日本发生了惊动英国政府的国际麻烦。
江户川乱步抬头问社长:“福泽大叔,打电话给秋也。”
福泽谕吉以为他思念麻生秋也,说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从这里去机场需要时间,等飞机也需要时间,坐飞机要十一个小时,到了东京得坐半个小时的车。”江户川乱步拨着手指,苦着脸计算时间,“下次再也不来英国,好累,我不要再做跨国飞机了。”
福泽谕吉看着在国外有所成长的乱步,从袖子里摸出手机。
一连打了三遍,无人接听。
江户川乱步的脸色从无所谓变得阴暗了下来。
福泽谕吉皱眉:“日本那边……现在似乎是凌晨?师兄是在休息吧。”
江户川乱步听见社长的说法,歪了歪头,自我脑补道:“凌晨……秋也和兰堂先生是在爱的鼓掌吧,为了不让我们打扰,所以关掉了手机。”
福泽谕吉诧异:“爱的鼓掌……是何意?”
江户川乱步叉腰笑道:“连社长也不知道啊!是秋也教我的!”
江户川乱步拍掌,啪啪啪。
福泽谕吉脸上的疑惑在隔了好一会儿后陡然全面拧起。
一巴掌朝着乱步的脑袋上拍下!
“停止!”
江户川乱步的大脑被拍懵了,人变乖了,不再敢嚣张,乖巧地扯住福泽谕吉的和服衣袖:“社长……我知道错了……”
福泽谕吉心力交瘁地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别学这些。”
江户川乱步:“那是秋也……”
福泽谕吉冷漠道:“师兄身上也有问题!”
江户川乱步如同好奇猫猫,非要福泽谕吉说出秋也的“坏话”。
福泽谕吉无力:“我说不出具体的……也没有你们能言善辩,我只想说师兄是一个很知足常乐、又让别人看不透的人。”
江户川乱步说道;“看不透代表厉害,厉害不好吗?”
福泽谕吉瞥过崇拜麻生秋也的乱步:“看不透,不算是好事。”为了说明自己的想法,他举了个例子,“比如,如果我看不透你,我就不会知道你想要我的夸奖,然后,你没有办法回去找师兄再夸你一遍。”
江户川乱步一脸吃惊:“欸?”
不愧是大人,大人就是有他不懂得的道理!
江户川乱步围着福泽谕吉转了一圈,福泽谕吉对他乱说话的恼意消减下来,明知道是一个破嘴的家伙,还是面色温和了下来,“如果是师兄,我们就不知道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
“我知道!”江户川乱步举手,“是爱!”
福泽谕吉回答:“太笼统了,不算数,我没有体会过爱情,所以无法解答,看不透师兄也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江户川乱步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抛开了日本政府的麻烦,绞尽脑汁地想秋也想要的是什么。
秋也会想要夸奖吗?
秋也会想要一颗糖果吗?
或者,秋也会想要一碗可以吐皮的红豆麻薯吗!
江户川乱步代入自己,喜滋滋地吃起英国的点心,直到坐上飞机,他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想象日本渐渐升起的太阳。
“决定了!”
江户川乱步把自己喜欢的甜点,塞进了福泽谕吉的嘴里。
福泽谕吉噎住。
江户川乱步眉飞色舞:“我要把侦探的签名和短篇给他,还要给过生日的你们各一句夸奖。”
福泽谕吉:“?”
江户川乱步学习法国人的热情,拥抱住福泽谕吉先说道。
“福泽大叔,谢谢你多年的照顾了。”
“我超喜欢你们——!”
一瞬间,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的福泽谕吉柔和了眉眼,就像是有了孩子。
在异能里,福泽谕吉遭到配角的污蔑,说他杀人,是前科累累的杀手,江户川乱步是最生气的那个人,一直在骂他们,气得自己要哭出来。明明受到污蔑的是他,过去身份是杀手的也是他,却是乱步在为他难过。
他想了想,伸手摸着乱步挨过巴掌的脑袋。
无声胜有声。
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晚辈,唯独乱步是孩子。
“嗯。”
来英国还是不错的经历。
……
天台上。
天色亮了,黎明冲破了黑夜的封锁。
阿蒂尔·兰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秋也留给自己的,尾崎红叶想要给他披上一件保暖的外套,被对方拒绝了。
“我一点也不冷。”
他额头的冷汗就像是幻觉,脸颊有了点薄红,灰暗的瞳孔在注入的“生机”之中有了一丝回到初恋的甜蜜和喜悦。
当年的兰堂,便是这么笑着的,让麻生秋也沦陷在爱情的谎言里。
忧郁的法国美人不再忧郁的时候,空气都是明亮的。
这份极大的反差让尾崎红叶失了声,地说道:“请保重身体。”
阿蒂尔·兰波说道:“我很温暖。”
阿蒂尔·兰波把手里的放到自己的心口处,泪水和悲哀从他憔悴的脸上消失,他好像回到了麻生秋也没有死去、记忆没有恢复的那些日子里,沉浸在与麻生秋也一起讨论的对话之中。
“他知道我不喜欢诗歌了,便想让我对写感兴趣……”
“真是狡猾啊,秋也。”
“你没有精神粮食就会去催更其他人……”
“居然在里写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有多想当我的丈夫,叫我干家务活啊,我还没有在法国宣布我们的婚姻关系……”
“我们会幸福的吧……”
阿蒂尔·兰波的声音随风消散,眼神里的光摇曳几下,没有彻底熄灭,也没有完全恢复光彩,好似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想好了,等见过了乱步、见过了波德莱尔老师,他就自杀,在自杀前用异能力“彩画集”读取自己,留下一个不用再为爱情感到痛苦、心甘情愿保护孩子们、保护港口黑手党、保护横滨市的人形异能力“兰堂”。
看见“兰堂”的话,孩子们能原谅自己的吧。
事到如今,除了创造出一个“幸福的兰堂”,他想不到任何完成秋也的“遗愿”,补全后续的办法了。
阿蒂尔·兰波情不自禁微笑。
“秋也,你应该早点写,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我也该早点学习写,磨练自己的文笔……会写诗歌和会写是不一样的。”
“我会为你补全的……”
“故事里的我们……会永远的幸福下去……”
丈夫和妻子,谁也不会误会谁,交换真心,一起养育孩子。
这便是阿蒂尔·兰波的愿望。
尾崎红叶恸然。
一场完美的婚姻在她的眼前破裂,死去的人误会了活人,活人无法追回死去的人,只能生活在绝望之中。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等着入殓师的到来。
他们的缝合技术不好,只有那样……才可以给秋也一个完整的身体。
太宰治知道阿蒂尔·兰波想要自杀,可是不允许。
死亡是解脱。
你必须活着体会这样的痛苦!
中原中也大致是知道阿蒂尔·兰波想要死去,到不知道有没有的地狱和黄泉里见到麻生秋也,说他自私也好,他不想再看到亲人死去!
猛地一下,中原中也站直身体,头微微发晕,跑过去把阿蒂尔·兰波拒绝的保暖外套扣在了法国男人的身上!他不听阿蒂尔·兰波说自己很温暖的话,低吼地说道:“你不想生病就披上衣服!秋也恨你,我不恨你!我的仇人是保罗·魏尔伦,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带我去杀了他!”
阿蒂尔·兰波浑身一颤。
保罗没死?
他没有杀死自己的搭档,没有给秋也成功报仇?
中原中也说道:“你以为他死了?港口黑手党的人没有打扰他的尸体,当时有德国人从中作梗,太宰怀疑是德国人救走了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倏然说道:“德国人……”
随即。
莫大的悲哀淹没了他。
他知道自己破坏了保罗·魏尔伦的异能力核心,在法国,看在以往的功劳上,保罗·魏尔伦会有相对的自由,去了德国就未必了。
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接受丢失力量的下场。
阿蒂尔·兰波只能想到一个可悲的词。
——生不如死。
纵然有中原中也盖住的衣服,阿蒂尔·兰波里面的衣服也全湿了,来不及更换,皮肤不正常的发热,他在连番的打击下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可是他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日本政府或者法国政府、德国政府就来了人,抓走“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和“人间失格”的太宰治。
他要坚持住,等到在飞机上无法联系的波德莱尔老师赶过来。
“中也君,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嗯。”
“太宰君也是。”
“……”
“晶子小姐,请你治疗我,我发烧了,我不能生病……”
“对不起,我的异能力……无法治疗疾病,只能让你恢复正常的状态,靠自身的免疫力去抵抗疾病。”
与谢野晶子惭愧地回答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哪里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恢复一点状态就足够了。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屈膝:“妾身听从您的安排。”
在黑/道,黑/道老大死亡后,第一继承人不是森鸥外,而是麻生秋也的伴侣——法国人身份的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说道:“去找夏目漱石……让他出面……”
尾崎红叶说道:“夏目漱石在何处?”
阿蒂尔·兰波回想秋也的老师的下落,疲倦地说道:“异能特务科,通过异能特务科联系夏目漱石……让他想办法保住中也君和治君……”
中原中也眼眶一红,记起自己的身份,没有说话。
兰堂先生放弃国家的立场,在保护他们。
太宰治站起身:“我自己去找他,速度比你们快多了。”
“站住!”
“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阿蒂尔·兰波发出少许破碎的声音,嘶哑崩溃,“你不能走!德国人很可能发现你们的特殊之处,顾忌着我才不敢对你们下手!”
“不要拿一个人的力气去对付一个国家的力量!”
“我不能再让你们出事了……”
“停下来……”
阿蒂尔·兰波遭到太宰治的刺激,“彩画集”制造的亚空间方块阻拦在太宰治的身前,但是被太宰治一层一层地消除掉了。
太宰治的脚步最后停下来了。
理由是中原中也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领,勒住对方的脖子。
“不要再刺激他了。”中原中也压抑着哭腔,愤恨地说道:“你没有发现……他快要疯了……就靠我们支撑着精神,老爸不在了,乱步还没有回家,我们要替他照顾兰堂先生啊。”
太宰治背对着他说道:“哪怕秋也是恨他的?是被他害死的?”
中原中也说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秋也——不会希望任何人欺负兰堂先生,他用爱来恨着兰堂先生便是最大的报复了。”
长辈的恩怨与痛苦,轮不到他们来恶意发泄。
太宰治转过身,拍开他的手,“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走,谁想被德国抓住啊。”
太宰治与中原中也说话的时候没有放低声音,引得与谢野晶子反感,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太宰治冷漠嘲弄地说道:“你没看到他不再虚假的笑吗?看见他的笑容,真是恶心人,擅长幻想到这种地步的人完全无药可救了。”
尾崎红叶瞪他一眼:“别说了!”
太宰治冷笑。
中原中也张了张口,耳边就传来了阿蒂尔·兰波急促而沉闷的呼吸声。
阿蒂尔·兰波在感情上是脆弱的,远没有那么坚强。
太宰治让与谢野晶子治疗阿蒂尔·兰波,省得对方半死不活,再赶走了她和尾崎红叶两个人,关上天台的门,挡住外面干部的老脸。
他用那张肖似麻生秋也少年时期的脸,大步流星地走回去,黑暗而恶意的鸢色眸子直视着阿蒂尔·兰波:“你怎么不问你的人形异能力,它当时有陪伴在秋也身边吧,你问一问它啊,看看秋也死的那一刻有多么绝望,是否发出过对你的怨恨之声!”
阿蒂尔·兰波看到他回来,又听到这些质问,苦涩地说道:“好。”
阿蒂尔·兰波放出了人形异能力霍琛布鲁茨。
霍琛布鲁茨道出了事实。
“我不是很想形容……既然你命令我,我直白地说吧,你给我选择的‘雇主’在听完你跟魏尔伦的电话之后哭得很惨,我看他的意思,你大概是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吧,他问你还有没有心,你差点被人害死,是他救了你,结果你只爱你的法国老情人……噢,叫保罗·魏尔伦的金发青年。”
“你真要我学他是怎么骂你的吗?”
似乎得到了命令,霍琛布鲁茨讶然地去看阿蒂尔·兰波。
“ok,你自己找罪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德国人形异能力说得没有起伏,随意地复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包括了麻生秋也跪伏在重力的压迫下,浑身刀伤出血,崩溃地说出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的话。
保罗·魏尔伦省略了不少的内容,对此不甚在意,而那些关键所在,却是一个普通人万念俱灰的真正原因。
麻生秋也骂阿蒂尔·兰波不再是他的兰堂。
麻生秋也骂阿蒂尔·兰波的温柔痴情全部都是假的。
他最爱的男人要求保罗·魏尔伦杀了他,把他读取成人形异能力,永远地夹在两个人之间,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工具人!
所有的讽刺、挖苦、辱骂、自残和神经质疯狂应有尽有。
麻生秋也被保罗·魏尔伦和阿蒂尔·兰波的复合逼上了绝路,撕碎了折成爱心的白色情书,痛斥那就是狗/屎的东西。
即使是这样的“原形毕露”,“丑陋不堪”,麻生秋也依旧没有动用英国人制造的消灭兵器【壳放弃了与保罗·魏尔伦同归于尽,他临死前说的话也被霍琛布鲁茨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恨你,阿蒂尔·兰波。”
德国人蹩脚的日语,在这一霎那惟妙惟肖,伤人至极。
阿蒂尔·兰波的目光呆滞。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面前,他止住的泪水,喷涌而出,捂住自己的脸颊失声痛哭,双腿跪倒在了地面,膝盖砸出了淤青的痕迹。
凌乱黏在一起的长卷发,让他再无往日的半点优雅,就像是被人砸了碗的乞丐,又像是被人踹了心窝子的一条流浪猫。
他哭得难以置信,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所有的美梦,所有的真心,被麻生秋也憎恨地诅咒了一遍。
麻生秋也直到死亡都恨透了阿蒂尔·兰波的虚伪和绝情,认为阿蒂尔·兰波选择了保罗·魏尔伦,放弃他们八年的爱情。
你以为的恨是爱?
不。
那就是恨!恨你辜负了他,恨你原谅背叛而不原谅他!
这场燃烧完灵魂的爱情,留下满地的灰烬。
麻生秋也心死如灰。
阿蒂尔·兰波感受到的温暖荡然无存,太阳怎么可能会再照拂他,黎明的光芒也与他无缘,他置身于寒冷的荒原上,灵魂承受不了不该承受的羞辱,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到鞭打,连死亡也无脸去见那个人。
霍琛布鲁茨摸了摸粗糙的嘴唇,叹了一口气。
“我消失之前就听到这些了。”
中原中也呆若木鸡。
太宰治并未感觉到太大的意外,只是为麻生秋也濒死的疯狂所震撼。
那样的人性一面……无缘见到,也不愿意见到。
中原中也喃道:“太宰……”
家里最后一个脑力派的太宰治说道:“做好心理准备吧。”
中原中也思维混乱,慌了神,完全把太宰治当作了自己的行动指南。
太宰治说道:“不止有法国、德国、日本,还会有英国。”
两个人的恋爱可以牵扯到四个国家,多个超越者,阴谋算计注定了层出不穷,绝对是给世界留下了深刻印象。
秋也,你没有一无所有的离开这个世间。
它记住你了。
……
横滨市的紧张和戒严,导致了一件小小的意外发生。
白色长毛的猫咪从寄养的武装侦探社里溜了出来,照顾它的人是武装侦探社社长的秘书,一个爱猫的女孩。
漂亮又打理精细的金吉拉走在人行道上,外面的路人很少很少,它沿路找寻着回家的气味,却迷失在了港口黑手党本部的附近。
它小小的脑袋就只有回家和到主人怀里撒娇的两个念头。
再多出一个,也只有要讨好吃的猫饭。
“喵……”
一看就价格昂贵的宠物猫在外面流浪,脖子上没有挂猫牌,雪白的毛发能触及地面,沾染到一些灰尘,怎么看都下场不太好。
在路人心动之前,一只三花猫从不远处冲了过来,想要叼走它。
可是它试着叼了……发现高估了自己。
自己是中型体格。
金吉拉是接近二十斤的大型猫!
三花猫放弃了这个举动,用猫爪拍金吉拉的脑袋。金吉拉懵懂地看着这只三花猫,似乎是经常来家里的那位猫老大……
三花猫叹气,仿佛在说:你的颜值是拿智商换来的。
三花猫往前面带路,回头“喵”了一声,喊它跟上自己。
金吉拉好奇地跟上去。
在三花猫的引导之下,金吉拉顺利出现在港口黑手党本部的老成员面前:“这不是首领家养的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广津柳浪蹲下身,摘下手套,用挥动的白手套去吸引金吉拉龙儿的目光。
金吉拉扑了过去。
广津柳浪一把抱住了金吉拉,为它的体重说道:“真沉。”
他带去了本部的楼上。
黑蜥蜴百人长得到了几位干部的召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外面追查海上怪物的下落。
外面,三花猫注视了玻璃门后来来往往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掉过头,前往了异能特务科在横滨市的秘密办事处。
一名神情疲倦的中年人出现,杵着绅士仗来到了种田山头火面前。
“我们必须保住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敌人是谁?”
“法国,德国,英国。”
“……”
种田山头火深深地抑郁了,日本何德何能对付得了!
……
维克多·雨果接过波德莱尔的电话之后,心头有了一点不太好的想法。
夏尔不像是无事会打电话的人。
两人“蜜月期”的友谊,在七年的折腾中就结束了。
维克多·雨果想要再联系波德莱尔,却发现联系不上了,巴黎公社那边直接回答:“波德莱尔先生有私事,请假外出了。”
维克多·雨果不语。
回过头,维克多·雨果去联系自己的快递员,发现对方也在飞机上,无法联系,法国巴黎到日本东京足足要十四个的飞机。
维克多·雨果感觉偌大的法国,也填满不了自己寂寞无奈的内心。
“总不好意思打扰爱斯梅拉达的睡眠。”
他熬到日本六点的时候,发了一条关心的信息过去。
之后。
他开始不停的刷新手机讯息,等待回复,步入了某俄罗斯人的后尘。
海峡对岸。
法国的“邻居”——英国。
英国的谍报机构是欧洲历史最长,最神秘的。
为了日本发生的事情,英国政府也发挥了自己的能量,以最快的速度去挖掘真相,他们查到了歌德位于日本,暂时没有离开,也查到了法国巴黎公社的首领订了日本的机票,千里迢迢赶去日本。
德国、法国全部出动了。
结果,英国被瞒在鼓里,最后一个发现问题?
英国政府不满了,按照他们收集来的情报,开战的极有可能是法国已故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而失控的怪物暂且身份不明。除此之外,情报显示战斗结束之后出现了两名异能力者的少年,其中一名异能力疑似无效化。
以防万一,英国政府内部商议之后,派遣一位能坐镇、又能分析局势的超越者立刻前往日本,以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英国得不到的好处,法国和德国也别想得到。
柯南·道尔没能在阿加莎那里休息片刻,便被上面下达任务,派遣去日本出差,对手是德国的歌德和法国的波德莱尔。
听见两个人的大名,柯南·道尔气急:“我打得过吗!”
英国政府回复他:“此刻,你代表的是英国,不需要你战斗。”
柯南·道尔:“……”
没实力,也没有底气的啊。
大概是真心怕柯南·道尔一个人顶不住,随后他又收到通知,再等一位同僚去日本。半个小时后,威廉·莎士比亚姗姗来迟,上了这架飞机,见到柯南·道尔就一阵长叹:“我以为小甜甜给我顶班后,我能放假到春天。”
柯南·道尔不想去理解“小甜甜”是谁,“坐吧,十个小时后抵达。”
威廉·莎士比亚说道:“等会儿要面对谁?”
柯南·道尔说出名字。
威廉·莎士比亚莞尔,都是老熟人啊。
在伦敦的一处豪宅,被威廉·莎士比亚唤作“小甜甜”的奥斯卡·王尔德为了作画,又为了处理画像,可谓是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
奥斯卡·王尔德把麻生秋也的画像挂在了最好的位置上。
他给对方开了专门照亮美貌的射灯,安装了精美昂贵的金画框,又为了哄对方不再流泪,镶嵌了象征初见礼物的粉宝石上去。半人高的画像被堆砌出华美的气息,画中人是黑白分明的西装,身材挺拔,把亚洲人如同松竹的气质突显了出来,而那张脸残留着血色的泪痕,眼神绝望。
死亡让麻生秋也的心灵升华。
定格在了麻生秋也最年轻、最绝望、最美丽的时刻。
他是断头的山茶花。
亦是无数花丛之中凄楚悲凉的一朵。
常人见之难忘,奥斯卡·王尔德也被实打实的触动了对悲剧的审美触觉,不再觉得这样的画像过于吓人。他心痛不已地说道:“亲爱的秋也,我已经派人去里找你了,不要再难过和悲痛,有什么仇人,我帮你报了。”
画中人未曾理过奥斯卡·王尔德,双眼注视着远离人世的方向。
哪怕是死亡,也想要得到生前的答案。
——我是谁
——我是麻生秋也,还是文野的玛蒂尔特?
——你会为我复仇吗?
……
日本,下午。
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抵达了东京羽田机场,乘坐地铁回横滨市。
下地铁之后,福泽谕吉看到了接送乱步的车辆。
他安心地把乱步送上车。
“社长,拜拜!”隐形权二代的江户川乱步告别了福泽谕吉,怀里抱着要送给麻生秋也的礼物,等到远离福泽谕吉的身影后,他坐在后座位上安静下来,为他开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伪装成司机的八木下一之流。
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道:“你是秋也的部下吧。”
八木下一之流沉声:“是的。”
有些事情,非信得过的人不敢安排。
森鸥外让港口黑手党干部去接人,一方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干部相信自己没有谋害首领大人,也没有夺权的想法。
江户川乱步声音略微变调,抗议道:“你要带我去港口黑手党本部?我要回家,不去那里!秋也说过不让我去港口黑手党本部!”
八木下一之流没有说话,继续开车前往港口黑手党本部。
反光镜中,八木下一之流无意中看到了后座上被警察圈吹得神乎其□□侦探愣神地坐在后座位上,那双翠绿的无暇瞳孔掉下大颗的泪水。
“我要回家……我不去港口黑手党……”
“我要回家……”
“我不去……”
“秋也不让我去的地方……我不去……我听秋也的话……”
“停下车,放我下去……呜呜……”
随着港口黑手党本部的接近,江户川乱步哭得更凶了,蜷缩在后座上,惊恐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五栋高楼,那里是他曾经向往去玩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司机。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是个好孩子,要听家长的话,要在家里乖乖地等人回来,他要给两个弟弟做好表率,不可以给秋也和兰堂先生添麻烦。
黑发绿眸的江户川乱步大脑空白,不停的流泪,打湿了自己的手背。
喉咙里。
有人发出宛如跌入地狱缝隙的微弱祈求。
“秋也……救救我……”
……
前方,是哪里?
它像是地狱,绝非天天堂,绝非自己的家!
为何……它散发着墓穴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一万六千七百字!
约等于五章,圈圈已经偿还完了110w营养液的加更。
圈圈查了资料,日本有头七祭拜的传统。
东日本的传统(东京、横滨这边)是死亡当天为头七的第一天。
然后,圈圈查了2006年1月17日的黄道吉日,发现那一天没有任何忌讳,只宜【祭祀】。
天意啊!(点香)
ps:秋也穿越到文野的时候,正是“黑之12号”被异能谍报员赋予人类生命的那一年。
一切的阴差阳错,一切的恩怨纠葛,在秋也穿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4月28日给全订的读者开奖,晋江系统会抽取1000个人发红包。
今天无其他更新,4月28日更新下一章。
晚安,圈圈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