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世妖孽的帽子就这么盖在了李纯的脑袋上，盖得他莫名其妙的。
不过感受到学子们近乎狂热的崇拜目光，为什么感觉很舒畅呢？
兴许这就是装逼的爽吧。
李纯嘿嘿笑了两声，挑衅似的挥了挥甘霖符，眨眼问道：“莫术士，符箓我已经画好，现在轮到你了。”
莫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伸手接过李纯的符箓，细细观摩了许久，愣是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从落笔的第一个点到收笔的最后一划，没有任何停顿的迹象，甚至连一点犹豫迹象都没有，可见画符之人对于甘霖符的每一笔每一划熟悉到了何等地步。
而且笔划中的灵力充盈却不过火，每一笔每一划之间的灵力融会贯通，如经脉一样，将符箓的上中下连接一致。
这种手法，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这真的是一个才入府三天的准术士画的？我不相信啊。
莫椎咬了咬牙，抬头沙哑道：“可有作弊？”
“你不是盯着嘛，我就算想作弊也作不了啊。”李纯摊了摊手。
对付你这歪瓜裂枣我还用得作弊？真当我二品居士是吃素的啊？一张符箓而已，若换奎猛他们来，虚空荡手成符，怕会让你惊为天人，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呢。
真人虚空成符，不用笔和纸，仅凭强横的法力就能凭空画符，这种手段放在这个真人成王的遗落之地，确实算得上仙家手段。
扫了眼台下的学子，又扫了眼身后的大长老和郑伦他们，李纯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句什么话来着，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这话虽然有点难听，可形容这个遗落之地，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像莫椎唐洛彤这种连一品道长都算不上的人，却能受尽敬仰，这要是放在外面，不提真人如狗满地走的信仰之地，仅仅是地球的阴阳界，别人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在这里，他们却是受人敬仰的术士大人，人与人不能比，世界和世界也不能比啊。
莫椎觉得李纯的眼神有点古怪，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当即以为他在小瞧自己，深吸一口气道：“你不会是早就知道我会选择甘霖符，所以这几天刻苦钻研，有备无患吧？”
李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道：“甘霖符是你自己当面随机选的，又不是我指定的，你可不要拉屎不出怪地面太硬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不觉间古怪起来。
这话，听得怎么有点不堪入耳呢。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不正是这个理嘛。
画什么符箓是莫椎你自己选的，现在人家画出来了，而且画得极为漂亮，你眼瞅着不敌就死缠烂打，先是质疑人家作弊，现在又猜测人家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副无赖嘴脸，用这句拉屎不出怪地板太硬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纯真是提前做好准备钻研，可画什么是你自己选的，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什么符箓不选，偏偏选了一道人家钻研好的符箓，这事赖不了别人。
莫椎脸色铁青了一会，放下符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道：“我还没认输呢。”
众人神情一震，顿时又来了精神了。
李纯画出了完美的甘霖符是不假，可莫椎由始至终还没认输呢，他成名已久，大半身都沉淀在画符之中，此番又遭到刺激，说不定一下子爆发也画出一道完美的甘霖符呢？
李纯笑而不语，环抱双臂退开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椎冷哼一声，屏气凝神，然后提笔。
所有人，除了李纯外，小心肝都提了起来。
如果他也画出了完美的甘霖符，二人打成平手，莫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乘胜追击，要求再战。
到时候万一选了一道李纯不熟悉的符箓，万事皆休啊。
才入门三天，众人觉得李纯能熟悉甘霖符已经极为不错了，哪怕他是绝世妖孽，也不可能在段段时间能掌控好几张辅助型符箓的画法。
就算掌控了，也不见得每一张都画得完美。
反正在众人心里，李纯画出完美的甘霖符，有点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感觉。
“他能画出媲美李纯的符箓吗？”人群里的郭怡小心肝提起，惦着脚尖有些紧张道。
周鼎目光闪烁，沉声道：“不可能，李兄是绝世妖孽，莫椎绝对不可能画媲美他的甘霖符！”
李纯紫金色资质的事，周鼎是知道的，为此还得到了不少学府对于举荐人才的奖励。
他相信李纯，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他知道，紫金色资质的术士，遗落之地千年历史中，从来没出现过。
提笔，屏息。
莫椎神情专注，低头下笔，可当笔尖就要触碰到符纸的时候，又顿住了。
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的手开始颤抖，他的额头开始遗憾，他的双腿不着痕迹的微抖。
瞥了眼放在一旁的甘霖符，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安静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就在众人快没耐心的时候，莫椎突然口鼻大开，狠狠吸了口气，然后又狠狠吐了口气，重新把紧张的心情平复。
“要来了！”唐洛彤目光一凝，神色沉重。
莫椎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沉淀在画符中，他的瞳孔内，只剩下符纸和笔，这是画符的一种意境，称之为人笔合一。
这种状况下的术士，内画出最好的符箓！
众人不懂得术士的这些东西，只觉得莫椎现在的状况有些不一样，他全身气息内敛，让人看上去好像看到了一个无波古井，不觉间心平气和，很是奇异。
李纯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能触摸到人笔合一的意境，这种意境连他都触摸不到，当初只在老道身上见过一次，当下眉头紧锁，表情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沉淀在玄之又玄意境中的莫椎，脑海里飞速划过甘霖符的一笔一划，抬手，笔落！
所有人的心脏，都差点提了嗓子处。
气氛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住了。
可下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笔尖只差两厘米就要点在符纸上的时候，莫椎如泄气的皮球，眼眸骤然黯淡下来，那股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人笔合一已经，瞬间消散。
只见他双目赤红，嘴角挂着难以言明的笑容，将画符笔一丢，仰头长叹一声，有气无力道：“我，不如你！”
他不想认输，可连翻的造势下来，哪怕都沉淀在了人笔合一的意境中，可潜意识里依旧觉得自己画不出媲美李纯的符箓，信心备受挫折，最终不得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