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假的?”
徐望山重重叹了一口气,两个大箱子大大小小几十件古玩,基本全都是假货。
就连最后这个让专家们集体惊呼的芙蓉锦鸡图本以为是他翻盘的资本,没想到竟然也是后人临摹而成。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徐望山还是大感失落,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那个,果然都是假的啊,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干这一行。”
卢浩澜视线离开这一幅画,安慰徐望山道:“徐总也别太灰心,这一幅画虽然并非宋徽宗亲手绘制的原作,但是临摹这一幅画的画师不论是绘画技法还是术法水平也都在水准之上,说不准就是某位大师的作品。”
另外一位专业也略感惋惜道:“看这一幅画笔法纯熟,而且也是有古代画师作品无疑,画师水平足以以假乱真,如果有落款的话,说不得也得卖个天价。”
“徐总你应该也知道,古玩字画玩的就是一个作者,名气越大的作者画作自然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你这一幅画,除去没有作者落款这一项之外,完全找不到其它瑕疵,能卖多少钱暂且不说,单单这一幅画往家里一摆,也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几位专家也是大感惋惜,如此佳作竟然找不到出处,这是无疑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却怎么都买不到一样,让他们的心跟着痒痒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位中年人抱着一个画轴走了过来。
几人很快停止说话,齐齐看向这位刚刚通过海选走进这一间最终鉴定大厅的男人。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穿着一见白色衬衣,背带裤,带着一个复古圆形黑框眼镜的中年,在他的上唇还留着一小撮胡子,看他的打扮,也是极具古风文人风范。
“宋健!”徐望山惊呼。
“哟,徐总你怎么也在呢,我在外面没看到你啊。”
见到徐望山,宋健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上下打量徐望山,以及徐望山身边的这些物件:“哦,原来徐总也是来鉴定宝贝的呀,怎么样,战果如何,可有什么好货?”
徐望山声音略显冰冷,“我这里有没有好货难道你不知道吗?”
宋健楞了一下,然后又看了几眼徐望山身前的古玩,恍然开口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这些宝物不都是当初我帮徐总挑的吗,对了,那个西周的铜鼎呢?”
徐望山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冷哼一声,连继续和宋健聊下去的心思都没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乱跳,呼吸粗重,随时都有可能上去打人。
这位宋健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把徐望山一步步带进古玩圈子,帮着徐望山出谋划策,介绍藏友,帮着找专家鉴定,最终一点点和徐望山拉近关系,取得徐望山的信任,最后伙同其他人给徐望山做了一个局,坑了徐望山两三千万之后消失不见。
徐望山因此一蹶不振,差点连生意都给搞垮了。
而宋健等人则在收臧圈混得风生水起,渐渐还真给他们搞出了一些名堂,在如今的收臧圈里,宋健的名声绝对是响当当的存在。
所以现在仇人见面,徐望山的眼格外的红,宋健却嘻笑连连,完全就是以一个成功者的身份在这里一个劲的践踏徐望山的尊严。
“听说徐总最近不玩收臧了,太可惜了。”
“对了,当初那个鼎怎么样了,您怎么没拿过来?”
“那玩意可是西周的好货,那个年代的铜器,那可是国宝啊。”
“徐总你可小气了啊,有这么好的宝贝你不拿出来,只拿这么一堆破铜烂铁,你这是藏私啊。”
“像那种级别的铜器,可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我建议你还是送到博物馆吧,说不定还能领一面锦旗加五百块钱呢。”
宋健哈哈大笑,徐望山则咬紧牙关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一双拳头被他捏得紧紧的。
可他却没上前和对方动手,因为他曾听说过,这个宋健摸金校尉出身,刚出道的时候,曾经一个人一把刀和那些黑吃黑的盗墓同伙血拼,愣是以一己之力将三个想要坑杀他的同伙埋进了古墓。
这样一个既有心思,又有手段,而且心肠够黑的人,令徐望山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报仇。
即便是现在被他嘲弄,徐望山也不敢动手。
“咦,这一幅画你还留着呢?”奚落了徐望山半天,尝尽了胜利者的喜悦,宋健忽然指着这一幅芙蓉锦鸡图道:“这不是当年你买鼎时候我送你的那一副画吗?这可是宋徽宗的真迹,专家们已经帮你鉴定过了吧,你也准备上节目?”
徐望山不语,卢浩澜却看向宋健手里的画,道:“宋总这是拿了一幅画过来吗?”
他们是认识的,宋健作为圈里有名的收臧家,平时就算是他们和宋健打交道也是极为小心,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宋健拿假货坑到。
“卢老师,你说巧不巧,正好我也拿了一副宋徽宗的画过来。”
眼带讥笑的看了一眼徐望山,宋健一边将手里的画在这一幅芙蓉锦鸡图旁边打开铺在几位专家面前,一边提议道:“正好我们两个都是拿得宋徽宗的画作,不如过几天录制节目的时候就让我们两个来打个擂如何?”
民间鉴宝栏目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与会拿两件同类别的宝物打擂,基本上都是一真一假,然后由专家讲解,真迹留下,假货离开。
随着宋健手中画作一点点铺开,几位老师的目光顿时便亮了起来。
“雁柳图,是雁柳图,又是一幅失传的画作。”
有人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又去旁边的芙蓉锦鸡图上做对比,而后惊呼道:“相比起来,这一幅雁柳图笔法更加纯熟流畅,几只大雁更是栩栩如生,柳树线条也极为自然流畅。”
“我有预感,今天要出好货啊。”
“你看这画,同样没有落款,但有古今多位大师题跋,无论是画作本身还是这些题跋,初步判定都不似作伪。”
极为专家们惊呼连连,但对于宋健此人极为了解的卢浩澜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老卢,怎么了,见到如此珍宝,怎么还皱眉了?这画有问题吗?”贺伯康发现了卢浩澜的异常。
“没有问题!”卢浩澜道。
“没问题那你皱什么眉?”
“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找不到任何问题所以才觉得有问题。”
卢浩澜此话一出,其余人全都一顿,彼此对视一眼,看着眼前的画,再联想到宋健的人品,回想一下之前宋健种种事迹,他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一幅画太完美了,找不到丝毫毛病。”
“干这一行还是得谨慎,正如卢老师所说,找不到毛病就是毛病。”
宋健一听也开始皱眉了,问道:“几位老师,那这一幅画是真迹吗?”
“说不准,如果是真迹的话,这可是无价之宝,所以我等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宋健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怪异的笑意,道:“确实,理应如此。”
几位专家不断翻看,又是拿着放大镜看个不停,又是凑鼻子闻,又是摸纸,还有人则低头查资料,翻找宋徽宗字画以及名家题跋与这一幅画进行比对。
就在众人越发觉得这一幅画是真迹的时候,忽然有个身穿黄色外卖服的青年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拎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鼎走进现场。
宋健怒声道:“这里是几位专家鉴定重宝的现场,你一个送外卖的也敢随便出入,要是弄坏了一件你赔得起吗?”
“保安呢,保安都干什么去了?”
王战的忽然出现,让宋健大怒不已,自己的画马上就要有结果了,只要这几人给出一个鉴定为真迹的评价,那么,就算这一幅画是假的它也得变成真的。
然而事实上这一幅画确实是伪造的假画,这些年来,宋健很少出手,他的心思基本上都在这一幅画上了,经过多年的搜集资料,还原,请了多位伪造大师出手,最终才在一幅流传在外的前人临摹雁柳图的基础上做出这一幅几乎天衣无缝,足以以假乱真的雁柳图。
多年心血,如今就等着几位专家盖棺定论,而后把画随便一拍卖,怎么说价格也得上亿。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专家们马上就要给出结论的时候,竟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送外卖的。
“滚出去!”宋健大声怒吼。
其他几位专家也是面带不悦,这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都是跟文物打交道的,谁会在这个时候点外卖?
贺伯康却轻咳一声:“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伤肝,脾性也会出问题。”
“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宋健不认识贺伯康,但他也能发现贺伯康身份不简单。
“贺伯康!”贺老接过王战手里的豆腐脑开始旁若无人的吸溜。
宋健连忙恭敬道:“原来是贺老神医,幸会幸会!”
同时他心里也在嘀咕,贺神医说完伤肝,脾性不好,我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嘴上却厉声道:“那个送外卖的,还不赶紧滚?”
“哼!”徐望山迈步来到王战面前,伸手接过王战手中的铜鼎,不悦道:“你怎么来了,还把这个东西也带过来了?”
王战嘿嘿傻笑一声:“爸,我回家一趟发现您竟然没拿这个,我想反正您是来鉴定宝物的,也不差多这一件不是?”
宋健盯着王战手中的铜鼎,眼神急剧变换,忽然大笑起来:“我当时谁这么大胆,原来是徐总家的那个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