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子、臣女)参加君上,问君上万安。”
太师难以置信的看着往她们这冲过来的一群人,她能明显辨认出这些并不是她的人!
被昭和发现了?
她恶狠狠的看向蓝沧琅:“你不是说此事是完全保密的么?她怎么会知道。”
蓝沧琅嗤笑道:“你当我们百官都是些傻子么?这些人哪些不是贵哥儿、贵姐儿,她们的行踪若不是刻意隐瞒,谁去打听都能知道,你利用我之前请你想一想,你跟我讲办这个赏梅宴之前打着的旗号是什么,是返璞归真,路上那么大段路程,你当我们昭国的百姓是瞎的还是傻得?”
不得不说,这个百年老妖精在此事上面确实是失策了。
她将养了那么些年,出来之后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对昭国皇族作出反击。
她的第一步就是向这些新官儿和众位大臣的宝贝哥儿、姐儿下手。
却因为操之过急,错失了良机,反而还给了别人还手的机会。
没有退路,也不可向前。
想到这些,太师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百密一疏,是她输了。
一百年不老,但她的权谋已经比不过从前了,或者说,如今的时代已经变了。
昭和慢慢的从后山上的亭子里出来,起风,树上的梅花一点点的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
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男子踮着脚温柔的将其拂去。
鹿灼眸色微沉,方才眸子里还有的光亮已经没了,他竟也在?
顾安瞧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来。
太师不复刚出来时候的光鲜亮丽,一刻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她怔怔的看着昭和,道:“你就是姠虞的孩子昭和?”
昭和眸色一闪,勾唇:“老太师安好,晚辈正是穗成女帝与姠虞凤后的独女昭和。”
太师冷哼一声:“谁能想到传闻中的那个暴掠无道且草包的昭和女帝竟有如此心机?悄无声息的跟上来把我的人全部替换掉,是我输了,我又输给了你们皇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昭和淡笑:“在这之前,晚辈想要太师一个问题。”
太师破罐子破摔,反而还很有耐心道:“想问的你就赶紧问,我活得太久了,有许多事情已经忘记了。”
昭和问:“秦安是不是你杀的?”
太师难得皱眉:“秦安是谁?”
她的神色十分自然,就连眼中的疑惑也是恰到好处。
昭和信了,又问:“那今年的考生遇害案,你有没有参与。”
太师更是疑惑了:“这些事情我都不清楚,这些年,我一直养在蓝氏,从未出过门,蓝氏家族换了一届又一届,如今的家主不得我意,又加上将养了那么些年,也该出来了,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场赏梅宴,只可惜算到了所有,就是忘了你会知道这个消息。”
昭和点头:“来人,把太师请入宫。”
巫酒面无表情的抓着太师的右手,然后拉着他离开了这里。
鹿灼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和,昭和也不负他所望,也转头看向他,并向他走了过来。
纪寒从后面拉住她的衣角,抬着头看她:“昭和,你说要陪我赏梅的。”
昭和低头,对着他道:“我何时说过?”说完便还是看着鹿灼,“你没事吧?”
鹿灼垂眸,小声道:“臣……无碍。”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
昭和目光转到顾安身上:“顾卿也在?”
顾安拱手:“臣一直都在保护鹿哥儿。”
昭和淡淡道:“他是御前侍卫,应当有自保能力,若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怎么作御前侍卫?”
顾安还未回答,鹿灼却满怀失望道:“如此还请君上给臣子重新安排一个职位。”颇有些咬牙切齿赌气的成分在。
昭和很快的接了上去:“没事,如今我的身边还有一个贴身侍卫,加上你刚刚好。”语气中带着点戏谑。
贴身侍卫?纪寒么?
鹿灼脸比方才更苍白了些许,他看了一眼纪寒,摇摇晃晃道:“臣遵旨。”
纪寒微微扬起下巴,道:“君上……”
昭和揽住纪寒的细腰,低着头,对着纪寒耳语道:“知道了,赏梅,咱们现在就去。”
纪寒粲然一笑:“好。”
她们二人说话亲密,宛若入了无人之境,就像是春闺帐里的哝哝细语,引得在场的许多人都红了脸。
不得不说,君上可真是风流多情啊,就连敌国的质子爷都能拿到手,真是一个字——绝!
而鹿灼却苍白着小脸,愣愣的看着二人离开,袖子底下的手又不自觉的握起了拳。
上一次,上一次也是如此,二人相携离去,独留他一人。
若说心悦自己,那便专心于他一人就可。
前有乐天,后有纪寒。
那么把他鹿灼置于何地?
难不成对于她来说,他只是她的一个玩物么?
一个……玩物?
鹿灼腿有些发软,不小心靠在了顾安身上。
顾安担心的看着他:“鹿哥儿,你还好吧?”
她眼里却满是笑意,这样的情况她顾安还真是乐于见到。
鹿灼微微摇头,失神道:“我有些不舒服,浮胥,我们回去吧。”
浮胥把鹿灼扶起来,担忧的神色还是不减:“哥儿,慢点。”
程粥指尖微微摩擦,道:“啧啧啧,真是互相折磨啊。”
顾安但笑不语,说是互相折磨,其实不过是借口罢了。
若真的很喜欢,估计就不会这样了吧?
在她顾安眼里,喜欢就要不顾一切的得到。
不顾一切,方得始终。
除了席萧萧和杨同春还待在这里,其他的人都差不多离开了这里。
蓝沧琅被她们二人轮番上阵的轰炸,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她又无力反驳,主要是也没法子反驳,只好任她们说教。
杨同春矜傲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心,道:“今儿个就说到这了,得亏是君上来了,要不然我们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罢了,本世子就先回去了,下次有什么宴会我可得擦亮了眼睛才能来。”
蓝沧琅情绪低落,席萧萧也看在眼里:“这件事也不完全怪你,若不是你们蓝氏救了她,她也不会依靠着你们蓝氏了。”她拍了拍蓝沧琅的肩膀,“这两日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别出来了,上朝那日君上自会有别的安排,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蓝沧琅抿唇,阴着一张脸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这里是佛光寺的后山深处,穿过最前面的那片梅花树的林子就能到这里。
只见这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重重叠叠,如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峰。
纪寒看着周围的石头山,疑惑道:“昭和,我们不是去赏梅么,这里没有梅花。”
昭和没有回答他。
她将底下的袍子撩上来,打了一个麻花结然后系到了腰间,低头在石头山上摸索了起来。
她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开关,猛地按了下去。
咔嚓。
从石头山的中间裂开了一条缝,一个暗道出现在她们眼前。
此时一只全身长了刺的,嘴巴尖尖的,体型就如同耗子一样的东西从纪寒和昭和的眼前蹿了过去,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了暗道里面。
昭和勾唇轻笑:“找到了。”
纪寒思忖片刻,刚才那东西应该是钻地鼠,最通灵性了。
她找这个干什么?
“施主请慢。”
昭和刚踏入暗道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她转头,看着面前这个光头师父道:“此处应该不是佛光寺的管辖之地吧?”
这个师父身材魁梧,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瞧着长得格外周正。
他摇头道:“不是,此处虽然不是佛光寺的管辖之地,但是这个暗道却是有主的,所以施主还是不要乱闯为好。”
昭和上下打量一下他,似笑非笑道:“佛光寺圣僧墨芥?”
她的语气虽然是疑问,但是其中含的多半是笃定:“这个暗道是你挖的?钻地鼠也是你养的?”
几个问题问下来,墨芥失笑:“正是在下,但这个暗道不是贫僧挖的,钻地鼠也不是贫僧养的。”
站在昭和身后的纪寒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对话。
这二人说话绕来绕去的,颇为有意思。
昭和更是笑的灿烂了些,眼里还多了一丝狡黠:“既是如此,墨芥圣僧因何拦我。”
墨芥道:“这里面的东西最好还是尘封在这里面最好,如果施主是想要钻地鼠,那么贫僧愿意为施主代劳。”
昭和止住了笑意:“罢了,毕竟此处是太师的地盘,就让墨芥圣僧代劳吧。”
墨芥神色不变,脚下的步子飞快,穿过面前这个有暗道的石头,去了后面的石头林,他虽是个出家人,看着却有着比寻常习武之人更深厚的内力,轻功也是上乘。
这里的钻地鼠不只有一只,他就从另外一个地方提了一只钻地鼠过来,嘴里还喊着阿弥陀佛。
昭和笑出了声,眼角都染上了笑意:“你嘴里说着佛家语,做的可不是佛家事,你们出家人不是不犯杀戒么,怎的还主动为我抓这个钻地鼠?”
墨芥愣住了:“你不是拿这个当宠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