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既然事情这么糟糕,那我们该怎么做?”
徐立之问道。
陈宓与徐立之对视,点了点头。
徐立之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对于自己却是颇为信服的,也更加愿意与自己亲近,时不时便会过来寻找自己请教一些问题之类的。
果然到了这等关键时刻,立即站出来的便是他了。
今日的谈话并不是话赶话,而是陈宓已经规划了许久的事情,本就打算在大家中进士之后,进行的一次谈话,不过是刚好自己被任命了,所以不得不提前了。
这次谈话的主题其实是——结党!
后人说,大宋之衰败源于结党,源于王安石时候的党争,因而对结党之事颇多诟病。
但于陈宓看来,结党不仅不是罪过,而且是救国之良策。
王安石的罪过是结党么?
不是。
王安石的罪过是没有真正的结党,没有结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党。
王安石纠结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仅没有一致对外,还争权夺利,从内部便先瓦解了。
若是王安石能够结成一个真正有战斗力的党派,就算王安石被皇帝给撤了,接上来党魁一样可以将他的政策给维持下去,而不是人亡政息。
所以,陈宓不仅要结党,而且要结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党。
“国朝之衰败,大家想必都已经有所了解,接下来大家有机会地方任职,想必能够接触到更多。
我建议你们到时候多了解了解农户的生活,看看他们究竟困难到什么程度?
再看看朝廷从地方上能够收到多少赋税,看看地方豪强如何土地兼并。
再看看地方厢军究竟有多么的腐败与衰弱,便可以预料到这个国家到了多么危机的时候。
一个国家的强弱不是看歌舞升平,而是要看民间要看军队,要看府库,当你們了解到了这些,便知道我今日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至于我们要怎么做……有一句话要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前咱们是书生,只能议论朝政,但现在我们要走上岗位了,要做一个官员了,那便该承担起咱们的责任来了。
这也是我今天想要说的主题,便是我们要做什么样的一个官,是将其当成一个职业,得过且过,还是要实现读书人的理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然这个听起来似乎太大了,咱们便从小处着手,若是做京朝官,不妨心怀天下,多多为民众谋福利,为国家富强而努力,而不是为自己的官位而汲汲。
若是为亲民官,便多下乡,多给民众修路,多给百姓寻找致富的门路,不扰民,打击匪患,打击豪强欺辱百姓,多为百姓做主。
正是我期待你们这么做,不要为自己的官位而费心,不要为自己的衣食而费心。
谷偡/span所以,我可以与你们承诺,只要大家好好地为国为民,我一定会为大家谋取官位,至于家资,便是今日赠与大家田宅店铺,保证大家家庭衣食无忧。”
说到这里,大家一起鼓起了掌,连宋景瞻都鼓着掌,没有了之前的窘迫。
之后大家兴奋的谈起了接下来有可能获得的差遣之类的事情,颇为期待,之后众人便散去了。
陈定待众人散去,找到了陈宓。
“大兄有事情要问我?”
陈宓问道。
今日众人都在,陈宓看陈定的神色,便知道他肚子里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但碍于众人,却是没有问出来。
陈定点头道:“静安想要结党?”
陈宓闻言眼睛一亮:“大兄此话怎讲?”
陈定道:“你以老师之声望将他们纳为同窗,又提供衣食花销之恩惠,现在更是以良田美宅赠之,还要给他们结亲,一般的同窗可不会做这等事情。”
陈宓笑道:“大兄还是了解我,他们都是可造之材,即便是宋景瞻,也是聪明人,不过暂时还没有开窍罢了。
只要他们好好地历练几年,定然会成为我们的奥援,有老师在,有我的财力支援,他们在官场上进步不会慢的。”
陈定皱着眉头道:“你又是以良田美宅赠之,又以官位诱之,就不怕生米恩斗米仇,这等小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个宋景瞻,这才刚刚中了进士,便有了目中无人的姿态了。”
陈宓笑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刚刚中了进士,连我其实也有了些飘飘然了,也怪不得他得意忘形,只要他的差遣迟一些到,他便该知道该依仗谁了。
咱们能够给他的可不止是良田美宅,还有他的未来。
官场之险恶,他不出去闯闯是不太清楚地,只有他受了挫折,需要咱们帮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身上打着的标签是多么的重要,是多么的堪以依仗了。”
陈定舒了口气道:“嗯,你心里有底便好,不过静安,我似乎觉得你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陈宓看着陈定,陈定的眼里有这担忧,心里却是一软,温声道:“大兄,以前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挣点钱,只想过上好日子,但认识的人多了,牵挂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牵挂的人多了,便希望他们能够过上好日子。
于是我便想着挣更多的钱,给他们创造好的日子便是了,但是睁眼看这个世界,便发现不能蒙着脑袋过日子。
今日我说的那些话,不光是让他们敬佩我,以我为中心,而是这个国家当真已经到了这般危险的时候了。
如果我们不能改变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在未来的几十年,便会有灭顶之灾,这个灾祸,可能来之外部,但更可能是内部矛盾的集中爆发导致的。
所以啊,想要我关心的人继续将好日子过下去,便要改变这个国家,想要改变这个国家,便需要足够多的帮手,而宋景瞻他们,便是我们能够抓得住的帮手。
所以我要好好地将他们团结在一起,集合大家的力量去改变这个国家,我这么说,大兄您能理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