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克西斯的发言慷慨激昂,情绪饱满,他是真心实意如此,现在他所说的,便是他心中所想。
然而卢平的反应却让亚力克西斯一颗激荡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卢平始终低头沉思着,并没有被亚力克西斯的激昂情绪所带动,他始终在思考。
室内陷入沉默,空气也似乎变得粘稠起来,窒息感如潮水般袭来,亚力克西斯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看着卢平,眼神里的希望逐渐幻灭。
接着,是更深的恐惧。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毫无征兆的:
他要失去卢平这位好朋友了!
这种想法从未出现在他脑海里过,即使在戈德里克山谷中,被气愤的詹姆丢出房子,亚力克西斯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即使在得知詹姆跟莉莉被杀时,他只是伤心,却没有失去他们的感觉。
他这一生,还从没感受过失去什么。
不是死亡,不是争吵,不是闹别扭,不是短暂的分别。
詹姆把他赶出家门,他知道,当时两个人都在气头上,等气消了,詹姆依旧是他的朋友。
詹姆跟莉莉被杀,他知道,两个人已经死亡,但但凡他们还活着,他们还会坐在廊下,乘着夜风,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打闹。
那只是分别,不叫失去。
但现在,他有这种感觉了。
卢平不会被杀死,他不会死亡,不会远行,一个多月后,他还会出现在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课堂里,为学生们上课,他还会在满月时躲起来,服下狼毒药剂,默默挺过月圆之夜,他还会出现在餐厅里,主楼中……
但他们不是朋友了……
亚力克西斯不敢想下去了,他不敢想象,有一天他跟卢平在走廊相遇,两个人确只是陌生人,微微点头,客气而礼貌地交错而过,背道而驰……
可能陪着他渡过满月的是那个浑身散发着活力的女孩儿,令人讨厌的、该死的活力!
亚力克西斯猛地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他想说点儿什么,却颤抖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在得知卢平来伦敦找唐克斯时,他为什么看唐克斯不顺眼了。
他感觉,有人要跟他抢卢平!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亚力克西斯终于克服了恐惧,嘶哑着问道。
卢平抬起头,满脸意外地看向亚力克西斯,当看到他脸色煞白时,更意外了。
“嘿,你怎么了?亚力克西斯?你不舒服吗?”
亚力克西斯摇摇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这还用说吗?
你还好吗?”
亚力克西斯舒了口气,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好像从此开始,他跟卢平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是卢平拥有了某样东西,而他没有,也许是因为卢平跟他之间不再毫无秘密,有些话变得不能说了。
这种感觉以前为什么没有?亚力克西斯不得而知。
谷/span詹姆跟莉莉举行婚礼时,他们满心想着的,都是他们快生个宝宝出来,然后他们争着抢着准备做孩子的教父来着。
“亚力克西斯,我想我会支持你的。”
卢平终于给了答复。
可亚力克西斯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喜悦,他有些沉默,有些闷闷不乐。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尼法朵拉·唐克斯举办婚礼?”
亚力克西斯闷闷地问道。
“什么?”
“婚礼,你的婚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
卢平有些哭笑不得。
“亚力克西斯,我说过了,我只是收到唐克斯的邀请,来伦敦玩儿几天。”
亚力克西斯撇撇嘴,心想你们一个唐克斯一个莱姆斯的,叫的可真亲热。
他甚至忍不住恶毒地猜测,也许唐克斯表现出来的热情都是假的,她背地里就是乌姆里奇那样的人。
虽然他记忆中十分肯定,唐克斯并不是那样的人,但也许呢,谁知道呢。
他恶毒地希望卢平发现唐克斯的真实面目,然后失望地远离唐克斯,他们两个再也不来往,这样他跟卢平就又恢复到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阶段了。
他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注】
“亚力克西斯,我跟唐克斯的差距太大了,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她还是一名傲罗,而我太老……太穷……也太危险……”
“我们不合适。”
卢平最终给出结论,失落而遗憾地摇摇头。
气氛有些沉默。
“你才不穷。”亚力克西斯执拗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会把菲利克斯甜品店开到世界各地,让你们不用为了钱发愁。你有很多很多钱。”
“所有的甜品店都有你的那一份,还有布莱克的。”亚力克西斯掰着手指头数着“詹姆的那一份,我转交给哈利了。”
“等哈利毕业以后,他可以用那些钱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你也回到霍格沃茨成为了老师,布莱克随时可以买一大堆上好的蜂蜜酒洗澡——只要他不害怕被淹死的话。”
卢平被亚力克西斯说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的是他们曾经的醉话,那时候为了躲避伏地魔,詹姆一家躲到戈德里克山谷,那个封闭的小山村快要把四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憋死了,他们每天都要溜出去喝酒,那是一次喝醉了后,他们对战争结束后的生活的期望。
詹姆说要带着莉莉跟哈利旅行,卢平说要回霍格沃茨,布莱克想在蜂蜜酒中醒来,亚力克西斯则想把甜品店开遍整个世界,让他们不必为了钱而发愁。
他甚至还记得,那天是个阴天,满月刚过两天,他们醉醺醺地哈哈大笑,然后被莉莉嫌弃地数落了一通,詹姆差点儿没法进卧室……
那天好像就在昨天一样,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詹姆跟莉莉都不在了,哈利也长大了……
两个人沉默着,沉浸在回忆中,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偶尔露出会心的微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一桥之隔的屋外,两位前去购物的姑娘已经看完电影回来,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都听了个遍。
克里斯蒂小心翼翼地看着身旁的唐克斯,不知道该不该问问她,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