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避暑的日子安宁平静,唯有忠武侯府庶长孙忽然出事一事掀起了些许涟漪,却也很快平息下去。
这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子,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是被路匪截杀导致的残疾。前因后果俱在,查有实证。
然而,这件小事,却在暗地里掀起了不少暗涌。
行宫,勤政殿。
黑衣人单膝跪在大殿之上,沉声禀报,“陛下,臣已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在忠武侯府庶长子遇害一事,其中有他们的身影。”
书桌之上,开元帝手中动作一顿,放下毛笔郑重看去,道,“确定?”
“属下确定,绝不会错。”黑衣人斩钉截铁的说。
“查。”开元帝眉梢微动,眼中波澜微动,沉声说。
忠武侯府。
施信齐再三排查之后,最终把目光放在自己看似无害的儿媳身上。莫非,真的是她?可能吗?
时间不知不觉,就进了八月,天气终于凉爽了些许。
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后,帝王终于准备回京了。
八月里可有个大日子,十五正是团圆日,合该宴请皇室宗亲,合家同庆。
霎时间,一群早在别院待得不耐烦了的公侯重臣,顿时都松了口气,全都准备好启程了。
这别院虽好,可比起繁华热闹的京城,到底少了许多滋味。
安国公府。
时隔两月,陶琼琇回到家后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撒着欢的去了大哥陶修宁的院落,准备看看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嫂和侄儿。
“天保~”陶琼琇把给大哥大嫂准备的礼物放下,就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已经白白嫩嫩的小侄儿,笑眯眯的叫他。顺便把一个彩色的小布球塞进他手里,让他拿着玩。
小天保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彩色的小布球,忙伸手去拿,却拿不到手,不由着急的啊啊起来。
陶琼琇逗了他一会儿,见他着急的不行,就伸手拿着让他握紧,这才松手。
小天保见着终于高兴的笑起来,然后抱着小布球就想去啃。
小布球上坠着的铃铛顿时顺着他的动作清脆的响了起来。
王氏在一旁笑看着,柔声说,“我替天保谢谢阿莹啦。”
“谢什么呀,随手的事~”陶琼琇小手一挥,十分大气的说。
实际上,这个小彩球是她在集市上看见之后,又特意指挥丫鬟做出来的。就是这些坠着的小金铃铛,也是她仔细挑选的,就怕不适合小孩子玩。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们前前后后做了好几个,才算做出了一个让她满意的。
小孩子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自从回了国公府,陶琼琇几乎天天都往这里跑,十分的喜欢这个小侄子。
眼看着八月十五要到了,陶琼琇也没闲着。
她前两年见过,府上的月饼就是那种老式的五仁馅,让她十分之深恶痛绝。眼下她终于能使唤人了,自然不会放过。
水果馅,豆沙馅,瓜子馅,山楂馅,枣泥馅,蛋黄馅……等等等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她提供出脑海中记着的口味,府上的厨房顿时忙碌起来,接连做出好几种馅出来。等成品出来后,顿时让安国公府上下十分惊奇了一下。她这次也没忘了宫里的皇后等人,做出来尝着好吃后,就准备了一大匣子,在陈嘉赐来看她的时候,让他带了回去。
尤其是其中有一盒甜甜的豆沙馅,被她十分郑重的交给了男神,并且郑重叮嘱说,“小哥哥,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不要给别人了啊。你把那个大盒子里的给伯父伯母他们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陈嘉赐心中顿时一软,抱了抱她说,“好,不给别人。”
等他拎着一大盒月饼回宫交给皇后时,皇后虽然高兴,却也注意到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小盒子,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
“这是阿莹特意给我的。”陈嘉赐语气淡淡的说,看不出心情。
不过,对于自己的孩子,皇后却是十分了解的,自然听出了他这看似平静的话语下掩藏着的雀跃与欢喜。
她眼中笑意一闪,说,“哦,让母后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却是没忍住逗了逗这个看起来冷静的儿子。
陈嘉赐的手微不可查的往回收了收,目光落在那个大盒子上面说,“那是给母后你们的。”
见他这么小气,皇后倒是真笑了,也没有真的去要,只说,“好吧,是阿莹有心了。”
陈嘉赐心中微松,若是皇后真的想要。他肯定是要给的。倒是没发现,自己被向来端庄的母后给逗弄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很快就过去。
宫中皇帝宴请皇室宗亲,年年都有,只今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开元帝赐婚忠武侯府嫡长孙女于诚王世子,择吉日完婚。
诚王,乃当今二皇子,他的世子就是他的嫡长子,今年十八。
京都众人都被当今帝王这飞来一笔整得一滞,而后胡思乱想起来。
一则,当今帝王并不是爱插手臣下家事赐婚的脾气,他上位至今,除了六皇子外,这般郑重的赐婚还是头一遭。二则,忠武侯乃实权侯爷,他的嫡长孙女,按理说应该嫁入东宫才对。可怎么会嫁给二皇子诚王府中。莫非……
皇位有变?
这一举动顿时戳中了许多人敏感的神经,暗流涌动。
唯有当事人诚王和忠武侯,心中苦闷,最后还是受了赐婚。
诚王对着世子苦涩一笑,说,“以后,对你世子妃好些吧。别的……就别想了。”
世子正高兴于皇祖父亲自赐婚,深觉荣耀间。猛地听到父王这句话不由满头雾水,不解其意的问,“父王这话何意?”
诚王也没有多说,他实在没想到,他的父皇会把施玉倚嫁到他家。这不是对他的恩宠,而是再一次言明,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不会轻易动摇。要不是太子嫡长子外其余诸子尚且年幼,想来他那位父皇也不会这么做。
施玉倚,齐氏,前朝。三者相连。嫁到别家不放心。唯有嫁进皇家,可也不能嫁到将来的帝王府中,只有他们这些无望帝位的人,方能安置。这可真是……
诚王也没有仔细说,只敷衍道,“你皇祖父亲自赐婚,必然是对这施家姑娘十分看中。你以后对她好些,你皇祖父自然高兴。”
诚王世子心中微悬,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可见父王说的坚定,只好半信半疑。
忠武侯府。
施信齐看着眼前的齐氏,沉默之中满是震怒。他从来没想到,当初被自己匆忙救下的旧人之女,竟然是这般来历。他以为齐氏只是个寻常小家族,可没想到竟然是前朝末帝后族的那个齐。
之前被帝王找去,告知了他这件事后,对他而言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感谢自己遇到的皇帝仁慈宽厚。否则,但凡遇到一个严苛多疑的帝王,他辛苦半生打下的忠武侯府怕是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与前朝有关之人结亲,虽然只是后族。可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幕。
齐氏一片沉默,她在前几天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心中揣揣。眼下收到这道圣旨之后,她虽然震惊,却也松了口气。
这,对她,对玉倚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元武是你让人下的手?”良久,勉强压下震怒的施信齐沉声问道。
“是。”齐氏忍下,丝毫没有辩驳。
也正是她这一次出手,让高高在上的帝王发现了端倪,进而出手。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势力竟然是这般来历。还是前几日那个黑衣人逃回来她才知道。当初齐家灭门的时候,她还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
“前朝后族,齐氏。你瞒的可真深啊。”心中又是一气,施信齐再也顾不上所谓的旧情,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齐氏掐死,可他最后还是忍下了。不忍能如何,君不见,连帝王都为了表示他的宽仁,放过了齐氏母女吗?
齐氏也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心中一颤。复而苦笑了一声,一直挺直的腰背弯下,缓缓跪地。
她跪的,是施信齐这二十来年的护佑之恩。
“公爹对我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从来不曾忘记。我年幼时就已经家破人亡,被身边的婆子养大,哪里知道这些呢。她们也未曾对我说过我是前朝后族后人之事,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并不是故意隐瞒公爹。对施家上下,我从来都是十分感激的,并没有恶意。”齐氏解释道。
施信齐听在耳中,却已经没法再相信这个儿媳了。
他看着眼前伏地跪拜的齐氏,眼前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闭上眼睛,他缓缓收起了杀意,手掌握紧,冷声说,“出去。”
齐氏微顿,抬起头看着施信齐,见他不准备再说,她恭敬道,“儿媳告辞。”
说罢,她起身离开。
施信齐看着关上的门缓缓出神,当初,他和齐氏的母亲青梅竹马长大,本来都已经在说亲了。可一朝倾颓,他家道中落,齐氏的祖父将她母亲远远嫁走。他遍寻不到。
齐氏和她母亲,生了七分相似,他一见就认出了她。为了弥补遗憾,他不顾妻儿反对,硬是聘娶了无依无靠的齐氏为儿媳。结果……
罢了,罢了。不过是,造化弄人。
后院,施玉倚正小心的给施陈策奉上茶盏,满心的不安。
早在收到圣旨时她就已经呆住了,忙去寻祖父,谁知祖父寻了母亲说话,她只好和在书房外撞见的父亲一道回了后院。眼下两人相顾,俱是不解。
“咳,坐吧。”施陈策沉默一会儿,见她还站在自己身侧,遂冷淡的说。
施玉倚福了福身,转身坐下。两人静默。
很快,齐氏回来。施陈策忙询问是怎么回事,齐氏避而不答,冷淡的说不知,只几句话而已,就把他气走了。见着他离开,齐氏缓缓勾起唇角看不出情绪的笑了笑。
而后才看向施玉倚,把她唤到身边,看着她出身半晌后,缓缓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她的女儿,以后要嫁进皇家。在那之后想把日子过好,自然要清楚这桩婚事的始末,糊里糊涂的可不行。
施玉倚随着齐氏的叙述逐渐震惊,最后直到离开回到自己的闺房,都回不过神。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是这个来历……等等,这么说的话,那施元武遇到的事……想到这里,她一惊,忙止住思绪。不行,不能想,更不能让父亲知道,否则他怕是要恨死母亲的。
眼见着施玉倚离开,齐氏挥退伺候的丫鬟,至于一直跟着她的婆子,早在赐婚圣旨下之前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生死不知。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想起了曾经。
当初她遇到施信齐那一年,正是十六。花儿一样的年纪。
也是在那一年,她遇到了施陈策。翩翩少年郎,英气俊朗,因着施信齐的吩咐,极为关照自己。这样的人,那时候的她又如何能拒绝呢。所以在施信齐问她的时候,她脸颊泛红了。
这个反应,纵使没有回答,却已经胜似回答了。
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施陈策已经有了意中人,不知道他喜欢葛氏。否则……
她不是没有尊严的人,也不屑于做一对爱侣间的额外人。
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新嫁娘的娇羞让她直到新婚夜里才再次看到施陈策。可正是那一夜,让她坠入地府。
她至今都忘不了施陈策一脸厌恶警告她的那句话——
“我与婉儿两情相悦,纵使你使手段嫁给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从今往后,你就独守空房,一直到死吧。”
从哪儿之后,他就真的做到了他说的那句话,让她独守空房,成亲三年,还是清白之身。
这等闺房之事,她也羞于提及,还是成亲三年尚且无子。蔡氏寻了大夫来看,他们才知道始末,然后就是施信齐压着施陈策与她同房,有了玉倚。可在那之后,他依旧不理会她。
然后,就是她在这后院,苦挨了一年又一年。
想到这里,齐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讽刺。说来好笑,施陈策口口声声说与葛氏真心相爱,可等到葛氏容颜不在,他还不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妾。眼看着葛氏渐渐陷入后宅争斗,对施陈策越来越虚伪。不知怎的,她心中竟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施陈策了,庆幸自己并没有被施陈策这个自谓深情的人爱上,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为了这样一个人寻死。
不值得。
她这些年不争不抢,不是怕了葛氏。只是觉得,为施陈策这样的人,不值得罢了。
如今,她的女儿有了归处,她就更不需要在意了。从今往后,只需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这样……也好。
六个月后,开元十一年正月,施玉倚嫁入诚王府为世子妃。
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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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倏忽间,又是三年,陶琼琇七岁了。
在经历过陶修宁和陶修鸿的婚事之后,陶修文和陶修浩两人,也迎来了长辈的催婚。不过相比两房的老大,他们的婚事解决的倒是很快。
陶修文在周氏问起的时候,就轻咳一声,十分矜持的说他与老师、也就是远山书院院长的孙女互有好感,只不过他老师说要留女儿到十七再嫁,这才一直没跟家里提过。
远山书院,虽不是举世闻名,可在清流文人中却有一等一的好名声。亘国朝堂,有起码三成的官员在这个书院中读过书。由此可见其不俗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书院的院长程知远与安国公陶安和乃是多年好友。他家的后代子女,周氏也是见过的。
眼下听闻自家儿子看中了程家的女儿,周氏当即大喜,忙追问道,“你说的是程家哪一位姑娘?”
程家是个子嗣繁茂的家族,这一代女孩排行到了十八。眼下年龄正值花龄的也有三位。
“是十一姑娘。”说起人生大事,陶修文也有些羞涩。不过还是郑重道。
“好好好,我这就带人去提亲。”说着话,周氏瞪了陶修文一眼,又说,“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我也好早些准备。”
陶修文笑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是收到母亲的信后匆匆赶回来的,就怕母亲真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到时候不好收场。
另一边,陶琼琇也在和陈嘉赐待在一起。
陈嘉赐今年已经十四岁,少年初长成,容貌不曾出落的棱角分明,便有些男女不分。容颜精致,尤其是一双桃花眼,便是不笑也含情,让人看了便心痒痒。
陶琼琇每每看了这张脸,就心中满足,满足之余就是发愁。
男神现在就这么好看了,等他在过年,那还了得。一想到到时候会扑上来的狂蜂浪蝶,她心中就是一沉。
嘤,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她捧着小胖脸,美滋滋的感叹。
陈嘉赐描完手下的字帖,抬头看她一眼,对她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团子,看他的目光常常如此。时常让他好奇,自己这张脸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好看吗?
对自己的美貌毫无所知的陈嘉赐,又是疑惑的一天呢。
“功课完成了?”他洗完手,拿着棉巾缓缓擦拭,见着那团子又把目光黏在自己的手上,不由又好笑又无奈的说。
额——
陶琼琇瞬间顿住,低头愁眉苦脸的看着手底下男神给自己布置的功课。
她今年才七岁,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承受作业的痛苦。
而!且!还是读史记的观后感。
没错,就是读史记,的,观后感。
也不知道男神是怎么想的,就让她看史记,看完了还要写感想。她太难了。明明家里的夫子只教她琴棋书画,练字品茶等等一系列各家贵女必备的技能。
想当初,尚且天真的陶琼琇在抱怨过夫子教的课业太复杂,被男神接进宫中后还庆幸过。可后来事实告诉她,是她想的太甜了。
男神哪里是心疼她,男神是觉得夫子教的都没什么用。进来后就让她抱着史记啃。
她好难,她太难了。
见她这么发愁,陈嘉赐更加无奈。
他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读史可以明理,开智,见心。通过纸上聊聊数字便可以窥见那些被时间冲刷过的沧桑与谋略。是一本再实用不过的书。
“就这么难?”陈嘉赐过来一看,心道一声果然。刚刚让她写的观后感眼下依旧一字未动。不由不解的问。
“还,还好叭。”见着男神疑惑不解,陶琼琇不由有些心虚,她也知道,男神是为了自己好。虽然心中念叨,却没想着不好好学。刚刚、刚刚纯粹是见男神认真练字时的盛世美颜看呆了。
说完,她就挺直了腰——
这很重要,她不想以后成为驼背,她要成为拥有天鹅颈,蝴蝶背,直角肩的优雅淑女~~~
认真拿着笔,她开始写起功课。
眼见着手下的字横平竖直,陶琼琇内心不由十分开心。想当初,她第一次拿毛笔的时候,写出来的全是鬼画符,如今经过半年的历练,她已经能写出大致端正的字了。
这都是进步啊。
见她郑重起来,陈嘉赐也放轻了呼吸,轻轻走到一边坐下,没有站在那儿看。
照着小团子的话来说,有人看着她写会影响她发挥,他向来是避开的。
两刻钟后,陶琼琇终于写完了她今天的课业。忙不迭的跳下专门给她做的小椅子,去找男神。
陈嘉赐适时递上一盏水,她接过后就一口气喝完了。
这是她的习惯,聚精会神做完事后都要喝水。
等她喝完,陈嘉赐已经拿起了浸湿的帕子过来握着她的小胖爪擦拭了。
等这些干完,墨迹也干的差不多了。陈嘉赐就不紧不慢的过去看,最后开始评论,又详细的给陶琼琇将了遍他体会出的内容。
目瞪口呆——
每次到这个时候,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陶琼琇的心情。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和男神看的是不是一本书。明明自己看的时候内容平平无奇,可经过男神解读后,怎么就从这些字里面发现了那么多的惊心动魄。
厉害了啊我男神。
陶琼琇表示,今天又是震惊的一天呢~
等到说完,今天的功课才算是成功完成。
又消磨了半天,等到天黑吃的肚子溜圆,甚至带着一食盒点心,她这才包袱卷卷回了家。
紧跟着,就得知了母亲要出远门的消息。
远山学院,位于江州。从京城出发,转而坐船,一路上要走半个月。若非为了表示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周氏实在不适合出这么远的门。再一个,她的娘家就在江州旁边的越州。正好趁此时机,回一趟娘家。
仔细算来,在上次回家给自家父亲过六十大寿之后,她已经十年不曾归家了。
为了这次出门,周氏早在下午做下决定后,就去见了柯氏,把家务转交给对方。
于氏也适时表示,自己管不了这一大家子的事。主动退让,交由婆母来管。
柯氏倒也想过交给于氏,然这世上升米恩斗米仇。虽然自家媳妇的品性她相信,可还是以防万一,免得于氏体会到了管家的感受之后不舍得放手。引得大房二房不合。
“我也要去!!”听闻这次要出远门,还要坐船,陶琼琇眼睛亮晶晶,忙趴到周氏膝盖上期待的说。
出远门啊,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后头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