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1)

他迈过两只血淋淋的脚,向不远处自己的营帐走去。

身后的声音静了一瞬,又有大声的怒骂响彻军营上空,“贱种!不要脸的流氓!你迟早死在战场上,我要眼睁睁看着你怎么死!”

钟天青进了营帐,第一件事是走向自己的小薄木床,七天七夜没睡,赶了几千里路,他努力抑制眩晕。

天青不以为意,一字一句都很清晰,“顺义城,北河镇,小桥村。”

他歪着头,平静地望着血泊里人,“你去操啊。”

他撑着后腰慢慢坐在床头,终于缓缓地,沉沉地叹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刚完,他的副手铁头儿,猛的一掀帘子进来,直着眼道,“青头儿,您出去七天七夜,完成任务了吗?那左将军的人头呢?”

天青淡淡地:“但可以斩了他手脚。”

军营中终于安静下来,大小兵将齐齐噤声。

那右将军疼得几乎翻白眼,在众人以为他要晕死过去时,他竟又强自放声狂笑起来,“你,你个狗贼,我就是要□□娘,哈哈哈哈!”

在外奔波了七天七夜,都成了泥人了。

他拿破布搓头发,一边腾出空走到那右将军身边,盯着那人左看右看,那右将军无故起了一身寒毛,但硬着脖子,不肯露怯,“看什么看,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有种就杀了我!你看你爷爷怕不怕!”

守着中年大汉的大小兵将一见他便喜上眉梢,大声叫:“青头儿!你回来啦!”

天青搭拉着眼睑,“嗯”了一声,抬眼瞧向木桩上绑的人。兵将们愤愤道:“这云光军的右将军,主子说留着他还有用,不然,属下们早剁了他八百回!”

“现在好了!能治你的人来了!小皇叔正调兵南下,你怎么不去他眼前狂啊!”

“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把你剐成一片一片,还要杀你爹,□□娘……”

“钟天青!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把济老将军家上百□□生生扔下河淹死!把云泽城守城将军活活烧死!”

天青顾不上搭理这人,他到处寻摸,终于在角落看到一只大桶,随手敲碎上面的薄冰,他用瓢连冰带水往头上浇去。一边浇一边搓了两三下,算是洗了头。

天青一边擦头,一边随意的回身对他手下元宝道,“无论他骂什么,有用之人是决不可杀的。”

那右将军倒在泥土中,面庞扭曲抽搐,张着嘴只能颤抖着哈气,他的双脚掉在一旁,两只脚腕处鲜血迸流。

那右将军大笑起来,“狗贼,你这么算计也没用,你可知……啊!!!”

天青忽然回头,抽出破布包裹的雪刃,将人带柱子踢翻在地,一刀斩下!

辟邪军营地,一支木柱上,一蓬头垢发的的中年大汉被五花大绑,他衣破衫烂,满身血迹,却挺着一口气,不断地向虚空处高声谩骂,骂声响彻整个大营上空。

钟天青身着破破烂烂的战甲,满头蓬发,腰间挂着一柄破布包裹的剑,一步一步从外走进来。

天青撑着后腰,指着铁头儿,“闭嘴!”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件事,是这样的。

数千年来,神州大地修士无数,只有师家独尊天下,如皇帝般,统辖四海,代代传承。

人说他们是天神下派凡间的帝王,称他们为天家。灵根卓绝,凡人不可比拟,也没人能动摇他们,直到某年出了岔子——天家人的天位,听先王的安排,由大哥传给二哥,由二哥传给幼弟,本来挺好的,可到了幼弟这,他拒不受领。

这下可有人欢喜有人愁,刚死尸体还热乎的二哥之子,欢天喜地迅雷不及掩耳的接过天位,天下人一片很有眼色的欢呼拥戴。在这热闹中,大哥之子慢慢反应过来了,他急眼了。

大哥传给二哥,二哥传给幼弟,幼弟不要,不该再传回大哥的儿子,我吗?

然他手无寸铁,身弱气虚,急眼也不敢露出来,默默地急眼许多年后,他领着一群从小培养的死士,反了。

这支叛军自称辟邪,越打越壮大,雄踞南境,企图北上。

而钟天青,正是辟邪军第一大将军,他主子帐下头号凶神,七日前领令去南北交接的争渡河,暗杀北境的左将军,结果,失败了。

铁头儿是个很有个性的副手,他察言观色,直着嗓门,“您不高兴也没用呀,主子比您还不高兴呢,一会您还见他不?”

天青更晕了,气的。

他闭上眼,不想跟眼前人说话,挥挥手让他滚。同时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慢慢溜达着向他主子处去。

营地的白色帐篷下,长满黄草,映着远处的昏黄夕阳,远远近近的山影,如水墨般。经行的将士大多是年轻昂然的脸庞,若不是在战场,倒也是个柔情蜜意的黄昏。

他主子——先皇之子师子章住了最大的营帐,天青在路上随手拽了根草,叼在嘴里,走到营帐前一掀而入——一壶滚烫的茶水迎面泼了他一身。

这水,稳,准,狠,早已等待他多时。

天青整个人水淋淋地冒着热气,水珠子顺着他嘴里的草根滴滴答答的滴到地上。

子章一身金贵武服,端坐在前方,一见他就来了劲,紧接着把茶壶也砸到他身上。

天青条件反射,一闪身避开。

子章本就扭曲的脸庞更加可怕,猛地站了起来。抄起手边的物件劈头盖脸的向他脑袋上砸去。

天青顿了一下,不再动弹,飞来的毛笔砚台镇纸,纷纷狂砸在他眼角额头。

子章看砸中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天青叹了口气,也跟着微笑,“属下无能,没办成事。”

子章跑到他眼前,拎狗似的捏起他的下巴,一瞬间演技大开,变作委委屈屈的模样,“天青呐,你知道么,天家这次派了我小皇叔来,再过几日,就要到争渡河了。”

天青平心静气,“咱们既然成了叛军,就谁也不怕,不管谁来跟他打就是了。”

子章摇摇头,“我小皇叔——师雪照,他太厉害了,整个师家没有人比他功法更强,整个天下都没有!天家派出他胜算多了一倍,我们打不过他。”

天青道,“别怕,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他淡定微笑,但其实,他骗人的。

他自知决计斗不过这位小皇叔。

因为……他是穿来的,早已知悉这个世界所有的因果命运。

今天,是他穿过来的第十八年零两个月。

十八年前,他在现代文明社会正熬夜看小说,连着看到凌晨时,沉沉睡去,在梦里离开了原来的世界,魂魄飘来飘去无所依归时,他被一股强力吸进了这个跟他所看的小说一模一样的世界。

原小说讲的是一位出身高贵的英雄主角,在自家江山飘摇之际,剪除恶人,平定江山,拯救世界的故事。没有草根逆袭,并非网文套路,倒有些历史传奇的意思。他只记得自己深夜无聊,糊里糊涂不知点了那里,就下载了那小说,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是主角,他是那被剪除的恶人,一个超级大反派。

在书中,他跟英雄主角截然相反,出身草根,一路逆袭,帮着叛乱的天家子弟师子章打江山,和英雄主角杀的天地变色,生灵涂炭,在将要分个胜负雌雄之际……他理所当然的被干掉了。

在本世界匆匆混了十数年,不管他想不想,他从未成功改变过这个世界的任何情节。

对这个事他倒是看得开,在原书中,他是二十余岁时,跟主角杀得难解难分时死的,照这个算法,他再混个几年活头没问题——只要,他别招惹英雄主角,师雪照。

他正走神,他的主子子章狠狠地捏住他的脸颊,“你发呆?!这种时候你还发呆?”

天青忙挂上微笑,“我是在想法子。”

子章颓然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继而,他又神经病似的咧开嘴,“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他亲亲热热地说:“你是本座的大将军,会一直对本王忠心耿耿是不是?”

天青含笑点头,“自然。”

子章道:“会一直保护本王,是不是?”

天青接着点头,“是。”

子章盯着他的双眼,道:“那你去悄悄杀了师雪照。”

空气僵硬了一瞬,天青的唇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他迟疑着,再次确认了一遍,“您……您说什么?”

子章面无表情:“明着打不过,就去暗杀,杀他个措手不及。”

天青脑内一片乱麻,连舌根都笨拙了,“其实……这个……怎么暗杀?”

子章眼向上一翻,异想天开,“下毒,□□,趁他休息偷袭,交给你,你去想。”

天青深吸了一口气,“恕属下无能,属下办不到。”

子章依然盯着他的眼,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微妙,他点点头,“好。”

他颓然退后半步,慢慢转过身,忽然抓起一把红木实心椅子,迎头砸向天青!

天青一动未动,用头脸和肩胛顶住,一声巨响,椅子飞溅四射。子章继续拿两条椅子腿不停地抽打他。

天青还是不曾躲避,子章索性抽出一根铁棍——他自制的权杖,全军上下一见便要跪拜的宝器,猛的向天青狠劈。

这一下极狠,“砰”的一声,天青被打得单膝跪地。

紧接着,天青一抬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子章高高举起的权杖。

挨打的和打人的俱气喘吁吁,他将权杖夺来,铁棍因打他,中间已微微变形。他慢慢将棍子掰直,双手高高捧起,拉起子章的手,交还于他。

天青柔声道:“我去,你别发疯了。”

“南方百姓被你祸害死了多少?数以万计!多少人无家可归!家破人亡骨肉离散!那些冤魂都看着你呐!你死了也要下地狱!进油锅里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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