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自娘胎里生出来便从未有一事被如此拒绝过,头一次,居然被一个他一见倾心的姑娘拒绝,不由心里怅然若失,竟忘了去追。待他回过神,贾府的人已过来请他了,黛玉并那顶小轿早就不见了。水溶心中懊丧,自己居然连姑娘的名字都忘了问,但转念一想,就算问了,那位姑娘也铁定不肯告知闺名,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正在自怨自艾,谭德龙小心翼翼跟了上来。原来这谭德龙知道这回出了岔子,吃不了兜着走,比平常更加陪着小心。想不到他们家王爷心里对他千恩万谢呢。
谭德龙见王爷神色变幻,心里直打鼓,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王爷?”
水溶这里正想着心事,被这么一叫,才发现谭德龙在边上,突然灵光一闪,大叫一声:“谭德龙!”
谭德龙吓得立马跪下了,求饶道:“王爷,小的有错,小的失职,请王爷责罚!”
水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事原来也是谭德龙搞错了的,只是他不知他们家王爷因为他失职反倒要谢他,不仅谢他,还要谢他父母,生出这么个好儿子。
水溶心里在乐,面上不露,绷着脸道:“既知错,那便着你将功补过。限你今天之内把刚才这位姑娘的事情都打听清楚,悄悄打听,莫要叫人起疑,明白?”
谭德龙当即领命去了,心下嘀咕,再过几个月王妃就要过门了,王爷这里演的是哪出呢?
这里贾政等领着宝玉见了水溶,水溶想黛玉坐着贾府的马车,必定是贾府的小姐,因此待宝玉格外殷勤,将圣上钦赐的香串赠了他,嘱咐宝玉得了空到北静王府多走动走动。
宝玉得了这香串,晚间见了黛玉便恭恭敬敬转赠给她。谁知黛玉已知白天北静王见了宝玉,便知那穿龙袍的便是北静王。如今见宝玉将北静王的东西拿出来,便又想起白天情状,不免又心生恼怒,伸手将香串掷在桌上,恶声恶气说道:“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宝玉无法,只好重新收起不提。
话说秦可卿死后不久元春便封了贤德妃,贾府一时烈火烹油,大兴土木,盖什么省亲的天仙宝境。贾家本已渐渐显出落败的迹象,不想竟又出了个贵妃,京城各族见贾家重新得势,未免又心思活动,请客送礼,一番敷衍。一时荣府门前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一日,本是西宁王妃的寿辰,依往日之例,宁府的尤氏并荣府的两位夫人带着礼物露个面也就罢了,不想这回西宁王妃传话过来,叫贾府的老太君并姑娘们都过去散一日,一时贾府受宠若惊。
贾母并王夫人凤姐等便忖度着,这西宁王世子早已婚配,只是世子妃一直无所出,或许是想在世家小姐里再觅个侧室。因此内院上上下下一时忙活开了。
惜春尚小,只是看着迎春探春被摆弄来摆弄去,一会儿量体裁衣,一会儿插金戴银,一会又要涂脂抹粉。一时热闹看毕,惜春又觉失落,眼泪汪汪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可是要带二姐姐三姐姐出去做客?怎的也不带我?”
凤姐忙过来安抚,又对贾母道:“这四妹妹看着两位姐姐做新衣裳新首饰,自己什么也没得,心里委屈着呢!”
说得贾母笑起来,直说:“都有!都有!给四姑娘林姑娘宝姑娘都做一套新衣裳,打一套新首饰!”
薛姨妈这边听了,忙站起来道:“宝丫头就罢了吧,这丫头从不喜这些花儿粉儿的,古怪着呢!”
贾母道:“亲家莫要客气,倒生分了。现既住在我们家,我们这做长辈的给点小心意也是应该的。”
薛姨妈听说,不好再推辞,便应了,笑说:“本是来看热闹的,倒还赚了老太太的东西回去!”说得贾母等都笑了。
凤姐忙道:“姨妈有所不知呢!我们老太太疼孙女可厉害着呢,连看热闹的都一并赏了,可怜我这孙媳妇,只有办事儿的份,什么新衣裳新首饰,只有干看着的份呢!”
贾母忍着笑说:“你既嫁到了咱们家,可不是给咱们家干活来了!既是干活,穿什么新衣裳戴什么新首饰呢!明儿起,赏你个围裙系上,给我这院子里去扫地干活罢!”
凤姐听说,忙拉着迎春探春道:“听听,都听听!可别嫁人了,在家里祖母都疼的什么似的,嫁了人谁知那府里是叫你扫地呢还是擦桌子呢!”
迎春探春对这番打扮折腾本就有些疑心,现凤姐又说出这些话来,未免红了脸,低头不语。
王夫人忙使眼色与凤姐,凤姐会意,心下虽不乐意当着老太太的面说这话,却也不好驳太太的面子,因此只得对薛姨妈道:“从前便听说薛大妹妹在家也不爱戴这些金银首饰的,每日不是做些针线便是帮着理家?将来可是个会持家的。这家大业大,也要有个计算,一味贪玩不问俗事,到时万事不管,金山银山也有用尽的时候。”
薛姨妈道:“宝丫头也有贪玩的时候。只不过她父亲去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她不免急着要为我分忧,因此我也给她点事情做做。一来我自己也省心,二来也让这丫头多历练历练,日后出了阁不落人话柄,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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