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领导听说林墨主动请求面见认错,
连忙安排了办公室,定好时间,让林氏夫妇带着林墨前去学校。
学校因为这次舞弊的事情,真的是伤了元气,因为学生之间的乱传,现在早就将“一中学生市统考作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a市。年底市教育局对市直属院校进行考评时,还专门拿出了这件事来讽刺一中的校风校纪。
大校长有气撒不出,罪魁祸首的学生张萱又骂不得,
只能将火气全都喷到了林墨身上。
整个会面着实压抑,白漆刷的办公室,四方摆列的黑色真皮沙发,就连茶几也都是漆黑桃木的,茶几上斟着上好龙井茶,绿油油的茶水下,
是看不清模样的茶叶,
以及被晕开了的每个人脸的倒影。
林墨没被准许坐在沙发上,而是级部主任给她递了个黄色的木头小凳子,她低着头,规规矩矩坐着,
面前是一干校领导,
以及满脸愧疚、坐在角落里的父母。
郑校长训完,行政校长训,行政校长说完,高二大主任数落,最后四部的张主任再把林墨给叨叨几遍。
林墨手指抠着衣角,那些嘲讽的话难听的形容词,如同窗外刮起的呼呼大风,
一刀刀,扎的她浑身是血窟窿。
领导们的训话,犯错事的小孩乖乖听完后,
还要当面做检讨。
大人们生气了,可不就最喜欢拿孩子撒气。
扭曲社会下,上位者们近乎变态的喜好罢了。
张主任让林墨说说,
“刚刚校长们都说了那么多很辛苦,其实这件事啊,归根结底还要看林同学的认错态度,”
“大家,都想听听林同学你自己真实的想法,没关系,大胆说,也让我们好知道,林同学是真的认同了学校里的决策,还是说有更好的想法?”
恶心的话用漂亮的包装纸包成花,
也掩盖不住里面腐朽流油的本质。
林墨还是低着头,抠着衣服的手指差点儿将丝线给扯断。
“……”
“墨墨?”林柏有些着急地悄声喊林墨。
“……”
“呵呵,林同学是紧张的吗?”主任露出长辈般和蔼的笑。
这些领导,每一天都在对着学生们这样笑,
说着“同学们好,同学们要劳逸结合,不要太过拼命学习!”
“我们要打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a市最好的高中!”
狗屁第一优秀高中!
为了升学率,为了学校的光荣,
哪一所高中不都是把学生们当作养殖场的肉是鸭来填塞?!
他们真的真心关注过青少年的心理状况吗?
a市的两大重点高中,年年都有因为压力大而跳楼的。
林墨记得也就是前两个月,
隔壁对家实验高中跳了一个,
过了没一个星期,
一中西校区文部二部重点班也跳了一个。
当时两家学校都炸了锅,
学生们传什么都有的。
林墨听到最多的,一中那个男孩是因为月考没考好,被班主任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狠狠羞辱了一顿,
那小孩本身家里就压迫的紧,
当晚放学回家,家长来接人,却亲眼看着自家孩子从西校区行政楼上,
纵身一跃。
正逢碰上放元旦那两天,
男生的家长直接在学校门前摆了花圈遗/像。
这件事的最后的最后,
是被压到了那个男生班主任的头上。
据说班主任是个女老师,被社会舆论疯狂的攻击,
差点儿疯了。
再往后,林墨就没大听闻“跳楼事件”的后续,不过家长间以及市里大众论坛上,除了谴责这位老师之余,
还有大量的言语,是在嘲讽这位跳楼的学生抗压能力太弱——
【我们当时上学,老师那都是打的!】
【孩子也太没良心了,他这一跳,他父母该怎么办?十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小孩的父母得多么难过啊!】
【现在的小孩啊,就是打小娇生惯养,什么苦都吃不得!一个个都给惯出毛病来了,这么点儿小挫折就寻死!惯的!都是惯出来的!】
林墨看这些言论时,就觉得真的好心寒,
跳楼的男生命都没了,大人们却只在指责他跳楼是错的。
……
到底要怎样开口说呢?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林墨突然觉得,
要是今天她开口了,去道了歉,
承认那子虚乌有的错误,
或许明天,
她也就跟那个男生似的,
想要疯了想要从某个楼上,翻身跃下。
能把人给逼疯的。
可要是不承认呢?
她不知道不承认的后果,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不承认,现在就抬起头来,大声喊着自己没作弊,
去放开胆子,指责学校领导们为了金钱为了名誉,怎么就能这样去抹杀一个学生的清白!
是的,她该说出来!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件事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她在一遍又一遍地否认,
却没有一个人,来相信她的话。
盛路说的那些缘由,她没办法苟同!
她是个人,不是任人压迫的海绵。
林墨攥紧拳头,
抬起头。
学校领导笑得城府极深,以为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终于想通了,
露出欣慰的神色。
林墨的目光异常坚决,
盯着那一连片西装革履的人啊,
深深吸了口气。
“空话我说不来,”
“那我就直接点儿。”
“我,林墨,”
“期末考试没有半分作弊!”
“所以——没做过的事情,”
“我是不可能认错!”
校领导的脸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级部主任一下子从真皮沙发上跳起来。
那个动作,就像是要打林墨。
父母更是急红了眼。
“墨墨!!!”
级部主任忍了半天,为了维持风度,
还是缓住了要冲上前去暴打这个不开窍的小丫头一顿的冲动。
他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不太自在了,
“林同学……有些话,我们认为,”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所以、应该再重新想一下?”
“想什么?”
处于暴走边缘的林墨,从那句“不认错”脱出口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巨大的包袱,
浑身变得无比轻松,
她撒开腿,
反正也已经破罐子破摔,
那就自由奔放吧!
“想你们学校领导是怎么收了张萱父亲的礼,把原本就是张萱一个人的作弊,嫁祸到我的头上?!”
“……”
“想高一那个教课已经差到差点儿让学生给轰下台的老师,是怎么被你们用不知名的手段劝说过来,给我捏造伪证?!”
“……”
“还是说,”林墨呵了一口气,古怪地微笑,宛若《甄嬛传》中孙俪回宫后,面对不可理喻的事情,笑出来的荒唐,
“这件事要是今天我就在这儿撕破脸、不顾我的将来、就算闹到退学人生彻底完蛋,”
“学校里为了面子,找市里相关的媒体来发布新闻:林墨同学精神错乱已经给予劝退,作弊事情经多方核实,依旧保持最开始的说法?”
“……”
“你们这些当官的,向来不就是用恶心肮脏的手段、引导大众舆论茅头指向无辜者,好将自己的错误摘得干干净净?”
“……”
“墨墨!”
林柏急红了眼。
天呐!
这是他的闺女吗?
她在说什么!!!
“爸——!”
林墨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几步退后到窗户边,
抱紧胳膊护住自己,
朝着想要扑上来、控制她、撕裂她的嘴的那些大人,
尖锐吼道,
“你们不要过来!”
“爸!”林墨扭头对看了林柏一眼,
滚落下来一颗眼泪,
“太难过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我都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是被诬陷的,”
“你和妈妈,却不信我。”
“你们是我的父母啊!”她的一只手,抓在心脏上,
那里,在跳动,
越跳越疼,
“然而你们宁肯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们女儿的为人!”
“爸爸,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每天晚上坐在餐桌前被你们训得狗血临头后,还要继续学习,”
“对面柜子里,放着你用来给浴缸杀菌的高锰酸钾。”
“我好多次、真的是好多次,”
“就想,要不我就把那瓶药给喝下去吧!”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林墨同学!”大校长郑刚彻底急了,生怕林墨真的跳下去。
本来这个学期已经跳了一个,学校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压下去,
要是今天再跳一个……
“你跟你父母之间的恩怨,你们可以留着回家说,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作弊这件事……”
“我没作弊!!!”林墨手一挥,目光如刀剐。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因为这些校长领导们,终归不跟言情小说那样,
为了主角的光环,被打脸时急了一下子露出马脚。
能混上一中一把手的人,就算急得脸上的表情管理都无法把持得住,
但脱口而出的话,永远都会过脑三遍!
可,
如果今天她真的跳了,
她就不信,从小虽然因为学习打过她的林柏,
曾经那么喜欢抱着她,将她打扮的粉嘟嘟、带到很多很多同事面前、炫耀着自己生了个好可爱的小丫头的父亲,
会无动于衷!
“郑校长,”
林柏的眼圈,红了,
走到林墨面前,
将她的女儿,挡在身后,
整个人转了过来,背对着林墨,
面向学校领导。
“郑校长,墨墨她还小,不懂事。”
说着,林柏摇晃了两下,
“但我女儿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她道不下来这个歉,是因为她真的没做。”
“我也是一个大学老师,这里没有录音没有监控,更没有别的人,”
“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学校里的事情,我很多都是清楚的。”
“所以,如果学校里就是想要我女儿给校方一个面子,一个虚假的道歉,”
“那这个道歉,”
“我来、替我家姑娘……”
男人的膝盖弯曲,身子缓缓往下降落。
“爸爸——!!!”
“老公!!!”
林墨整个人懵圈了,身体静止,下一秒和刘彩同时尖叫起来。
郑刚和身后坐着的一干校领导,更是直接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林教授您这是……”
“谁说这里没有录音的?”
砰——!
紧闭着的办公室双排大门,
突然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走廊里耀眼的白炽灯光线,
一束束照射进来。
林墨抬起头,
就看到穿着白色风衣的少年,
逆光而行。
就像是舞台剧开幕那一瞬间,演员站在黑暗中,
身后啪啪啪打向他的无数道灯光,
神明降临。
段琛对着林墨,微微一笑,
将左手紧握的一个黑色的手机,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
放慢速度地扬了扬。
“刚才办公室里所有的对话,以及林叔叔那番终于愿意斗胆相信自己女儿的言论,”
“都已经被录下来。”
手机屏幕上,水果手机鲜红色的按键,
赫然醒目放大了中间正方形,
记录录音进度的分秒在飞快前进!
在场所有的校领导,脸色齐刷刷变得灰白!
“段琛?!”级部主任看到少年,一下子瞪了眼,吼道,
“你在做什么!”
趁着大校长还没动手,率先上前去,要抢段琛手里的手机,
“把手机给我!!!”
段琛没动,只是在级部主任冲到他面前的那一瞬间,
将手机一口气扔到了窗户外。
楼下不一会儿就传来“啪嗒”砸碎的声音。
“刚刚给你们看的,是新开的空白录音,”
“你们之前的对话,”段琛走到林柏面前,用说不出来的眼神,似乎有些叹息的,伸出手将还未完全跪下的林柏扶起。
转过头来,站在了林墨面前,
光明正大,将这个哭的眼睛都肿出泡的女孩,
护在身后,
“我早在进门前,就已经发到了市里教育局徐局长的微信上。”
“……”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
是沉默的。
沉默的让人害怕。
“段琛啊,”
郑刚的失控已经到了即将突破临界点,
声音都变了调。
但他还是,在努力地去维持笑容,
“你以为,你录了音,又有什么用?”
“前面的对话,就算发到教育局去,”
“也不会给事情的性质,带来分毫的改变!这个希望你知道。”
段琛抱着胳膊,脸上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
散发着无限寒气,
“是啊,毕竟是一中的校长呢。”
“不过我也没说,徐局长只是在办公桌前,接收到我的微信。”
“?”
段琛手掌一拍,
“徐伯伯,您要是继续再外面挨冻偷听,”
“冻坏了身体,我爸回头又得拿笤帚抽我了。”
“……”
桃木双排大门外,
一步一步,
走进来,一个穿着威严长衣,
气场不凡的中年男人。
立在办公室门口,
平静地脸上,架着一副很有学者风范的金丝边眼镜。
“徐——局长!!!”
男人缓缓抬起手,
上位者施展强大气场,
在此所有的人,瞬间被他的强压给震撼住。
徐锋扫了眼屋内的一中领导们,
又看了看窗户边,狼狈的林氏父女,
对着门口外,沉稳地喊了一声,
“你进来。”
白色的身影,飘入屋内。
林墨看着那熟悉的脸庞,这个让她这些日子快要刻入血肉中、恨得想要撕烂她的嘴的女人,
高一级部年轻的新招聘地理老师,
余水水。
徐局长对着余水水,指了指站在办公室中央的若干一中领导,
“把你上午对我说的话,”
“重新跟你的上司们,说一遍。”
余水水红着脸,扑簌着泪水还未干的双眼,
缓缓低下头,对郑刚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校长,各位老师们,”
“真的是对不起了。”
“我没办法……继续再将你们为了面子为了金钱,陷害无辜学生的事情,助纣为虐下去……”
官压着官,
段琛到底还是动用了身后庞大的关系网络。
但他似乎并没有多么开心,站在一中行政楼下玻璃门处,
双手抄在长裤口袋里,
米白色的风衣被他撩起腰下侧的部分,
腰带随意打了个结,系在身后。
少年仰着头,
静静地看着冬末快要开花了的迎春树条。
快要开春了。
林墨的处分全部被撤销,
张萱的家长以及本人也再次被一个电话传唤到学校。
一切,都按照了最开始本该行驶的方向,
将脱轨了的列车,重新摆整位置。
林氏夫妇含着眼泪,感谢徐局长。
林墨也被摁着头,
“快谢谢……叫,徐大爷?”
“哈哈,”徐局长挺喜欢林墨倔强的模样,摸摸她马尾扎得蓬乱的脑袋,
“叫‘伯伯’就行!”
“谢谢徐伯伯。”
“小丫头,你可得好好谢谢段琛啊!”徐局长下巴抬起,朝着段琛所在的方向一指,“其实还是他帮了你。”
林柏亲自走到玻璃门前,
与段琛面对面。
“……”段琛转过头,看向林柏的目光,
有一丝叹息。
“……谢谢。”
林柏郑重道。
段琛开口道,
“林叔叔,”
“过年时您救了我,我也答应您,会真心对林墨。”
“可是为什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她还在继续受着伤。”
林柏的瞳孔一阵翻涌,少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
深深扎入他的心脏。
为什么……?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注视着眼前比他小接近三十岁的男孩,
那么青春,
那么朝气蓬勃,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们可以奋不顾身的大好年华。
到底还是生活的艰苦,磨平了也曾经年少意气风发怀有一颗可以跟上司掀桌子的赤子之心!
最终,
林柏还是没能将到嘴边的劝导话,说出口。
只是握了一下段琛的肩膀,
“谢谢你了。”
希望多少年后的你,
面对生活的磨砺,
还能说得出、这么带着锋芒却不失真心的话。
用它们来,
保护好我们共同爱着的那个女孩。
林墨看着徐局长离去的身影,
她扶着墙,缓缓走出行政楼阴暗的大厅,
外面阳光明媚,身后是led灯大屏幕,上面轮番滚动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出自禁/毒英雄林则徐的自勉联。
一百多年前,列强入侵华夏民族,
鸦片战争,麻醉人的香烟糜/烂着那一代无知的人。
沉沦,败落。
林则徐一仗虎门销烟,誓死与西方列强对抗到底。
那是唤醒中华民族反抗外来侵略的坚强意志,
那是点燃推翻旧制度、从腐朽的社会中觉醒、人要追寻光明与自由的一把火。
那个年代,人类在绝望中,会拿起枪杆奋然起身去捍卫自己的民族,
在黑暗中追逐真理。
可为什么如今他们都已经生活在阳光下了,
用前人鲜血铺出来的安稳太平的日子,
却再次压上那么多看不清摸不着的阴险狡诈。
为什么,人的欲望贪婪总是不会被满足,
为了活着,而敢怒却不敢动。
大不了就跟着沉下去,跟着坠入黑暗中。
我们都已经生活在光明之下了……
林墨走到了大厅石柱旁,
双腿发软,
这些日子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
终于结束了……
也终于,控制不住了。
那些悲伤的委屈的想要发泄的情绪,
就这么顺着眼眶,咕噜从眼尾滚落了下来。
林墨有些撑不了发飘的身子,身子因为哭泣,而变得麻木,
她靠着石柱,缓缓蹲了下去,
抱着膝盖,将脸埋在双/腿/间。
明天是她的生日,
事情有一个好结局,
可是,
作文大赛,却也已经赶不回去了……
那是曾经让她丢掉裹在四周的壳儿,奋不顾身追寻的梦想。
开学后,林墨突然变得沉默。
其实她以前就挺不爱说话的,
只不过过了一个寒假,
她连前面两个以前上课还会和她传个纸条唠嗑的厉儒严以及程南,
都不太理会了。
经常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托着腮,看着窗外春暖花开绽放的烂漫。
班上同学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寒假里发生的“那件大事”,红头文件莫名撤销、重新发布处罚文件,加上张萱一开学就出国,
更是坐实了事情魔幻性。
张萱在班里以前玩的好的几个女生,气不过林墨逼走了她们的好朋友,
时不时一下课,就想办法去林墨的位置旁边,
用打的热水泼她,用买的辣条里红油汁“不小心”倒在林墨的衣服上。
一次两次三次……
除了阮萌会过来跟她们怒吼让她们滚,
其余的人,
无动于衷,只是一介看客。
“墨墨,你怎么了啊……”阮萌看着成日没什么精神的林墨,被人这般欺负都不还手,
知道是寒假的事情,让她消沉。
阮萌心疼的都快哭了,给林墨擦干净衣服上的水,摇着她的胳膊,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表哥他打完比赛回来,看到得多难过啊!”
段琛……
听到心底最在意的那个人,
林墨无神漫游着窗外无边无际白云的眼睛,
终于聚焦出一丝光,
“他……快回来了吗?”
段琛作为国家队新晋成员,一开学就跟着满世界飞打比赛,
马不停蹄,还没来上过课。
阮萌用力点点头,
“对啊,”
“明天就回来了!”
“表哥走之前,特地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好你,”
“可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呜呜呜我觉得表哥他一定会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