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活下来(1 / 1)

看到少年头颅滚落的一刹,顾衡心中一抽,不觉捂拳剧烈咳嗽起来。

他望着唐铮起身离去,望着漫天大雪骤然飘落——直到眼前景象渐渐模糊,四遭的声音也在这一刹变得无比恍惚。

“子机,摄政王残害贤臣,必不会放过你我。若有朝一日我先你一步去了,切莫忘记你我相交初衷。”

“这条路没有我等开先河,便不会有后来之辈前赴后继——你不要难过,我曾子良虽死无悔。”

第一世曾广被问斩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几时浮现在脑海,让他悄然攥紧了拳头。

待到人群散去,顾衡迈开僵硬的步伐,蹒跚走去,蹲下身子抱起那颗头颅。

“这一世,你的命不归唐铮所属。”他抚了抚少年被血水浸染的黑发,眼中渐渐有了一分光芒。

“系统,读档回到正月初一。”

每一年开始时,系统都会帮他自动存档一次。

昨天,是大年初一,也是乾徵三十一年的第一天。

【友情提示,宿主在游戏未结束过程中读档,会自动减少一个月寿命。请宿主仔细考虑。】

顾衡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少年,语气坚定不移:“读档。”

【叮!正在读档——】

脑海系统话音一落,四遭的雪花顿时停在半空。

刹那间,声音和万物都远离了顾衡,一切皆虚幻不可及。

乾徵三十一年,大年初一。

顾衡骤然睁眼,匆匆更衣起身出门,看到蒙恬正带着顾珏练剑,便出口问道:“今儿可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公子睡憨了。”顾珏咧嘴一笑。

“贫嘴。”顾衡伸手弹了弹顾珏的额头,起身匆匆往外离去。

不多时,顾珏又匆匆追来,递给顾衡一把伞。

“今儿天色不好,许有风雪,公子还是带着妥当些,省得伯牙又去回春堂请大夫来给公子看诊。”

“好。”顾衡抚了抚他的头,接过油纸伞,扭头疾步离开。

“奇怪……公子素来从容,今儿怎生这般急忙……”顾珏望着那远去的白衣,不解地喃喃一声。

翰林院中。

文人雅士集聚于此,高谈阔论当今世道。

其中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口不择言,甚至还妄言起了当今的荒唐行径。

更有些大胆的,说起了那九千岁的不是。

其中,一个五官俊秀的书生更是朗朗开口:“而今乱世,三国鼎立,南周百年盛世将毁于一旦!我之辈正值盛年,当奋发图强,力革旧制,叫南周再现昔年辉煌,叫四海来朝!”

“说得好!子良兄不愧是我辈第一人!”旁头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书生起身拍案叫绝。

“哎呀我的祖宗们啊,可不敢这么妄言了啊。九千岁来啦!”有一位老人火急火燎跑了进来,面色焦急地催促起来,

“散了散了,快去念书做功课。若是春闱落榜一人,老夫定叫你们一人吃上十戒尺!”

文人雅士们一哄而散,书生们背起箱笼结伴往书院走去。

“九千岁驾到,闲者避让!”

一声高高的呐喊由远及近,叫熙熙攘攘的街道很快散了开去。

曾广悄悄抿唇。

为虎作伥的佞臣,竟能走到如此权势滔天的地步。

这个昏君啊。

“诶,子良兄快看,那方有个卖画的!”待街道又恢复起了热闹,旁头那书生拉着曾广的衣袖,面色兴奋地开口。

本想进去同唐铮辩论当今世道的曾广目光顿时一亮,顺着书生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公子,盘坐在地上,身前摆了一个摊子,摊子上都是些裱起来的画卷。

他正低着头翻阅一本泛黄的古书,对往来驻足之人仿佛充耳未闻。

书生摆摊卖画?

曾广挑眉,走过去细细打量起那些画卷来。

这……这都是真迹啊!

“敢问这位兄台,你这字画如何卖?”曾广搓了搓手,略有些激动地看向白衣公子哥儿。

顾衡抬头,瞥了一眼曾广,浅浅开口:“若你可对上我这上联,我便全部赠与你。”

“当真?”曾广目光一亮。

对联啊,他最拿手的便是对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衡放下古书,取来一张白纸,递了过去。

“云鹤上九霄,扶摇万里瞰天望——”曾广接过,缓缓念出了声。

“万里上青天,都在青天之上了,还如何俯瞰长天啊。”旁头那书生嗤笑起来,“你这联子不对啊。”

顾衡但笑不语,只是看着曾广。

曾广又喃喃念了一遍,愣了一番后朗天大笑起来。

“兄台如此胆大,在下敬佩啊。”曾广定定看向顾衡,一字一顿道,“坤龙震八荒,布雨混沌降凤凰!”

“混沌开天地,揽四海八荒。卧龙惊蛰,一鸣惊人。润泽四方,能降凤凰,何愁区区白鹤——”顾衡起身,朝曾广俯首作揖,“兄台文采斐然,在下受教。”

“哪里哪里。心有所志,出口云云不过纸上谈兵罢了。若有朝一日,当能若兄台所言如此,在下定能一展宏图大愿,报效南周。”

曾广摆摆手,朝着朝廷方向作揖一番,又朝顾衡作揖,“在下曾广,不知兄台贵姓?家从何方?”

“在下顾衡,乃金陵人士。”

“顾衡……你可是那年少成名的神童顾子机?”曾广一愣。

“在下不才,难当神童之名。”

“当真是子机兄,久仰久仰啊!”曾广面露欣喜之色,“今日天色渐晚,在下要回家为家母炊烟做饭了,不妨改日翰林院再会,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好。”顾衡颔首,作揖后便扭头离开。

曾广见他如此,便这么抱着一堆画卷回去了。

“子良兄,方才你二人对联,是为何意啊?”那书生跟上曾广,好奇询问起来。

“九千岁字云鹤,他这是暗指九千岁独断朝堂,越俎代庖呢。”曾广笑着解答。

“那子良兄之言,又是何意?”书生茅塞顿开,又问。

“日后你便知道了。”曾广不再回答,径直朝家中走去。

街道拐角处,顾衡目送曾广远去,眼中终于露出了一分温和的笑意。

这一次,大家……都要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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