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程雪很是光棍地答道。
闻言,掌门低头扶额,惊觉自己找了个祖宗。
“真传乃是宗门道统的护道人,事关重大,所以针对其进行的选拔,自然也是重重关卡,层层递进。”
“每一届的真传大选不会一模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最后选拔出的弟子,皆是人中龙凤,天资、心性、潜力,以及对门派的忠诚,缺一不可。”
“这次真传大选,每位长老手中都有一个推荐名额,先按照宗门贡献点,筛选出前一百名。”
“而后,由擂台比试,秘境试炼,任务考核三个阶段,选出最适合的几位,成为真传弟子。”
“你可听明白了?”提及真传之事,掌门的脸色严肃了很多。
“这么多层考核下来,得用多久才能选出来啊?而且听您的意思,最后选出来的真传弟子,名额也不固定的样子。”程雪挠了挠头,觉得这东西繁琐极了。
“历届真传大选,没个三五十年,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考核难度极大,最后选出来的弟子人数,往往比考核前设定的人数低,所以干脆就不固定人数,考核任务完成,就授予真传之位了。”掌门的语气莫名有些骄傲。
程雪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有这么难?那上一届的真传都有谁啊?能否说出来让我瞻仰瞻仰?”
看着丫头不以为意的样子,掌门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上一届,就算是你爹,也只排了个末尾啊!”
“咦,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过?”小孩子对于自己爹娘的事,总是格外感兴趣,程雪虽然不是小孩子了,却也不例外。
“都当了上千年了,这个名头,再说出来已经唬不住人了,所以到了那个层次,一般人都不会再提。”掌门喝了口茶,幽幽道。
“原来如此。”程雪低头,若有所思。
“行了,关于真传大选的事,就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啥时候开始啊?”
“再过三日,便是上交名单之时,你回来的倒是巧。”
“那我是不是得尽快找个推荐人啊?”程雪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对啊,这事儿可不能马虎,你仔细想好了再行动。”掌门笑了笑,状似不经意道:“付巍的事儿,你可知晓了?”
“知道了。”提到付巍,程雪没了先前的高兴劲儿,瞬间萎靡下来,“掌门师兄知道小舅舅去哪儿了吗?”
“不知,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他有他的缘法,说不定修魔,本就适合他呢。”掌门轻声安慰道,接着,他神色一转,“暮影老祖痛失爱徒,你有空,就去看看他,想当初宗门与杀戮之境开战时,他也出了大力。”
“知道了。”
告别掌门,程雪心烦意乱地离开了飞来峰,路上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还是调转灵舟的方向,往魂殿而去。
敲了敲门,她有些无助地靠在门边,当初东夷死后,危机解除,诡元与小蛟龙便前后陷入休眠。
诡元是因为灵力不足,需要休眠降低能量损耗,而小蛟龙,则是因为感悟阵纹太多,触发了他神魂中的血脉传承,直接闭关去了。
程雪在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开始修习诡元诀,好给诡元充充电,免得动不动就要关机,再者也能给自己增添下对敌手段,真传大选在即,总不能败兴而归吧。
如今没了这俩家伙,她心里有事也不知找谁商量,小舅舅如今下落不明,不知他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她生忧虑时,殿门突然大开,有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来干什么?”
暮影老祖因为跟程立结过一些梁子,牵连之下,对程雪也不待见,只是多年前他已经给过教训了,所以如今再见程雪,也只是单纯不耐烦罢了。
程雪在心里叹了口气,踏入魂殿,见暮影老祖依旧黑袍遮身,正悠闲地摆弄着手里的魂灯,灯座下赫然写着“付巍”二字。
她面色一变,上前一步道:“付巍是我小舅舅。”
“那又如何?”
“他入魔了。”
“我知道。”
“因为我。”
“我知道。”
“他的魂灯,我要拿走。”
“不行。”
“他都不是我派弟子了,为何还要留着他的魂灯?”
“丫头,修魔与修道,殊同同归,就算付巍他入魔了,也还是我派弟子,你在担心什么?”暮影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直直看向程雪,让她心头一悸。
她自小生活在飞崖峰,爹娘皆是修道大能,何尝不知这道理,只是修魔不同于修道,艰险异常。
一般来说,修道需要灵根,遵循的是道家基本原则,清净无为,属于传统修炼体系,即练气筑基金丹等依次进阶。
而修魔则不一定需要灵根,魔道的基本原则却是以极端情绪挑动心境壁垒,从而达到进阶的目的。
这法子太过极端,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味,对于心性不定之人,极易走着走着就歪了。
付巍入魔,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若真如此,他的魂灯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道门自诩正道魁首,对于误入歧途的修士,一贯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原则,所以对于他的魂灯,说什么也不能放在宗门。
可是这话心里想想可以,若真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了。
“我只是觉得许久不见小舅舅,想他了,看到他的魂灯,心生亲切,所以想把他带在身边安心!”程雪镇定自若,心里却也明白这话糊弄不了对方。
果不其然,暮影冷嗤一声,但不知为何,没紧追着不放。
只见他将手中的魂灯放回了架子,自己坐了下来,看着程雪,随意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小舅舅的师父,掌门说您痛失爱徒,让我过来安慰安慰您老人家。”程雪也不算说谎,所以说这话时,也没有半分局促之意。
暮影闻言,冷笑道:“什么叫痛失爱徒,付巍还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等他进阶渡劫了,仍要接我衣钵的!”
仿佛是暗中有人偷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无比大声,让程雪不觉捂了捂了耳朵。
“不知小舅舅有没有跟您说过,他跟我约定好一起参加真传大选的,如今大选在即,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这次来魂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他打听付巍的下落,暮影老祖到底是渡劫大能,且是付巍的嫡亲师尊,手里应该会有一些消息。
“这些你无需打听,他有他的缘法,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出现。”暮影淡淡道,接着他手上出现一根木鉴,边说边写,“既然他不能参加真传大选,我手上的名额就给你了,希望你不会浪费这个名额!”
说完,手上的木鉴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原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程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迫不及待,强买强卖的样子,有些纳闷,这名额不值钱?
回答是不值钱,北溟派长老众多,每人手里都有一个推荐名额,而历届真传之数不超过十位,要真选上了,对推荐人来说,也是有奖励的。
因此,每到真传大选,其中的种子选手都格外受长老们偏爱,特别是那些没有师承的出色弟子,简直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程雪没人上门,是因为她回来的时间尚短,长老们还没收到消息,等他们知道了,不消一日,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毕竟,程雪再怎么说,也是天选之子,实力先不说,这气运就无敌了。
而真传大选的考核,耗时甚长,实力虽说是成功的最主要因素,但运气也不可小觑,特别是对于这种长久战来说。
所以说,程雪压根就不需要担心名额问题,但她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对于这次暮影的“示好”,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这位老祖,曾经可是捉弄过她,让她险些心境不稳,彻底迷失在幻影中。
她愣了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道:“弟子定不负老祖期望,凯旋而归。”
暮影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了。
等程雪回到飞崖峰,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这老祖,转性了?然而没打听到付巍的下落,让她的心情,又很快低沉下来。
回到小院,发现赵凝他们也已经走了,小院子空落落的,让程雪更加难受了。
突然,有株小树苗拔地而起,为她洒下一片余荫。
程雪仰头望去,原来是程树。
当初她下山历练时,给程树灌了一袋子灵液,便离开了,可能是因为在兑换楼中带出来的程巨树的关系,程树一直陷入休眠,如今,可算醒过来了。
“程树,你醒了,真好!”程雪伸出手,程树的枝桠低垂下来,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会面。
“我叫程树?”程树的意识似乎有些混乱,说话的声音时而是个萝莉,时而是位正太,“你是……程雪?”
“是不是程巨树欺负你了,那个谎话连篇的家伙,骗我把她从兑换楼带出来,如今连累到你了吗?”程雪摸了摸枝桠上的小芽芽,有些气愤道。
“她说她是我老祖,愿意教我是我莫大的机缘。”正太的声音,应该是程树的。
“屁话,明明是你说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树,为这丫头遮风避雨,老身才留下来教你的!”萝莉音跟当初在兑换楼听得一模一样,无疑是程巨树。
闻言,这棵歪脖子树的枝叶突然摇摆起来,枝桠紧紧地收拢,仿佛在害羞。
程雪听了,心情倒是开朗起来,她摸了摸歪脖子树的树干,高兴道:“不枉我给你浇了这么多灵液。”
这话说的,颇有种老母亲看到孩子长大后的意味,让程树嗖的一声,化作一棵小树苗,飞进程雪的神府中。
有契约法则从天而降,程雪想了想,最后拒绝了:“我们这样就很好了,没必要结契,过段时间等我参加真传考核,会很危险的。”
她看程树,有种看家人的感觉,并不需要因为外力强行加深关系,如今这距离,就让她很舒服。
程树虽然不懂她的想法,但见她执意如此,只能无奈熄了结契的心思,小树苗瞬间蔫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无精打采。
他自有意识起,便觉得身边一直有道亲近的气息,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气息越来越好闻,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之后,因为程巨树的加持,让他快速成长起来,关于想要更亲近那道气息的心思,也更迫切起来。
直到程雪回到飞崖峰,让他一瞬间便生了结契的心思,传承记忆告诉他,只有这样,那道好闻的气息才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程树垂头丧气,程巨树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坏了。这是干什么?诱拐她的徒子徒孙,还有当着她的面,程树竟然爬墙给别人当灵,当她是死的吗?
这位声称自己是歪脖子树始祖的老歪脖子树,便开始教育起眼前这个不肖子孙来。
程树犹如霜打后的茄子,被这双重的打击,彻底弄蔫了,程雪掏出一瓶灵液,给他洒了下去,然后摸了摸他的小苗苗,便心情尚好地离开了。
青山与东夷,确实是同门师兄妹,只是这个宗门,并不是小宗门,而是几千年前赫赫有名的歃血门。
比起宗门,歃血门更像是个杀手组织,里面的人以杀证道,为追寻此间大道,歃血门的弟子,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修仙界对这种为祸多端的危险分子,自然不待见,之后这个势力发展越来越壮大,威胁到各大势力的地位,这才被联合起来的大宗门,剿杀了。
那时的青山与东夷,只是刚入门的小弟子,幸免于难,而后他们各自逃窜,隐姓埋名,不料千百年后,在一处秘境相遇。
便是在那个秘境中,东夷获得了炼制“仙丹”的上古秘籍,两人为此大打出手,最后青山不敌,饮恨而逃。
所以说,青山对东夷的恨意,如同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想一次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