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望着霍申义眉峰紧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语气也很冷：“你这是什么表情，在怪我吗？”
霍申义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眸寡淡地解释了一句：“大哥误会了，我就是刚刚考试没发挥好，心情有些不好而已，大哥还没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霍申豪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他一眼，就像是在努力辨别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霍申义心里直发怵，却勉强撑着，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霍申豪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先妥协地收回视线，冷声命令道：“先上车。”
霍申义上了车，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从学校门口开走，他心里没底，再次追问了一句：“大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忙工作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吗？”霍申豪一边开车，一边回了一句。
从霍申义的位置看过去，他的侧脸冷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高兴的冷然。
他心里有些发怵，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迟疑道：“大概知道吧，是因为我要说要三弟那里上班的事吗？这件事是爷爷安排的。”
“什么三弟！”霍申豪真是有些不高兴，语气都重了起来，怒斥了一句，“他算你哪门子的弟弟，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而已，还没资格做你弟弟，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霍申豪一辈子都不可能接受霍烬炎的，什么兄弟，在他眼里，霍烬炎就是一个回来想跟他争家产的野种而已。
霍申义知道他抵触，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口误的称呼，就让他真的动怒，他赶紧解释道：“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你先别急着生气，不过是爷爷让我改的称呼而已。”
霍申义语气轻了几分，缓缓道：“爷爷说了，我们是兄弟，这次霍烬炎愿意带着我，就是屏弃前嫌的意思，爷爷让我珍惜这次机会。”
“你别给我提爷爷！”霍申豪从霍老爷子那里受了气，此刻又听霍申义一副唯老爷子命是从样子就更生气了，“你自己不会判断吗，自己的事自己不会自己做选择吗，你还和小孩子，什么事都需要爷爷让你怎么做你就做吗？”
霍申义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明明以前是霍申豪告诉他，他只需要听话就行了的，现在怎么又不行了？
霍申豪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已经没法冷静地开车了，干脆在路边临时停车点将车停了下来。
他脾气上来了，语气暴躁：“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别一直像个哑巴希望不吱声？”
霍申豪越说越觉得气不过，耷拉着脸，眉眼间充斥着冷冽地凶光：“从小到大你的事都是我给你做决定，现在你为什么更听老爷子的话了？还有霍烬炎，他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以前不是也很讨厌他吗？”
霍申义终于开了口：“以前讨厌他的人是你。”
他此刻真的十分紧张，心里的感觉不比霍申豪好受多少，甚至更为紧张。
“你说什么？”霍申豪可能怎么都没想到，霍申义肯开口说话了，却是一说话就敢顶撞他了。
霍申义双手紧紧抓住安全带，心里很紧张，却是强撑着，努力装作很平静的样子望着霍申豪，一字一句道：“我说，从前很讨厌霍烬炎的人，一直都是你，要不然，他从来没有得罪过我，我讨厌他做什么？”
霍申义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霍申豪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他真的是在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始终被霍申豪当枪使。
不仅如此，霍申豪还想毁了他的一辈子。
那些被霍申豪用恐吓和威胁操控的人生，霍申义连回忆起来，都觉得恶心。
他咬紧牙关，面部的肌肉控制不住地紧绷，语气更是冷硬：“我向来是个没主见的软骨头，这句话你说得对，可我不可能一辈子没主见，这件事虽然是爷爷过霍烬炎提起的，可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知道什么你就愿意了？”霍申豪暴躁地怒斥一声，“霍烬炎能是好心想帮你吗？他分明是想害你。”
他义正言辞地说了半天，听筒转头看见霍申义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样子。
霍申豪只觉得无趣，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无奈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霍申豪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处理这些事。
所以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拿出来了，不容置喙道：“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别去霍烬炎手底下做事。”
他这话根本不是商量的口吻，而直接就是下了命令：“你如果真想正经找份工作，可以来我这里，什么职位我都可以给你，霍烬炎那里，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让他害了你。”
霍申义其实应该早两年就毕业的。
可因为一直不许正义，绩点不够，每年都重修。
导致霍申豪也就慢慢忘了这个人迟早是要进公司工作的。
霍申豪明明一直是一个习惯性提前做打算的人，这次是真没做好准备，还好让他提前知道了，还有机会阻止。
他以为什么都来得及，却是彻头彻尾忽略了霍申义的想法。
“我不。”霍申义这次真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我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况且我去大哥都那里做什么？分公司有大哥一个人坐镇就行了，要是我也过去了，这些人岂不是更要猜测霍家变了天吗？”
霍申豪本来还生气霍申义不听话了，听到这话却犹豫了一下。
的确，霍申义不能跟他去分公司，要不然岂不是所有人都认定霍家是霍烬炎的天下了，他们两兄弟才被排斥去看分公司？
不能这样。
霍申豪太要面子了，此刻根本都不会考虑的，他冷着脸：“那你也没必要给霍烬炎卖命，你想去总部去那里不行，非得去霍烬炎手底下？总部那边我也还有人，这次你去，我安排你别人那里上班就是了，少跟霍烬炎扯上关系。”
“大哥……”霍申义却根本打算听他的，直接说。“这件事我真的已经考虑好了，不管一愿不愿意，我都想去试试，你也别说什是为了我好了，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
霍申豪怀疑地审视着他，质问：“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霍申义此刻脸色特别正经和严肃，满脸凝重道：“我当然明白，大哥，我们是亲兄弟，现在，你被安排去了分公司，我当然可以一辈子跟着你，可怎么跟着你就是一个拖累，我不想害了你，我也想为你分担。”
“这话什么意思？”霍申豪怀疑地蹙眉，疑惑地望着霍申义。
难道之前是他误会霍申义了吗？
霍申义跟着霍烬炎，是为了帮他？
霍申义太了解霍申豪，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清楚地知道霍申豪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此刻，他也就抓住这个机会，顺着霍申豪想听的话去说：“大哥，我真的就是为了帮你，你想想，如果我能顺利打入霍烬炎内部，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消息，不就更方便了吗？”
霍申豪的眼睛慢慢亮了，眼尾微微上扬，心情果然舒适了不少：“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想帮霍烬炎，是想为了我，去他身边做一个卧底？”
霍申义能有这个觉悟，还真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霍申豪有些欣慰的同时，却又依旧抱有警惕地怀疑，迟疑地问：“可以啊，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不会是诓我的吧？”
霍申义赶紧解释说：“怎么会呢，大哥，你是我亲大哥，你看我刚刚叫霍烬炎三弟，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伪装，你都生气了没看出来，霍烬炎还能看出来吗？”
刚刚也是装的？
虽然霍申义看起来挺严肃和正经的，可霍申豪就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霍申义为了怕他误会，赶紧又追加了一句：“霍烬炎以后有什么动作，还不是统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这还不算想帮你吗？”
霍申义知道他不可能那么清晰答应。
所以他又追加了一句：“大哥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活一段时间看看就知道了，等我打入内部，大哥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霍申义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凶巴巴的人，让人感觉他特别好糊弄。
可生在霍家这种家庭，他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心眼儿都不长？
他当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的，此刻这些话完全就是糊弄霍申豪的，可他就有本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只要现在把霍申豪骗过去吗，后面他自然也可以再想办法欺骗过去。
霍申豪权衡片刻后，悠悠然说了一句：“如果真是像你说得这样，我倒是可以给你时间。”
“大哥就等着看好了。”霍申义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帮上你的，所以以后我跟霍烬炎可能会很亲近，不过大哥应该明白都是装的，大哥千万不要跟我生气。”
霍申豪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霍申义都这么说，他好像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他依旧有些怀疑，不过这个疑惑等一段时间也就可以得到证实了，他又不是等不起，可以给霍申义这个机会。
如果霍申义真能帮上这个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霍申豪心情好了几分，伸手拍了拍霍申义的肩膀：“好好努力，你果然是长大了，知道帮我了。”
霍申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心底觉得异常讽刺，如果霍申豪知道，霍申义听到了他跟霍烬炎的那些对话，就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了吧。
什么亲兄弟，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