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千万种与她相逢的样子,却从没想过,会被她当成陌生人。
虽然她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远离是非,可她对自己如此疏离,这另绥远心情很是郁结。
“他或许正在找你,你准备一直躲着不见他?”
“我不知道……”
“若他找到你了,你该如何?”
这个问题,另陆离尴尬的紧,可不是已经找到了么!只是他自己还没认出她来而已。
“呵呵,若真找着了,我大抵是要跑的。”
不但要跑,还要往远了跑,离他越远,他才越安全。
绥远哥是个好人,对自己更是体贴,可目前以她的状况,当真是不能再给他添一点点麻烦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与一个通缉犯扯上关系,并不是件好事。
“他有自己的路,我不该成为他的拖累。而我的路,是早已注定了的,横竖终点都是个死,倒不如在这静静待着,当有一天躲不过了,那便是我的死期吧。”
绥远哥如今是北疆太子了,前路一片坦荡,哪怕是死,她也无牵无挂了。
听她说起‘死’,绥远沉默了,静静看了她许久,终是怅然开口,“你不会死的。”
就算不要那太子之位,他也得保全她!
可她不认自己,这叫他难受得紧,贸然与她相认,只怕她要来脾气的,当真跑了,他可不敢保证能再有如此好运遇见她!
他满心惆怅暗自琢磨了许久利弊,终是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就依她,顺其自然吧,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相不相认有什么关系?
绥远好不容易做足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想着在这山上陪着她,却没想到陆离接下来的话另他哭的心都有了。
“行了,如今你也歇够了,该走了吧?”
“呃”
绥远语塞。
这怎么聊着聊着就被赶了?他好不容易找着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嗯……本公子来时受了点伤,此时离开怕是会牵动伤口。”
某人脸不红心不跳扯着谎,陆离看着一阵无语。
“方才见你还一身轻松,这会儿就受伤了?”
对于他的说辞,陆离明显是不信的,可即便如此,架不住绥远脸皮厚。
“确是受伤了,在胸口。姑娘若是不信,我脱了衣衫给你验验?”
淦
一言不合就开始耍流氓,绥远哥几时这么不要脸了?
陆离一阵气闷,她这破屋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死皮赖脸想方设法留下?
“既是有伤,公子更要早些回去,这山中冷寒,我屋子简陋,更是不利公子伤愈,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三个男子与我待在一处,属实不像话!”
她一边义正言辞拒绝,一边已然走到大门,“请吧?”
陆离大门一开,转眼目色沉沉盯着绥远几人,大有他不走,就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绥远一见,立刻心软没辙了,怎样才能留下来?
他脑子转不动了……
司杨玄玉哭笑不得看着尚在门边等着赶人的陆离,又扭头看了看绥远,满脸尴尬。
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姑娘死活不走,确实不像话,可他家太子看上的姑娘,不拿下这说的过去嘛?
“公子?”
“怎么办?”
二人没法子,扭头一见太子,发现他竟然十分老实的乖乖踱着步子到了门边,两人瞬时傻了,懵里懵懂快步跟了过去。
“嗯,此次打扰姑娘了,这就告辞,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慢走不送。”
陆离毫不留情一关大门就进了屋,留下绥远几人在门外一筹莫展。
“小离好狠的心。”
这说赶就赶,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绥远捂着胸口表示极度痛心,司杨玄玉听了他的话却二脸震惊。
“那位姑娘叫小离?”
“陆离?!”
那不就是他们殿下这几日苦苦寻找的人么!那位曾经的羿王妃,会妖术的狐狸精?
眼见绥远冲他们肯定点头,司杨玄玉一时无语。
好家伙,妖女就在他们眼前,却无一人伤亡,传言那妖精能蚀骨挖心,难不成都是假的?
“殿下,她到底是人是妖?”
“若不是,一个弱女子她怎敢一人孤身驻留在此山里?若是个妖,我等竟能平安无事与她待那么久,这简直匪夷所思!”
两人停在门前,满腹疑惑不得解,只得愣愣看着绥远。
“看什么看!小离是人,是人!”
对着这俩属下,绥远没好气,他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小离,哪里就像妖了?有那异能便是妖?迂腐!
“走了走了!”
小离将他扫地出门了,他得赶紧想辙,不能就这么走了。
“诶,哥几个,想想法子,此种情况,该如何让她收留我?”
绥远拉着司杨玄玉一边走,一边贼兮兮聊开了。
“殿下,陆姑娘这会儿怕是铁了心不想与人接触,一时半会没辙呢。”
“确实,您连受伤的借口都用了,这不照样没戏么?”
殿下都没法子,他们能有什么的好计策。
“啊呀你们不懂,我那受伤的借口指定是可信度不高,她这才狠心赶我走的。”
“那不然还能怎的?殿下当真找人打一架去?受点伤再回来?”
司杨揶揄瞅着绥远,一脸调笑。
却不想绥远灵机一动,当真了。
自己真要受伤了,小离总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吧?
“嘿嘿,这不就来法子了嘛!”
绥远忽然冲司杨玄玉两人笑得一脸奸诈,“来,你俩一人冲我胸口来一刀!”
“!”
“?”
殿下是魔怔了么!
司杨玄玉愕然瞪着他们家此刻傻憨傻憨的殿下,脑瓜子嗡嗡的。
“殿下,醒醒,青天白日的,咱能不能清醒些。”
司杨举着剑冲绥远眼前使劲晃悠,满脸认真,“这可是剑!杀人用的,刀剑无眼!真伤着了殿下,我们有几个脑袋砍的!”
却见绥远比他还认真,满不在意道:“我不受点伤,小离怎么可能收留我?少废话!快动手,戳几个窟窿出来,我就能进屋了!”
“……”
殿下疯了。
司杨满脸抽抽,举着剑迟迟不敢动手。
“要不,你来?”
他剑一转手,给一旁站得跟木桩子似的玄玉递了过去。
玄玉傻愣愣接过,举剑在半空的手颤颤巍巍哆哆嗦嗦。
“殿,殿下,我我我我我不敢哪!”
刺杀太子,他回去还有命活么?他犹犹豫豫,绥远看着心里干着急。
“罢了罢了,我自己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拎着剑,在司杨玄玉目瞪口呆中,一剑恶狠狠往自己胸口刺去。
“嗤”的一声利刃入体,立时有鲜血从他胸口渗出,紧跟着绥远俊脸开始疼得泛白。
力度没把控好,下重了手了……
“殿下,您这是何苦。”
“如此为她,值得吗?”
两侍卫扶着‘身受重伤’的绥远,脑门气得生疼。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为了追个女子也是煞费苦心,竟连性命都不顾了,这自己对自己出手的太子,普天之下除了眼前这位,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快,快扶我回去。”
绥远咬着牙忍痛,踉踉跄跄又火急火燎赶回了陆离那木屋前,司杨玄玉忐忐忑忑敲响了门。
待陆离出门一看,又是绥远!
只是这回他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再看胸前,那浅色锦袍已然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
她肉眼可见的焦急,绥远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奈何现在自己是个伤患,他只得继续‘柔弱’下去。
“姑娘!还请行个方便!我家公子路遇歹徒,受了重伤!”
玄玉一脸凝重看着陆离,满面哀求。
绥远苦着脸,闷声不吭只可怜兮兮看着陆离,苍白的唇色及面容衬得他越发的虚弱。
陆离看着心疼不已,怎么好端端的当真受伤了!
“快进来疗伤!”
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处理要出人命的!
这回也不顾男女大防了,绥远直接被陆离搀扶着进了屋里,紧接着被陆离按在床上宽衣解带……
“咳,姑娘,有人看着呢。”
“闭嘴!疗伤要紧!”
陆离十分霸气冲他一吼,压着他三下五除二将衣服退到了腰部,便开始认认真真给他清理伤口,再一丝不苟上药。
两侍卫呆若木鸡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陆姑娘威武啊,上来就扒人衣衫,倒是比他家殿下还要热情!
可这么一来,不就没他俩什么事了么。
“那什么,属下在外面候着。”
两人摸着鼻头,不大自在溜出了屋。
仅剩小离与自己独处时,绥远难得的臊红了脸。
被个女子扒拉衣衫这还是头一遭,何况是在小离面前,这就免不了老脸一红,着实是害羞了。
“咳,姑娘,要不上药的事我自己来?”
“不用,差不多好了。”
她把刚覆上的纱布两头一绑,绥远胸前那伤口总算处理好了。
接下来……
盘问的时间到,绥远头要大了。
“说吧,怎么伤的?”
陆离好整以暇坐在床边,拧着秀眉直愣愣盯着他,将绥远看得一阵尴尬。
“呵呵,不是什么致命伤,路上遇着几个仇家,不甚被偷袭了而已。”
绥远尬笑着,尽量让自己的看着自然些。
却不料,陆离已然猜到了大概。
“这山林方圆百里没个人影,怎会突然有仇家?你出去不过一会儿,怕是与人打一架的时间都不够吧?”
忽悠她是遇着了歹徒,当她是三岁小儿好糊弄?
绥远哥几时这般幼稚了,为了留下来,至于这么拼命么?她这小破屋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这男人自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