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绥远身着大红喜服,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目光悠悠看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山寨起火的事,将婚事扰了,辉月姑娘气得脸色铁青。
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心上人,临到了成婚之时,硬让人给搅黄了,这她焉能不怒?
“一定是陆离那个女人干的好事!”
除了她,谁还敢在此时搞事?挑的还正正好的拜堂这晚。
眼见绥远一言不发在床上斜倚着,模样慵懒随性的很,辉月不由看得痴迷,“你放心,待他们将火灭了,你我的婚礼继续。”
此时绥远略微掀了掀眼皮,沉默了会儿忽然问道:“为何要与我成亲,还如此匆忙?”
“我…我自然是中意你的,才想与你早日成亲。”
这话辉月说的很是不自在,绥远看得分明。
辉月这女人他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平日性子执拗了些,可事关终身大事,即便是面对喜欢的人,也万不可能如此仓促。
他们这才重逢多久,她就急着要拜堂,过于急切,那必然有她的考虑。
“没别的原因?”
他高扬起眉,一眨不眨直盯着她,那莫名慑人的气场,令辉月莫名窘迫起来。
她心内纠结了一阵,眼见绥远没放过她的意思,辉月不由叹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次出来,除了寻你,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逃婚。”
“逃婚?”
这倒是让绥远很是意外。
“辉游大人给你指了婚事?”
只见辉月十分难堪点了点头,面露难色,“可那人我并不喜欢,是他们强逼着我应允,我是婚礼那日逃出来的!你信我,与那人的婚事是我爹娘自作主张,并非我所愿!”
辉月急赤白脸冲绥远解释着,深怕他误会了自己,却不知此刻绥远的心已然飞到了别处。
“你这意思是,与我成亲只是个幌子,逃婚才是主要目的?”
“不是不是!我是真心想嫁你!除了你,我不会下嫁任何人!我知道你心中不愿,我不勉强,只是拜个堂而已,这山里有我爹娘的眼线,只要拜了堂,让他们死了心,我便自由了,你若当真不喜欢我,我们自可做对表面夫妻,待你日后回心转意,再…再圆房也不迟。”
她着急忙慌解释,说到最后那一步,耳根都红了,绥远听着却是连连摇头,冷笑不已。
“果然,我这是被你当了回棋子啊~”
“我……我这也是没法子。他们逼我成婚,可我只喜欢你啊!”
若不这样,她要如何逃脱被人逼婚的命运?她堂堂闺阁千金,跑来山里当个山匪,已然是不得已了,若不是被逼无奈无处可躲,她岂会窝在这山匪堆里。
“所以,出门走岔了路是假,躲你爹娘是真,拜堂是假,为逃婚是真。”
这姑娘还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临到成婚这一步了,即便是草草成婚,也还想着跑来找自己。
看来,不让她彻底意识到他对陆离的心思,这姑娘是不会轻易罢了了。
他心思微转,见着辉月很是尴尬埋着头,愣是不敢正眼看他,绥远不由叹气。
瞥眼看了看辉月与自己同样款式的艳丽喜服,他莫名觉得刺眼,大红锦布,龙凤呈祥,这衣衫做工精细异常,上头的纹路图案綉艺精湛,一看就是早早预备好的。
此时被自己穿在身上,绥远不由生出些许歉意,辉月是个不死心的,自己不也是?
哪怕心中对陆离有了失望,却也忍不住想着给她机会,心里想着,她是爱自己的,只是如今胆怯了,不敢大声说出所愿,白日里说那些伤人的话,归根结底,那女人也是口不应心罢了。
若不逼她一把,她怕是永远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
“外头闹得不轻,你还是出门看看去吧。”
他翻身下了床,随手往附近桌案上拎起了一壶酒,揭了瓶盖对着豪饮了一口,又瘫回了床上。
“出去吧,我歇会儿。”
拜堂的事,只怕不能了。那臭丫头杀回来了,他很开心。
好端端被人搅了拜堂,辉月脸色一直不大好看,但心上人就在眼里,她多少还有些许安慰。
“嗯,我出去看看,待外头消停了,你我拜堂继续。”
还想继续?呵~
绥远眼眸微闪,默不作声又饮了口酒。
辉月只当他是默认了,欣喜推门而去。
彼时外头的司杨玄玉领着一众暗卫已然将山寨前后左右围住了,眼瞅着里头被陆离搅得一团乱麻的寨子,玄玉忍不住笑意满满。
“我就说么,陆姑娘岂是常人能比的?这火一放,量那辉月也拜不了堂!嘿嘿,陆姑娘威武。”
玄玉咧嘴笑,司杨绷着脸,“别高兴太早,万一这缺心眼的女子放个火就跑呢?”
得不到的就毁了,这龌龊的路子,以陆姑娘那缺根筋的样,八成也是干得出来的!
对此玄玉却是但笑不语。
司杨这家伙,面冷心热的很,这会儿表面看着冷静极了,保不齐心里比他还急。
要不然,这突然多出的大把暗卫又是哪里来的?殿下的暗卫,外人可轻易使唤不动,他管钱,司杨管人,好些日子都没见的暗卫,这会儿被司杨使唤上了,不是担忧陆姑娘受欺负,又是什么?
“呵呵,你就嘴硬吧啊,我可要进去寻人了,你若不在意,就待外头守着吧,左右有陆姑娘四处点火的本事,也够辉月头疼一阵了。”
陆姑娘负责放火抢人,他们几个负责暗中护着,嗯,里应外合,干活不累,完美~
两人谈话的功夫,陆离已经鬼鬼祟祟摸到了新婚卧房了。
去了正厅没见着绥远,陆离麻溜的又往后头卧房赶,好不容易混乱中趁机摸进了房,入眼便见着那家伙拎着酒壶在倚在床上喝得潇洒!
陆离一见登时气得肝疼。
敢情她在外头煽风点火忙得跟孙子似的,他可倒好,闲出了屁!
这人不抢不行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打包带走再说!
卧房门开的刹那,绥远便已然瞥到了陆离的身影,却兀自喝着他的小酒,待陆离气呼呼赶到床头,这才漫不经心仰头,见她鼓着脸一脸的不爽,他颇感意外。
“嗯?你不是走了,回来做什么?”
那一脸无辜,懵然的样儿,令陆离看着手痒,她当即冷眼相对。
“怎么,本姑娘来闹个洞房,你不欢迎?”
“哦,闹洞房啊~欢迎,欢迎极了。不过你来早了,差一步拜堂呢,且等着,待她回来,我们即刻拜堂!”
“……”
这该死的臭男人,如此安逸闲适在这等着,原来还想着拜堂呢!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外头这会儿热闹着呢,拜堂你今天是别想了。”
她大大咧咧往床头一坐,眼便一眨不眨直瞪着他。
“嗯?有事?”
“没事,本姑娘等着闹洞房呢!”
“……”
这丫头几时这般无赖的?
绥远叹气,眸色幽幽看着她,缓缓撑起了身子,修长的手似是白玉,拎着酒瓶往口中一倒,最后一口烈酒饮尽后,他当即坐起了身,忽然一手将床头的她捞进了怀里。
浓烈的酒味,伴着绥远独有的男子气息直直碰上她的脸,陆离微醺……
“干,干什么?”
她一动不敢动僵直着,绥远眉眼微挑,迷醉的眼神紧紧锁住她,颇有些勾引的意味。
“没什么,怕你累着,想闹我洞房?那躺着吧,方便,还省事。”
一脸欠扁的样,陆离看着嘴角微抽,瞥了眼他身上的喜服,她心里忍不住酸涩,“这喜服一穿,你还人摸狗样的,当真是人靠衣装。”
明显是挤兑他的话,绥远听着却万分惬意,“嗯,这喜服是不错,小离是不是看着眼红了?不然,哥哥脱了?”
他说着便将身上那套喜服扒了下来,仅剩一见轻薄中衣时,绥远终于停住,“满意了?还脱不脱?”
他手停在自己领口跃跃欲试,陆离脸色爆红,这家伙是不是在勾引她?
“不,不用了!”
她慌忙起身想溜,奈何某人料准了她属鹌鹑的,提前一步上手将她扣住了,“上哪去?”
“我…出去透透气,闹洞房容后再议,容后,呵呵!”
她无比尴尬,目光闪躲着,刚迈出腿,又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这回,她躺的更彻底,直接趴倒在了绥远身上,两人紧贴着,鼻尖的呼吸相互氤氲在脸上,混杂着他的酒气,陆离开始迷迷瞪瞪。
绥远一丝得逞的笑意悄悄扬起,“为什么回来?当真为了闹洞房?”
“呸!”
狗屁的闹洞房!
陆离瞪眼,“我来抢亲的!”
“哦?抢亲啊……”
他万分愉悦,双手往上将她紧紧搂住,继续向她喷着酒气,“小离还有这等魄力?可绥远哥哥是温良谦恭极守男德之人,想抢我,可不容易呢。”
两人贴得极近,近到直接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陆离被他摁在怀里,一时进退两难。
“你可是即将成婚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这赤果果的勾引,别以为她瞧不出来!
“你在色诱我!”
“嗯,色诱。目前看来,挺成功的。”
绥远俊眉一扬,搂着她翻了个身,性感的唇当即狠狠冲她吻了上去。
几分钟后,陆离差点儿窒息……
绥远笑晕在床角。
“怎样,嫖我吗?”
他无比认真瞧着她,笑得春心荡漾,陆离浑身抖了抖,一股极度羞耻感笼上,“嫖别人的夫君,不是本姑娘的作风!”
“哦,那问题不大,别人的夫君不能嫖,变成你的,不就行了?”
于是三下五除二,陆离懵里懵懂中,被他剥了个精光……
再次清醒时,陆离姑娘恨恨瞪着床顶,难以置信自己个儿今日夜里不但抢了亲,还把绥远白嫖了一把。
思来想去,自己还是稳赚不赔,陆离这才心里平衡。
此时的绥远比之开始更加慵懒了,闲散披着中衣,倚在她身旁语气欠欠。
“你可知道,若你刚才不来,现在躺在这的,就是辉月。”
四舍五入,白嫖他的,就成了别的女人。
陆离心领神会,脸上却略显委屈,“是你自己答应跟她成亲的。”
绥远不以为意,“嗯,不是你先开的口?小离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
言下之意,这成亲一事,根源在她。
对此陆离表示有悔,气头上的话,当真是要了命!
“那你也不能当真就同意了!”
万一她不来,这男人真要跟辉月拜堂?想想就可怕。
此时的陆离只当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气话将绥远惹毛了,完全忘了此前还有个不告而别的账绥远还没跟她算完呢。
“你此刻若不在我身旁,我可不敢保证,不会被辉月的执着打动。人生很短,弹指一挥而已,自当及时行乐,任何人的离开,都带不走我的世界。走了一个陆离,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北疆太子的身边,何愁缺女人?你那日走得潇洒,可有想过,只是一瞬的错过,便可能是一生。”
真到那时,后悔的是她,还是他?
无人知晓。
但即便有一丝这种可能,他也想从根源里彻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