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神的国度
“盖莎女士不愧为下,城,区,消息最灵通的人物,佩服佩服。”甄澄脸上堆出和盖莎女士一样的笑容,回礼道。
她着重强调了“下城区”三个字,并非以势压人,而是先手的试探。通过对方的回应,她可以判断出盖莎女士其人是否真的像米莎给出的材料中所说的那般……不凡。
对于甄澄的试探,盖莎女士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她依旧笑颜如花,百合一般大气而又含蓄:
“过奖了,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来我梵拜厄,又是所谓何事?如果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相信匠艺帮不会让你失望。”
甄澄闻言,双眸微微张大,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如果有得选,这才是她愿意在育演棋局中迎战的对手。
梅碧夕确实比她多活了几万年,但那孩子怕是即便征伐诸天万域间,也从未走出过自己实力范畴舒适圈的温室。
多数时候,她太过正直,可以说是天生性子不适于游戏权谋的类型。
至于曲芸,甄澄只觉得那家伙是全知的。和已经知道所有答案的人比猜谜,根本没法愉快地游戏。
而眼前的盖莎女士,恰到好处。
从两位贵客变成这位小姐,并非是看穿话语权只在甄澄一人手中这种小儿科的程度,而是在暗示她知道甄澄两人并非来自上城区。
下城区对上城区居民的称呼,没有小姐女士太太夫人的区别,统称老爷。
下一句便直接了:我知道你的来路你的别有用心……
接下来,却没能理所当然地展示出防备,透露出半点“别惹麻烦,我会弄清楚你的目的”之类的意思,反而展现出充分的友善与配合。
如果有需要,“匠艺帮”,而非其他势力将会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能够有本事无声无息进入梵拜厄王都,还敢于抛头露面搅动局势的外来者,显然要比上城区的大多数贵族老爷都更有背景。
事实也正是如此。血烛堡并不在统一宇宙的神国乐土,但若真是和梵拜厄王庭较上劲来,恐怕也就神主她老人家够资格出来说话。
当然,这么恐怖的事情盖莎女士是不可能猜到的,但她还是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平等合作者的位置。既非卑躬屈膝地妥协巴结,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是一个上位者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别管我们本身背景有多大差距,这件事上,想要办成,只谈合作。
面对这样的坦诚,甄澄也决定拿出点诚意来。
她走到盖莎女士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抵在颚下。同样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可以叫我……【弑序诗人】。”
即便再擅长逢场作戏,盖莎女士的瞳孔还是猛然一缩。
下城区出身可以让人没受过教育,可以比之底层宇宙的庶民还要缺乏很多科学和魔法的常识……
但在神祇遍地走,超凡多如狗的统一宇宙,唯有神秘学和宗教领域的知识,盖莎女士绝不会欠缺。
【弑序诗人】……这是属于神的尊名。
而且这几乎是不可能作假的。当甄澄自报名号时,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到了似乎是错觉,却又偏偏能回忆起形象的,介于真实与幻象之间的,古朴而又前卫的席位虚影。
通常来讲,这是唯有【分立】境界之上的高位神,将自身法则刻印在世界规则之上才会产生的景象。
但对甄澄而言,这种刻印却不是水货神格,而是货真价实的自我规则。
这是考古系九大席位所展现出的位格。
一位接近梵拜厄王庭那不出世的神主的高位神,如此低调进入他们下城区是要干嘛?
盖莎女士想想都头皮发麻。今天的会面如果透露出去,那她恐怕必死无疑。而就算她想要通报自家神主,甚至都因为地位差距而没有可靠的门路。
这样的消息如果被她传入上城区,在那些脑满肠胃的贵族老爷间层层上报,没准还有脑残的家伙因为不信派人下来调查……
显然,唯一的选择,便是硬着头皮谈下去。
这便是甄澄敢于道出自己那极有可能被识破被“命运”注意到的真名的原因。
当然,她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内心中还是对资料中评定为“摸不透”的盖莎女士有着一点更进一步的期待。
于是……盖莎女士便真的给了甄澄一个惊喜。
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愕转瞬即逝,似乎只用了不到一秒便想通了个中缘由,继而回复了那百合花般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态度:
“十分荣幸获得您的信任,伪神冕下。”
冕下这个称谓,本意是专属于真神的尊称。后来被【净化监督院】有意把底层宇宙的宗教体系搞得乱七八糟之后,才开始被习惯用在神职人员领袖身上。
此刻被盖莎女士用在甄澄身上,却显出几分戏谑。
至于“伪神”,在统一宇宙这个称谓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更常用于指代【恒火】境界,尚未曾证得灵魂不朽的世界神。
“我们去找米尼恩的时候,路边有个修鞋的瞎子,”有些担心甄澄落于被动,爱洛根丝试图开口找回场子:
“我小心避过了所有米尼恩下人的耳目,你还能比我们的到来更快得到情报,便是因为他。”
然而这样的洞悉显然不足以使对方动摇,盖莎女士只是轻描淡写地对爱洛根丝笑笑,回应道:
“城里人都以为劳吉斯大人是上城区老爷们的眼线,认为马帮在事无巨细地将我们的生活上报过去。
殊不知,劳吉斯其实对负责上城区政务,并实质上统辖我们的康斯赖廖伯爵十分不满,具体原因不详。而匠艺帮会,才是真正知晓一切的那一方。
你可能无法想象我们的生活有多么的贫乏。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拒绝在匠艺帮的勾栏莺寨吐露心声,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而工人劳作于厂房,农夫躬耕于田垄,就连马帮那些司机力士也只有行走在合适的道路上才不会引起怀疑。
唯有我匠艺帮的人,可以在任何时候以任何不会引起怀疑的身份出现在任何地点。比如冕下见到的那位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