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离开了囚牢。
他没有直接回秉卷司,而是绕路去了神武司。
之前抓刘直的时候,利用赵星河做了证人,晚宴也没有吃好。
还没有抽时间给对方赔个不是。
喝!喝!
神武司,一直是热火朝天的样子,即便是在年关,那些练武的太监们,也是没有丝毫的懈怠。
一个个呼喝成声,刷枪弄棒。
校武场上的气氛显得格外热烈。
这也情有可原。
他们好好练武,就不需要去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算是优待了。
而且,如果谁武功进展迅速,得到上面的青睐,那是有机会进入大内的。
入了大内,便是和这内廷彻底脱离关系了。
成了皇帝的亲信。
地位也就截然不同了。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的拼命。
“陆公公您这边请。”
陆行舟自从做了掌事以后,和神武司这边走的很近,他总是主动的来和赵星河套近乎。
所以,这神武司内的很多人都认得陆行舟。
也知道陆行舟和赵星河之间关系不浅。
自然的,人们对他也是相当尊重。
稍许间陆行舟已经是来到了神武司的司衙,赵星河应该也得到了别人的通报,宽阔脸庞上带着笑容,龙行虎步的迎接了出来。
“哎呀,陆公公,你可真是咱家的贵人啊。哈哈。”
“来来来,快请。”
赵星河脸上的热情浓郁无比,拽着陆行舟就往司衙里走去。
“你够意思。”
“抓刘直这么大的功劳,竟然分给咱家一半,陆公公,真够意思。”
进了大殿。
赵星河一边念叨着,一边忙着去给陆行舟倒茶。
“赵公公客气了,如果不是你给咱家作证,这件事也没这么利索,半数之功,您应得的。”
陆行舟看着赵星河那魁梧如山背影,也是笑着说道。
当然,这都是客气话。
抓刘直这件事,赵星河就是看了一眼,哪能应得半数之功?
这是陆行舟为了拉拢他故意送的。
经过多次的交流和观察,陆行舟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赵星河的秉性。
这是个武人。
内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都不在意,身上颇有几分武人的义气。
这种人如果能彻底拉拢到自己的身边,来日必将是个助力。
所以陆行舟也不遗余力。
“陆公公请。”
赵星河已经将茶沏好,送到了陆行舟的面前。
他自己也端了一杯,就这么有些大咧咧的站在了陆行舟的对面,笑着道,
“这茶,可是咱家珍藏的宝贝,大内那边儿送过来的,白玉天霜,尝尝。”
“哦?”
陆行舟低头看去,这茶却是和普通的茶有些不一样。
普通的茶,大部分都是红绿黑之色,而这个茶,却是通体白色。
浸泡出来的茶水,也是泛着些许的乳白。
像是奶水。
靠近一闻,有种细细的凉爽之意。
他倒是从没有见过这种茶,心中好奇,小抿了一口。
嘶!
茶水入喉,清凉而舒爽,更主要的是,这茶水在胸腹之中扩散开的时候,陆行舟明显感觉到,又有着一丝丝淡淡的温热,朝着丹田之中渗透而去。
“这是……内力?!”
陆行舟心中惊恐,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错。”
赵星河一口将茶水尽数灌进了喉咙里,笑着道,
“白玉天霜,是大内特有的贡茶,采自于长白山深处,每一颗茶树都是饱经风霜,于风雪之中生长了百年以上。”
“这茶泡出来的水,有增益内力之功效。”
“这一包,送你。”
赵星河从旁边的几案上拿过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放在了陆行舟面前,又笑道,
“抓刘直之功,咱家知道,你是故意送给咱家的,半数之功,咱家就看了一眼,可真不值得,咱家若是真的那么认为,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这一包白玉天霜,算是谢你了。”
陆行舟将牛皮纸包拿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公公,这算是礼尚往来了,哈哈。”
能够在内廷里做到掌事的,又有谁真的是傻子?
赵星河只是看起来粗狂而已,心思真的不差。
如果真的是个蠢货,就算是再义气,陆行舟他也不敢拉拢啊。
蠢货,只会带来危险和麻烦。
真正的聪明人,才值得交往。
“那既然赵公公这么有诚意,咱家也就开门见山了。”
陆行舟把白玉天霜放进了怀里,站了起来,认真的对着赵星河拱了拱手,道,
“刘直一案,其实,还内含玄机。”
“咱家想请赵公公协助,找到幕后的真正主使。”
“这一次,您就配的上半数之功了。”
……
东宫太子府。
做为国储之宫,按理说,这里也应该奢华富贵。
但却不然。
除了基本的假山园林,池塘游鱼,再无其他。
就连那些花,也都是最容易养活的,耗费银子最少的普通花。
一眼看过去,颇有几分俗艳之感。
甚至可能都不如一个大户人家的园林更具有观赏性。
池塘里的鱼,数量也不多。
寥寥几条,慵懒的游动。
枝头鸟雀叽叽喳喳。
羽毛也不艳丽,品种也不名贵,都是最普通的野雀。
寻常可见。
整体看起来,这府邸,有种凌乱甚至萧条的感觉。
这便是太子府。
之所以会是这般情形,是太子故意所为。
他要在皇帝心目之中营造出一个节俭朴素的性子,因为皇帝就喜欢这样的人。
这样对他维持自己的储君之位,有好处。
此时此刻。
太子一身简单长衫,站在花园的凉亭里,愁眉苦脸。
“哎,这个刘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办砸,真是气死本宫了。”
“该死的,他难道还要拿本宫来换命?”
太子在内廷里也是有些眼线的。
他听说,刘直被审讯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条件。
用幕后主使的名字,来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件事,太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这可是用国之祭祀来搞事情?
大罪啊!
如果暴露出去,父皇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很可能连自己的储君之位都不保。
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白先生,您说,这可怎么办?”
太子急的挠了挠头,扭头看向身后的白须老者。
老者瘦削,白发白须。
一身儒衫,看起来有仙风道骨的韵味。
这位曾经是岳麓书院的大夫子。
名贯江南,号称天圣棋手的,白君子。
他最有名的一盘棋,是在草原上,将匈奴一分为三,从此草原内乱不断。
大魏朝关陇一带安稳数十年。
他的棋盘,是天下。
棋子,是万物。
他是徐盛容请来的,辅佐太子争位。
“派人,进宫,除刘直。”
“所派之人,必须要和太子殿下您,没有任何关系,刘直死后,他也要死!”
白君子轻轻捋了一下长须,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