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绡万万没想到李云深今日会归来,正撑着油纸伞站在雪地里发愣,倒是檀云先反应过来,赶紧扭头去厨房备热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厨房几个粗使婆子和丫鬟的帮衬下,东院正房的屏风后,那巨大的泡澡桶里很快便打满了一整桶的热水。
雾气氤氲间,李云深已经褪了秦云柔的衣衫,抱着冻的全身发紫的她,缓缓进到热水里面。
这会儿,听到园子里动静的紫绡和檀云也相继跑了出来。
李云深横抱着秦云柔越过她们二人,惊痛的黑眸里满是骇人的怒火,他压着满腔愤怒嘶吼道:“还不去打热水来!”
木桶里的热水终究是把冻得发紫的秦云柔慢慢温暖了起来。
等泡过热水后,由檀云给秦云柔换上干净的小衣,又被李云深小心翼翼地抱回了金丝楠木的大床上,待李云深给秦云柔掖好被角后,便冷着一张脸去了东厢的耳房。
秦云柔被捏的发疼,满脸不解地皱起秀气的眉宇,紧跟着她再也支撑不住的身子,摇摇欲坠的晃了两下,便悄然歪向一旁。
李云深虽然怒火攻心,却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强壮的双臂,稳稳接住了即将倒下去的秦云柔。流星
他把身上的狐毛大氅快速解下,披到冻的四肢发凉的秦云柔身上,又弯腰把秦云柔打横抱起,快步朝主屋走去,而周茂则撑着簦笠,紧紧跟在身侧。
李云深猛的冲上前去,他单膝着地,紧紧扣住秦云柔摇摇欲坠的肩头。
秦云柔感到肩膀上传来的热度和力度,她茫然的抬起头,长卷的眼睫上凝结了雪珠,遮挡住眼前的视线,朦胧中看见一个人影。
推开东院园子的木门,满园地上皆是白雪,空中更是大雪纷飞。
李云深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穿透漫天飞雪,径直的落在了园子中央跪着的小巧背影上。
“给我罢。”周茂接过小斯递来的竹制簦笠,疾步跟了上去。
李云深披着御赐的狐毛大氅踏雪而行,他俊美的面容露在那一圈狐毛外头,高挺的鼻梁如刀削斧刻,巨大的竹制簦笠在头顶撑开,挡住了外头的风雪。
漫天的白雪飘下来,李云深走的急了,竟是忘了打伞。
霎那间,空气都仿佛冻结了般。
她跪的太久,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便是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人脸。
李云深疼的瞳孔微张,此刻,仿佛有一只大手伸入他的胸腔,攥紧他的心脏狠狠用力,连呼吸都是痛的。紧跟着,他狠狠咬住后槽牙,连着扶在秦云柔肩头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施了力道。
秦云柔迟疑着慢慢抬起右手,冻得发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触上对面人的面庞,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底升出微弱的希望,娇弱的嗓音低声唤道:“卫池哥哥,终于来接柔儿了吗?”
秦云柔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绝美的脸庞落下,正好砸在李云深的手背上,那滴落的泪水又仿佛一根尖针,扎的李云深骤然剧痛。
周茂快步跟在左侧,把大伞高高举起。
“走快些。”李云深道,不知为何,离着东院越近,心中却越是不安。
李云深站在紫绡和檀云跟前,全程黑脸,亦是压着满腔怒意:“怎么回事?”
紫绡心知自己犯了错,便不敢先说。
李云深看紫绡一眼,心中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又去看檀云:“檀云,你先说。”
檀云抿了抿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实事求是的说完之后。
李云深重重地拍向桌面,他内力浑厚,竟是一掌把小木桌震的粉碎,巨大的声响把本就心中有鬼的紫绡吓得脸色一白。
檀云和紫绡跟在世子爷身边十多年,还从未见世子爷发过这样大的怒气,两个人都吓得跪了下去。
紫绡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世子爷饶命,是奴婢错了,奴婢昨晚记岔了,世子爷没有叫水,是奴婢在子时三刻去了一趟茅房,许是奴婢糊涂了,记成了世子爷叫水,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李云深道:“周茂。”
门外候着的近侍走进来:“主子。”
李云深看都不看紫绡一眼,直接说道:“把紫绡交给牙婆子,发卖出府。”
“诺。”周茂应下,便抬手去拉紫绡的胳膊。
紫绡满脸不可置信地甩掉周茂的手,喊道:“奴婢跟在世子爷身边整整十二个年头,是伺候世子爷最久的丫鬟,也是世子爷您打小就用习惯了的,世子爷不能把奴婢发卖出府!”
见李云深不为所动,紫绡哭求着几步爬到李云深脚下,伸手要去抱李云深的腿,却被李云深毫不留情地踢开了。
“这次是奴婢错了,世子爷饶了奴婢,奴婢愿意亲自跪到柔儿姑娘跟前认错!只求世子爷看在奴婢伺候十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你想跪到柔儿跟前认错?”李云深用下巴瞥向她,眸内如寒冰积雪。
紫绡拼命磕头,痛哭道:“只要世子爷不把奴婢发卖,无论是跪在柔儿姑娘跟前认错,还是自罚巴掌,甚至让奴婢去院里跪上几个时辰,都可以,都可以的!只求世子爷不要把奴婢送去给牙婆子卖掉!”
李云深冷漠地笑了,沉声道:“你既害了她,我便不会再留你在府中,同她跪下认错,你也是不配的!”
说罢,便不再等紫绡反应,直接对周茂道:“把人拖出去!”
“不!”紫绡拼命摇头,但周茂已经大力拽过她的胳膊,把她拉出了东厢的耳房。
檀云见紫绡被拉拽出去,又想到自己同紫绡十几年的感情,便起了相劝的心思:“世……”
她刚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便被李云深眼中的寒光吓得倒退一步。
“怎么?你也想发卖出府?”李云深眸光森冷,压着嗓音问。
檀云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摇头道:“没有,奴婢不敢!”
“即是不敢,以后便好好伺候柔儿,莫要动了旁的心思,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歹念,便同紫绡一般,让牙婆子发卖出府,可是明白?”李云深问。
“明……奴婢明白的。”檀云紧紧低下头,巍颤颤回道。
李云深便抬了银色长靴,从东厢耳房走出来。
不多久,处理完紫绡的周茂回到李云深身边。
李云深对周茂道:“把我的暗卫安排几个出来,让他们负责在国公府盯梢,日后柔儿在府内动向,让他们每日上报给我。”
“诺。”周茂回道。
李云深遣走了周茂,便先去一趟厨房,让粗使婆子给熬了一碗姜汤,自个儿亲手端着,便回了东院正房。
在李云深端着热姜汤进屋的时候,秦云柔也刚醒来不久,她听到房门响动,便慢慢坐起身子,转过头的时候正好同李云深的视线撞上。
秦云柔先是一怔,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院子里跪着的,怎的就躺到主屋床上来了?还有……李云深不是昨日刚刚休沐过吗?今日怎么又归家了?
秦云柔抿了抿唇,想问李云深为何归来,又想问自己如何来的主屋,可是她瞥见李云深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见他眸光里淬着冰渣子似的,有些怕人,便又不敢出声了。
李云深端了姜汤,坐在床沿边,轻轻吹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也是摸着姜汤温度适合了,便冷着声音提醒秦云柔:“喝汤!”
秦云柔见他语气不善,脸色也更加不善,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但还是乖乖伸出素白的小手道:“我自己喝罢。”
李云深哑然失笑:“当然是你自己喝!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自喂你罢,想的倒是挺美!”
说罢,便把姜汤塞进秦云柔的小手里。
秦云柔偷偷瞥他一眼,见李云深正恶狠狠的看过来,便吓得缩了下脖子,赶紧就着碗口把姜汤饮下。
李云深把空了的碗撤下,掐了秦云柔小巧的下颚用力抬起,咬着后槽牙凶巴巴地问道:“秦云柔,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秦云柔困惑地眨眨眼。
李云深见她迟疑着不回答,便干脆把她打横从榻上抱起,往外头走。
“大人?”秦云柔吓得勾住李云深的脖子。
李云深把秦云柔放到桌案上,又抬手拿了案几上的烛台靠近,淬着冰的寒眸冷冷盯住她,逼问道:“这下看清楚,我是谁了吧?”
秦云柔被他吓得不轻,慌乱间便想往桌案下跳,却被李云深抬了健壮的双臂强势地困住。
“你想往哪逃?”李云深压下身子,抬手去解秦云柔交颈处的盘扣。
秦云柔吓得发抖,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小衣的盘扣:“大人,我今日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这会儿身子还发软发凉,大人你怜惜怜惜我,容我缓上两日可好?”
李云深掐住她的下颚,冷嗤道:“你一个通房,有什么资格拒绝主子的要求!”
秦云柔一怔,眸中渐渐凝出泪来,绝望的别开视线。
是啊,她一个通房,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大人若要在这,便把灯熄了罢。”秦云柔含着眼泪,低声做最后的祈求。
“熄灯?”李云深咬牙,抬手握住烛台靠的更近了些:“你既然认不清我是谁?今夜便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说罢,便卷起秦云柔的罗裙,狠狠地压了下去。
“爷,您可别淋了雪,受了寒气。”小斯在后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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