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1)

景黎觉得自己可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乱了思绪,导致意识不清醒。

否则怎么会听见秦昭和他说……和他说……

景黎呆呆地望着秦昭,后者走回他面前,笑了笑:“又在犯什么傻呢?”

“我……你……”景黎张了张口,耳根后知后觉烧起来,“你、你刚才说……”

秦昭略微弯下腰,把景黎披散开的头发轻轻拂到耳后,一字一句缓慢道:“我刚才说,除了是不是喜欢我这件事,别的你都可以慢慢想。”

只有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

哪怕过去秦昭的确曾游移不定,担忧二人的身份有别,担忧对方心思单纯不懂情爱,但在那日那个将落未落的吻之后,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小鱼是喜欢他的。

“你明白的对吗?”秦昭注视着那双清透漂亮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你明白。”

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明白那些依赖与在意从何而来。

景黎像是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秦昭靠得这么近,那股好闻的草药香完全盖住了他身上皂角的香气。

他不明白啊……

不明白秦昭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他们刚才明明……他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

少年模样有些呆愣,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耳朵已经全红了。

秦昭在那柔软的耳垂上捏了一下,轻轻笑起来:“你先前偷偷想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呆。”

图谋不轨……

景黎恍惚一下,想起来秦昭说的是还在村里的时候,被李鸿宇打断的那次。

他那天……醒着吗?

景黎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脊背撞到椅背上,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我……我那天只是——”

……只是什么呢?

景黎回答不出来,秦昭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解释。

他一只手扶着椅背,一手按在另一侧的座椅扶手上,高挑的身形将景黎完完全全遮挡在阴影中。

这是个绝对掌控的姿势。

秦昭抬起景黎的下巴,低下头,在一个近乎恶意的距离停下来:“是这样吗?”

景黎心跳急促。

他感觉到对方喷洒在他唇边的吐息,滚烫得几乎要将人灼伤。可他后脑抵在坚硬的椅背上,无处可逃。

“我——”

刚一张口,便被秦昭吻住了。

那刹那,窗户被风吹开,窗外的雨声变得极其悠远。

景黎脑中好一会儿空白一片,从嘴唇传来的触感温温热热,温柔而小心地在他唇瓣上描摹着,试探着。

思绪渐渐回笼,他重新听见了淅沥的雨声,听见自己疯狂鼓噪的心跳,以及消失在耳边那声低沉短促的轻笑。

“现在明白了?”秦昭松开他,眼底那点笑意未散。

“我……”景黎偏过头,声音都有点发颤,“为、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谁知道呢。”秦昭直起身,靠坐在妆镜前,姿态闲适得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或许是看你想事情想得太艰难,找点别的事转移你的注意力吧。”

转移注意力……怎么能用这种方法嘛。

景黎耳根烧得通红,一言不发。秦昭也没有再解释,而是拿起一把梳子帮景黎梳头发。

哪怕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景黎还是学不会古人的束发方式,每次都要让秦昭帮他。

木齿梳缓缓穿过发丝,秦昭的动作细致而温柔,一点也没有弄疼他。

景黎悄悄透过铜镜打量秦昭。

唇瓣上还残留着一点点酥麻感,心口被充盈得满满当当,像是吃到了一块想念很久的点心,滋味甜蜜悠长,久久不散。

后者若有所感,忽然抬起头,二人的视线在镜中相撞。

秦昭笑了笑,又低下头:“现在肯告诉我,方才在烦心什么了吗?”

雨势未歇,秦昭与景黎共撑一把油伞走入街巷。

“就是这里。”景黎指了指小巷深处那间简陋的小药铺。

秦昭失忆前大概还懂审讯,把景黎的弱点拿捏得分毫不差,轻而易举就让景黎把今天遇到那位老者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知晓事情经过后,秦昭竟难得表现出些急切,要景黎立即带他来见一见那位老人。

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差,药铺门可罗雀,先前见过那名双儿少年坐在门边读书。

听见脚步声,少年抬起头,笑了笑:“是你呀。”

他视线触及景黎身边的秦昭,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道:“薛爷爷说你们可能会回来,让我在这里等着呢。”

秦昭道:“我想见见那位薛老先生。”

少年将他们引入内堂。

掀开竹帘,那位姓薛的老者躺在内堂唯一一张躺椅上,摇着蒲扇打瞌睡。

少年上前唤他:“薛爷爷?”

老者睡得很沉,没有回应。少年轻轻推了推他,声音放高了些:“薛爷爷,景公子和他家夫君来啦!”

秦昭若有所思地看了景黎一眼。

景黎:“……”

“……谁,谁来了?”老者睡意朦胧地醒来,视线茫然四扫。

秦昭上前半步:“在下秦昭,见过薛老先生。”

老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景黎,心下了然:“这位就是小公子的夫君了?”

“……”景黎耳朵都红了,艰难道,“是,我将他带来,希望薛大夫替他看看。”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坐吧。”老者坐起身,少年给他拿来一个手枕放在小案上,便退了出去,重新拉上竹帘。

老者道:“手伸出来,让我先瞧瞧……”

秦昭依言将手搭上去,老者抬眼看清了他的模样,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秦昭眸光微动,但他并未表现出异样,而是如实道:“在下记忆有损,不记得在何处见过先生。”

“记忆有损?”老者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手指搭上秦昭的脉搏。

他微阖眼,静静诊了片刻,点点头:“和我预料的不错,难怪你不敢让医馆知道你的药方。但是啊,这药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是别再吃了。”

秦昭问:“不知先生可有别的方子?”

“呵,整个中原乃至当朝陛下都想知道别的方子,若真的有,还能瞒到现在?”老者轻嘲一笑。

秦昭眼眸垂下。

他不说话,老者也没再说什么,唯有景黎站在秦昭身后,困惑不解。

“你们在说什么呀?”景黎隐约感觉出了什么,问,“这……这到底是什么病?”

秦昭有些迟疑:“这……”

“你夫郎对你尽心尽力,有什么可瞒的。”老者悠悠道,“小公子,我告诉你吧,你家夫君这不是病,而是吃了一种药。”

“……一种让人成瘾的禁药。”

“此药名为沉欢,你们年岁还小或许不知,在十年前,此药曾经盛行于中原地区。”老者解释道,“沉欢服用后,血气上涌,浑身燥热,可令人精神亢奋,用量过大时甚至会令人产生幻象,仿若置身极乐。”

景黎一怔。

这不是就是另类的毒.品吗?

秦昭他……为什么会吃过这种药?

秦昭垂眸不语,老者却轻轻一笑,继续道:“服过这药也没什么,在此药盛行的那几十年间,最常服用此药的,便是那群达官贵人,富家公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黎总觉得老者说起这话时,神情中隐隐带着些得意。

这感觉让景黎有些不舒服,他看了秦昭一眼,后者依旧低垂着眼眸,脸色发白。

老者继续道:“这种药物原本只是带来一时欢愉,不会成瘾。可人心不足,服用的量渐渐加大,吃得越多,便越离不开这东西,停药后就越痛苦。沉欢在京城最盛行的那段时日,街上随处可见神态癫狂,意识不清之人,不是刚吃完药,就是赶着去买药。”

“那段时日,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后来先皇重病驾崩,新帝即位,朝廷将这药列为了禁药,还推行戒断药方,也就是……公子正在服用的那副药。”

老者抬眼看向秦昭,道:“但你应该已经发现,那副药对你来说没有效。”

“是。”秦昭道,“按照药理,戒断沉欢至多只需耗费半年时间,但我……”

秦昭已经吃了那药三年。

“那药方与沉欢药性相斥,是以毒攻毒之法,虽然有戒断作用,但同样含有毒性。吃个两三月乃至半年没什么问题,可你要吃上三五年……”

老者话音一顿,道:“你现在体虚多病只是个开始,再继续吃下去,恐剧毒攻心,命不久矣。”

景黎藏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

他下意识抓住秦昭的衣袖,后者感觉到了,抬手在他手上轻轻捏了下。

秦昭又问:“敢问先生,为何此药对我没有效用?”

“只有两种可能。”老者道,“要么你服用沉欢已久,至少十年以上,导致毒性沉积体内,无法根除。不过据我所知,还没人能连续服用沉欢十年,因为在那之前,就已经因血气逆行而亡。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

秦昭:“什么?”

“你一次服用了过量的沉欢散,导致毒入肺腑。而且由于此药能让人心生幻象,对大脑有损,你记忆受损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是下毒!”景黎道,“一定是有人给他下了大量的沉欢散。”

老者耸了耸肩:“我只能解释药理,其他的就无从知晓了。不过嘛……”

他抬起一只手,拇指掐在小指尖上:“沉欢散只需这么点,就能使人快活三日。过量的沉欢散于身体的损害可想而知,哪怕最终戒断了,身体也永远不可能恢复到昔日的程度。如果真有人给你下药……那人是想毁了你。”

屋外雷声轰鸣,内堂里,秦昭端坐小案边,唇角缓慢扬起一点弧度:“我猜到了。”

老者眉梢一跳。

不知为何,他竟从面前这病弱的年轻人身上,瞧出一丝令人畏惧的危险气质。

可那神情只是转瞬即逝,秦昭抬起眼,神情依旧平和不惊:“无论如何,在下如今只想知道,先生有没有彻底戒断沉欢的解药?”

老者恍然回神,摇晃着蒲扇,往后倒在躺椅上:“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法子。”

秦昭:“如果没有,先生为何要让我家夫郎引我来此?”

“先生看出我的药方,却故意半遮半掩地将话说得那样严重,不就是想诱我前来?”秦昭平静道,“先生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老者定定看向他,笑了起来:“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

“我这里有个方子,或许有可能戒断沉欢。”

“或许?”

“药材不好找,也没试验过。”老者道,“如何,你愿意做这个试药的人么?”

秦昭与景黎并肩行走在青石铺成的长街上。

雨势渐大,街上几乎不见行人。

“你看,这就是不想对你说出全部实情的原因。”秦昭忽然停下脚步,轻轻道。

景黎一怔,着急道:“你……你别误会啊,我不会因为这样觉得你是坏人或者别的什么……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吃的,肯定是有人害你的,你——”

“我不是在说这个。”秦昭转身面对他,抬手拭去他脸颊上的一点雨珠,“我是不想看见你担心。”

“从药铺出来到现在,你一句话也没说过。”

“我不想看见我的小鱼变成这副模样。”

“可我……可我……”景黎抿了抿唇。

秦昭说得对,他的确很担心。

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他不可能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在畏惧那成瘾毒.药,在担忧秦昭的身体,也在……也在怨恨那个想害秦昭的人。

这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做不到什么也不想。

“看来,只能转移注意力了。”秦昭指腹擦过景黎的侧脸,“你还没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

景黎:“什……什么感觉?”

指尖徐徐落到景黎唇边:“这个。”

他指尖温温热热,景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想往后躲。

秦昭连忙把他拉回来。

“下着雨呢,笨蛋。”秦昭一手撑伞,一手揽住景黎的后腰把人拽回怀里。

方才动作大了些,些许雨水飘进来,淋在二人身上。

水珠顺着秦昭侧脸轮廓滑下来,顺着苍白的脖颈,没入领口当中。

外面雨势汹涌,伞下,温度却在渐渐升高。

景黎仰头望着秦昭,喃喃道:“没有感觉到。”

秦昭:“嗯?”

“刚才那个。”景黎脸颊发烫,局促道,“太快了……没有感觉到。”

秦昭轻轻笑起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秦昭笑着叹息一声,轻声道,“张口。”

烟雨朦胧中,秦昭低下头,吻上那双柔软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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