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云也很惊喜,但她到底是伺候书房的,今日世子爷入夜归来,也轮不到她伺候,便只能羡慕的看着紫绡打扮的俏丽,高高兴兴地出了耳房。
“世子爷安。”紫绡一路小跑到李云深跟前,替他推开东院的正房大门:“世子爷突然回来,也没有下人提前通报,奴婢都没来得及替您铺床熏香,您先喝口热茶,奴婢这就给您……”
李云深打断道:“让柔儿过来伺候。”
东厢耳房的两个丫鬟,檀云和紫绡原本都准备熄灯睡了,听得外头动静,机灵的紫绡便朝外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便是喜出望外。
“世子爷回来了!”紫绡说着赶紧选上一套好看的外衣套上,又快速地梳了个双环髻,佩上精美头饰,戴上琳琅耳环,穿上绣有梅花的冬日棉鞋,这便匆匆出了耳房。
紫绡铺床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世子爷打小习惯了睡奴婢铺的床,还是让奴婢铺好床熏完香后,再去喊柔儿姑娘。”
“不用。”李云深没有喝茶的兴致,他直接起身:“算了,不用你去喊她,我亲自过去看看。”
周茂:“……”不是经过啊!是世子爷您特意饶了路,骑回来的,您忘了吗?流星
李云深继续往前走,穿过三处垂花门,又走过抄手游廊,出了亭台水榭,才终于到了东院。
他的步子不自觉的比平日里快了许多,连着后头跟着的周茂都好几次被落下。
今日本是休沐,但李云深日常是个工作狂,早上是为了送秦云柔回府,中午又陪着母亲用膳,便如此耽误了半日,申时过后,他便领着周茂出了国公府,开始走访死者魏延的社会关系。
从申时出府,忙到入夜的亥时才终于归来。
秦云柔就着汤婆子的手,喝下避子汤,那汤味极苦,当下便令她几欲作呕,好在汤婆子提前带了几颗蜜饯过来,赶紧塞到秦云柔小巧的唇里,这才令秦云柔缓解了口中的苦味。
待到汤婆子出了房门后,秦云柔又靠着拔步床的床头缓了会儿,终于还是抵不住睡意袭来,再度合衣躺下,沉沉睡了过去。
粗使婆子叫汤婆子,在东院的小厨房打下手已经二十余年,可以说是看着李云深长大的,她和林嬷嬷有些交情,听林嬷嬷说世子爷收了通房,起先是有些个惊讶的。
毕竟,世子爷不近女色是府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世子爷不碰国公府里的任何一个丫鬟,连着长公主殿下把最喜爱且颜色殊丽的大丫鬟司琴送给世子爷,都被世子爷果断拒绝了。
小半个时辰后,厨房来了个粗使婆子,端着碗温热的避子汤,喊醒了合衣睡下的秦云柔。
……
以往,过了戌时李云深便不回府的,而是在大理寺旁购置的别院住下,也是方便第二日继续查案,可不知怎的,今日他忙的昏天暗地,等反应过来,自己人已经骑马到了国公府的大门前。
“今日,既然打马经过国公府,便在府内歇下罢。”李云深对周茂道。
李云深勒紧缰绳,又利落的从马上翻身下来。
近侍周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可当汤婆子入了耳房,见到半梦半醒的秦云柔后,原本那些个惊讶,都变成了惊叹。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吹弹可破的雪白皮肤,身段也是玲珑俏丽,五官更是完美无瑕,说一句仙女下凡也不为过,难怪……能令原先清心寡欲的世子爷动了心,收了房。
说罢,也不等紫绡反应过来,身形颀长的男人已经出了正房的大门,大步流星的朝西厢的耳房走去。
西厢耳房的门很轻易就从外头推开了,李云深皱了皱眉,暗道,这丫头入夜怎么不锁门的,也不怕有采花贼进来?
“你在外头候着。”李云深对跟着的周茂吩咐一声,便径直进了耳房。
他入得房内,先是低头反锁住房门,这才慢慢靠近拔步床,雕花窗户半开着,外头的月光透进来,倒是显得屋内清冷皎洁。
借着月色,李云深来到拔步床前,他掀起长袍下摆,坐到床沿处。
待到李云深仔细看过去,便暗自皱起了眉头,此刻小丫头竟还穿着外衣,连着珍珠绣鞋都没有脱,虽说今日放了晴,可这般冬日时节,不脱外衣就入寝,连着锦被都没盖,到底还是太马虎了。
若是染了风寒,我可不替你请大夫!李云深心中虽这般嘀咕,可还是亲手给小丫头摘了珍珠绣鞋,又轻手轻脚地给她褪下外衣,盖上一旁的锦被,仔细掖了两下被角,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李云深撑着双臂低下头去,见秦云柔闭眸睡着,她长长的睫毛微翘,娇美的面容温柔恬静,呼吸绵长,微翘的红唇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勾人。
他压着呼吸,撑着强壮有力的双臂慢慢俯身,就在他快要吻到秦云柔嘴唇的时候,只听的秦云柔呵气如兰的唤了一声:“大人不要……”
李云深停住,待到垂目细看,原来是小丫头梦魇了。
只见秦云柔默默皱起秀气的眉,额头和鼻头也跟着沁出细小沁香的汗珠来,她轻摇着头,紧闭的美眸中渗出泪来,哭求道:“别这样!求你了不要……”
李云深听罢,慢慢支起身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压住鼻梁皱起眉来。
怎的?做噩梦了?
这梦见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虽说能够出现在秦云柔的梦中,李云深觉得还不错,可是想到刚才小丫头随口唤出的那几句,别这样,求你和不要,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什么愉快的梦。
看秦云柔梦魇的厉害,李云深便抬了手掌轻拍她饱满的脸颊:“醒一醒!小丫头。”
听到外界的声音,秦云柔惊醒过来,她猛地坐直身体,身子起伏着重重喘息,后背也湿了一片。
李云深靠过去,仔细打量她惊恐害怕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做噩梦了罢。”
秦云柔听到男子的声音,蓦然睁大双眸,吓得瞳孔微张,惊颤地看向他。
李云深见她这番失了血色的面容,便有些不悦,蹙了眉峰,语气微凉地问道:“怕我?”
秦云柔片刻的惊慌失措后,终于彻底转醒,也终于回过神来,她不敢去看李云深专注盯视她的眼眸,只能按下心中的惊骇,垂下眼帘,藏起眸中所有情绪。
李云深哪里会放过她,便抬了修长有力的食指,挑起秦云柔雪白小巧的下颚,逼近几寸,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秦云柔在月光下皎洁无暇的面上,逼问道:“你在怕我?”
“没……没有。”秦云柔试图垂下头来,却被男人略带粗暴的再度抬起下颚,迫使她退无可退。
秦云柔见李云深脸色不太好,便收了心中所有惊恐,镇定着回道:“奴婢没有怕世子爷,只是刚才梦魇了,又忽然醒来,见到世子爷竟然立在眼前,便一时错愕,才会失了态,还望世子爷念在奴婢初犯,饶过奴婢。”
李云深见秦云柔伏低做小,委屈可怜的模样,到底心生怜惜,便放了擒制她下颚的手,往后退开几寸,方才说道:“我并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你莫要怕我。”
几息后,又问道:“如何自称奴婢了?”
“是府上的规矩。”秦云柔细声回道。
李云深望着她低眉顺眼,乖巧懂事的模样,便心生怜爱,忍不住抬了手指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轻轻剐蹭两下,语气温和下来,柔声道:“在人后,你不需这般规矩,放肆一些,我也是许的。”
秦云柔不想再惹他生气,便应下:“好。”
李云深见秦云柔又乖又软,便愈发起了亲近她的心思,那搁在秦云柔脸颊处剐蹭的手指慢慢往下,托住她略带一点婴儿肥的右脸慢慢抬起。
秦云柔见到李云深眸色渐深,俯身同自己逼近,她本想忍着不动,不去触怒他,可身体却提前作出反应,往后退了半步。
见到秦云柔这番动作,李云深俯身的姿势蓦然停住。
“不愿?”李云深压着情绪问道。
“不是。”秦云柔耷下眼皮,正思虑着如何回答才能不触怒眼前的男人,而这时,恰巧她的肚子咕噜一声。
早上在教司坊的时候,是被李云深逼着才勉强喝下两口牛乳,下午又只吃了几口菜包和半个白面馒头,这会儿肚子里头空荡荡的,到底是饿了。
李云深的注意力也被这一声咕噜及时转移了去,他托了秦云柔的脸颊,观察她的脸色,洞察秋毫地问道:“申时之后,可是没再用过膳?”
“嗯。”秦云柔软糯地应道。
李云深又托着她的脸颊看了片刻,这才起身:“你把房内烛火点亮,在此等着,我去厨房一趟。”
说罢,也没等秦云柔的回答,颀长的身形已经出了耳房。
李云深刚一出去,秦云柔便感觉周身原本压抑的空气都舒缓了开来,她长长的松出一口气。
可又想起刚才李云深出去前说过的话,那话里的意思,他似乎过会儿还要来,便又紧张不安起来。
秦云柔睡意朦胧,几乎是闭着眼睛坐起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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