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喝酒的成文阁盛情难却,也是因为不好意思推辞徐允的一番好意,今晚喝了一玻璃杯黄酒。
此时酒劲儿上来了有些兴奋,他心里美着呢,因为他这几天居然在沪城南京路出尽风头,甚至有漂亮时髦的沪城姑娘打听他的年纪,问他的联系方式。
被追星的感觉貌似很爽,成文阁很是享受,回味无穷。
他这时没头没脑道:“我喜欢沪城,以后要争取来沪城工作。”
黄瀚笑着调侃道:“是不是沪城有个穿外翻领大红毛衣的女孩子特别吸引人呀?”
这几天一直在南京路上骚包,黄瀚只是个孩子当然不可能吸引大姑娘。
成文阁酷酷样子真的吸引了不少沪城姑娘,还都是漂亮得很自信的姑娘。
他今年十六岁,因为长得高大,不说话的时候瞧上去有十八九岁,妥妥的是个小伙子,但是一开口就容易露馅儿。
他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唱歌耍酷不多言多语,倒是有点像高仓健那种冷面型男。
日本电影《追捕》简直是风靡全中国,太多男人心中都有个“真由美”,女孩子当然迷“杜丘”。
成文阁可能进入了青春懵懂期,很享受被漂亮女孩子追捧的感觉,现在还觉得回味无穷。
“啊?黄瀚,你千万不要胡说,哪有什么穿红毛衣的女孩子啊!我根本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忽然间听到黄瀚的调侃,成文阁窘得一塌糊涂,说话前后矛盾。
“你呀!人家问你的名字呢!你干嘛红着脸不吭声,大大方方告诉人家多好呀!”
“我,我不好意思!万一人家知道我只是个小学生多丢人啊!”
成文阁在街头弹唱还真就被几个姑娘瞧上了,姑娘们手拉手主动上前跟他说话,想打听打听他的联系方式。
这应该是纯洁的行为,属于追星一族,恐怕跟男欢女爱没有半毛钱关系,要到了联系方式估摸着也是写写信罢了。
成文阁当然以还在读四年级为耻,打死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实际情况。
“也是,交女朋友不急,认真读书,考上高中争取考上沪城的大学,以后留在沪城做个沪城人家的女婿!”
“嘿嘿,我听你的!但是我不做人家的女婿。”
“别嘴犟,到时候你就乖乖的做了。”
“不可能!”
黄颦喜滋滋道:“哥哥,我也要考沪城的名牌大学,以后也想留在沪城工作,我喜欢这里。”
“哈哈,花花世界十里洋场谁不喜欢?我支持你!”
张芳芬道:“唉!都是心大的。都想着留在大城市,家里怎么办,置办的那些产业怎么办?”
“妈妈,用不着担心,国家会修许多宽敞、平整的大马路。
用不着多少年,咱们中国人也跟美国人差不多,能够开上自己的小汽车,从沪城开车回三水县也就是三四个小时。”
“小汽车?哎呦喂,你可真能想啊!”
“妈妈、姐姐、小颦、成文阁,你们记住了,‘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只要努力,中国人会让世界瞩目!”
小颦、成文阁立刻道:“记住了!”
黄馨却在反复念叨这句话,若有所思。
张芳芬点头道:“也是,我们家没怎么着就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只要国家的政策不变,富起来的人还真少不了。”
“嘻嘻,这才刚刚开头呢,等着吧,以后不仅仅是我们家,只要不懒肯做事,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会富起来。”
“这话我相信,乞丐命也怕死做的。”
“乞丐命也怕死做的”也是三水县土话,张芳芬经常挂在嘴边。意思是,只要肯下死力气干活儿,没有天生的乞丐命,有不向命运低头的含义。
原本轨迹,张芳芬不仅仅这样说,也这样做了,三个孩子也争气,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以后越来越好。
这一刻又听到了久违了的这句话,黄瀚忽然间激动不已,他坚定不移道:
“新时代已经来临,每一个勤劳勇敢的中国人都会过上好日子。有您这么伟大的妈妈,我们家肯定会好上加好!”
“呵呵,又说‘果子话’,我爱听!”
“妈妈,这不是‘果子话’,这是事实,马上你都会看得到!”
“嗯!我爱看,也想看到。”
黄瀚在沪城街头没敢唱《老师慢些走》。
因为在街头卖“双肩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被听出来他和成文阁其实是原唱就不太好了。
街头唱歌招揽生意,这回恐怕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可能再干。
家里不穷了,渐渐地有了资本,哪里用得着还用这低端的办法挣钱?以后就得体现出资本的力量。
国家在飞跃式发展,物价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做生意就如同大牛市时炒股般容易赚。
在这个遍地都是机会的年代,拥有上帝视角,拥有资本,不发财好像比较难。
到了暑假时,家里凑出一两万块钱甚至更多应该不难,六十天时间跑两三趟广东应该不算累,把本钱翻两翻的水平黄瀚肯定有。
一家四口和成文阁回旅馆时只乘了一路公共汽车,剩下的路一边谈笑一边走。
张芳芬和黄馨得到了锻炼,晕车已经不太厉害,晚上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公共汽车,居然一点点反应也没有。
黄锦兰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旅馆,六个人在旅馆食堂吃了早饭后就按照地址找上门看钢琴。
原本黄瀚想着让黄颦、黄馨、张芳芬在旅馆里好好歇一歇。自己带着成文阁和黄锦兰去看看。
可是黄颦坚决不肯待在旅馆里一定要跟着,最后大家都跟着去了。
登记过地址的五家都住在旧弄堂,都是“石库门”建筑,有可能他们的祖上有钱或者有地位。
一家不想卖了,连门都不让进,两家已经卖掉了,没有必要进去。
跑到第四家时,才见到了一架旧钢琴,运气不错就是“谋得利”牌。
主人家宝贝得很,一直存放在楼上,外观还过得去,黄瀚打开这架跟实验小学的那架一模一样的卧式钢琴看了看,心里就存了买下的心思。
谈价钱是黄锦兰跟人家交涉,最后以五百二十块钱成交。
“双肩包”全部售罄赚到手的纯利润接近七千块钱,买到了一架比较满意的钢琴,办成了这两件大事,这趟沪城之旅绝对值了。
不仅仅黄瀚一身轻松、连张芳芬都觉得无比惬意,一连几天都在南京路上忙,却是没有好好逛过商店。
谈完买钢琴的事,付了两百块钱的定金后,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黄锦兰请大家在弄堂口的面点店吃小笼包子、喝馄饨。
黄锦兰要上班,晚上还要准备晚饭,张芳芬带着孩子们重游南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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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情人节,因为只有爱人没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