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淘汰赛隐藏实力,让自己在排位赛达到对手,不能提前得知自己的杀手锏,那是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所在的宗门,一定能从淘汰赛中晋级,才敢干的事儿。
就好比玄天宗上一场,对战谷原宗的时候,沈凡明明还有再战的实力,但是章雪菡却叫他下场,就是为了保存实力。
但当自己不能确定,自己的宗门,能否出线时,隐藏实力,只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无能之辈。
就比如眼下。
李乡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线,所以决定全力一搏,向所有人展现他们自己的实力,就算最后出不了线,也能在瀛城获得一份不错的差事,至少不至于被一些无聊的麻烦找上门。
而章雪菡之前的那场比赛,也让李薇雅认识到,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宗门内,其实也是卧虎藏龙。
原本觉得血旗宗一定会出线的信心,这会儿也没那么结实了。
所以,她也需要展示自己的实力,想所有人说明,自己不是一个花瓶。
其实血旗宗弟子,相比起其他宗门的弟子来说,除了死在逝纳海里,或者留在瀛城,又或者前往上层世界,他们还有这第四条路可以选。
那就是别的人,需要花上无数灵石,才能获得的,第四条出路——离开瀛城,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谷原宗就曾经,打算等下次东洲各门派大比再开之时,付出二三十年的宗门收益,换余佘从瀛城回到谷原宗。
只是余佘自己,没有再回去的意思。
谷原宗是他的家没错,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这也没错,只是在那个地方,还有更多的人,希望他死在瀛城。
他们一家,已经把持了谷原宗上百年,难免会有一些旁支,起一些别的心思。
所以一开始,余佘同意来瀛城后,就没想过回去,至少不能像是交赎金给绑匪一样,被“赎”回去。
他们这一脉,没有了继承人,那些旁支,为了宗主之位,自己就会先打破头,只要现任谷原宗宗主的势力,能够合理运用局势,就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地,削弱旁支的力量。
而要达成这个效果,需要一个重磅消息——比如,余佘死了,或者余佘去了上层世界,那么从此,他都很难,甚至不会再跟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那时旁支们,自然会疯狂。
等旁支们自己斗得差不多了,天机阁阁主所说的,那个余佘的弟弟,也就能没有阻碍地,成为谷原宗下一任宗主。
这些都是江宁上一次被拉进余佘的意识空间中,所看见的东西。
那些藏在玩世不恭,讨人厌的外皮下,独自一人品味的孤寂和落寞。
此时此刻,他也在李薇雅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影子。
跟余佘不同,血旗宗弟子,因为有血旗宗宗主亲自带队,只要他想,带着他们整个血旗宗的队伍,全部回到宗门,也是可以的。
血旗宗宗主有这个实力,事实上,他也曾经这么做过。
就连瀛城城主,都拿他毫无办法。
不过好的是,血旗宗宗主也不是每次东洲各门派大比之后,都会把自己的弟子,全部带回血旗宗。
就跟他让血旗宗弟子,自己选择,自己想要修行的方向一样,回去,还是留下,或者前往其他世界,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只是按血旗宗的说法,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或者前往其他世界,便意味着从血旗宗出师,以后可以以血旗宗弟子的身份行走,但不再是血旗宗正式弟子。
这有点儿像在学院里上学,离开学院,就意味着从学院毕业。
毕业后的弟子,可以说曾经是某某学院的弟子,但已经不是学院的正式弟子了。
毕业后的弟子,可以自己开宗立派,传道授业,但他们的弟子,都不能再被叫做,某某学院的弟子。
血旗宗的情况,就跟这个类似。
看得出来,李薇雅似乎是不打算回去了,她在尽可能地展现自己强大的一面,也不是单纯地考虑之后出线了,可以对对手形成威慑。
至于被对手提前知道自己的杀手锏,这个对于有的人,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毕竟,有的招数,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没有办法预防。
李薇雅的同化能力,就属于这种情况。
老实说,李薇雅身为魔修,如果不回去血旗宗,而是选择留在瀛城,或者前往上层世界,其实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这个世界,对于魔修的容忍性,到底是有限的。
在瀛城还好一些,因为血旗宗这些年,参加大比后留在瀛城的弟子,还是有不少,就算里面没几个魔修,但同为血旗宗弟子,对师弟师妹,还是会多少照顾一些的。
再加上,血旗宗宗主本人,每次东洲各门派大比都会到场,谁要是动了他血旗宗出去的人,只要不是他血旗宗的人有错,那多半都是要去讨个公道的。
一位活了万年之久的老祖宗,亲自上门跟自己讨公道,最要命的是对方看起来还比自己年轻,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了。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跟自己打交道的年轻人,到底是那个万年的祖宗,还是血旗宗随便哪个谁。
据说,血旗宗宗主喜欢用弟子的面貌,行走于世间,时间长了,都快记不清自己本来面貌了。
这也算是对自己的弟子的一种保护了,让人不敢去轻易招惹血旗宗的人。
万一招惹了一个自己以为的弱鸡,结果正好就是顶着弟子面皮的血旗宗宗主,那不就是送上门儿去找死吗?
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江宁看着李薇雅渐渐被魔气所吞噬,一道似有若无的念头,忽地钻进自己的脑海。
那念头带着强烈的不甘,倔强,执拗,又充满着迷茫,似乎她在一片迷雾中寻找着什么,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如同在黑暗中摸索,无数次失望,却又不肯放弃。
江宁被这执念搅得头疼,不由得抬手,重重地按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