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岘被她打得侧过了头,白皙面颊肉眼可见的泛起一片绯色。
姜梨瞪大眼看向那一脸激愤地王琦芸,这女人发什么疯!
王琦芸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子让屋内几人都愣住,沈从临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拉住了情绪失控的她,“琦芸,你干什么!”
姜梨趁此走到宗岘跟前,盯着他的脸颊细看,那明晃晃的指痕让她心里一堵,又忿忿地看了一眼那状似疯魔般的女人。
操,她这么小心翼翼护着的崽竟被人莫名其妙的扇一大嘴巴子!
沈宗衡也沉了脸,起身大声道:“像什么样子!给我冷静一点儿!”
王绮芸让他训斥的身子一僵,总算平静了些。
沈宗衡说:“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沈亦岑和李伽莹两人也是一脸惊异,李伽莹更是手足无措的看着门边的宗岘。
宗岘轻抚了下脸颊,感受到那处的灼热后眸底泛起暗沉,他轻扯了下嘴角,“给个解释。”
姜梨也死死地盯着王琦芸,看她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王琦芸咬着牙,挣脱了沈从临的束缚,指着宗岘,一脸愤慨地看向沈宗衡,“爸,你知不知道是他让人伤了我们亦岑的!”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瞬间神色复杂,沈从临更是立刻拉下了脸,狠狠瞪了宗岘一眼。
沈宗衡闻言皱眉,“宗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王琦芸冷笑了声,“他怎么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从小他就与我们亦岑不对付,谁知道他心里都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姜梨气得叉起腰,是,宗岘和沈亦岑两人确实关系不太好,可这就成为她断定是宗岘害人的理由了?!
“别说情绪话,说清楚到底从哪里听来的!”沈宗衡脸色越来越沉,大声道。
王琦芸凝了凝神平复情绪,指着手机道:“刺伤了亦岑的那伙人已经交了底,他们是受一个叫做程穆的人指使。”
她说完恶狠狠地瞪向宗岘,质问:“你敢说你同那程穆不认识?”
程穆?
姜梨听到这名字时也愣住,不由转头去看宗岘。
宗岘沉着眼,“认识。”
王琦芸冷笑了声,“是你撺掇程穆指使了这伙人来找亦岑麻烦的,是吧!”
胡说!宗岘和程穆那些人根本就不熟好吧!姜梨恨不得能跳出去解释一番。
然后,一个念头窜过脑海,姜梨脸上的情绪滞了瞬,她突然想起,宗岘确实与程穆有过私下交集的,昨天下午他们才在武馆见过面。
念头一闪而过,姜梨又重重地拍了下额头,想什么呢,宗岘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定心,她看着宗岘轻声问:“不是你对不对?”
宗岘脸色都僵了瞬,眼眸结起薄冰,垂在身侧的两手瞬间紧握。
“我没做过。”他嗓音极冷,带着不容置喙的辩驳。
他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姜梨,眼里浮起浅浅的委屈,“你不信我?”
没人知道他这话是在说与姜梨听,王琦芸恨恨道:“你当然不会承认!”
沈从临猛拍了下病床边的桌面,似乎也已经认定了是宗岘造成了沈亦岑如今的伤势,指着宗岘大声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亦岑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哥,你这心思怎么就这么歹毒!”
宗岘对他们的指责怒骂都置若罔闻,眼里阴霾密布,流转着浅浅暗光,无声又执着地看着姜梨。
你信不信我。
姜梨抿着唇,沉默,然后笃定地点点头。
“我信你。”
她信,她相信宗岘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宗岘脸上的凝滞散开了些许,又看向另几人,沉声道:“不是我。”
沈宗衡面色好似黑云压城,但他对这自己儿媳的话终究有些存疑,遂继续问道:“那程穆又是谁?跟亦岑和宗岘是什么关系?”
这时沈亦岑掺进话来,“程穆是翼德高二的一个学生,跟我有些矛盾,但是他跟宗岘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见自己儿子竟帮着宗岘脱疑,王绮芸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没有暗里往来过,宗岘他自己都承认了,他认识这个人!”
沈亦岑被她这么一堵,便没再开口,抿唇沉默。
王琦芸继续说:“警察那边已经找到了程穆,是他亲口承认,整件事情是由宗岘提起,然后他们才找了那几个小流氓来做的。”
程穆亲口承认?姜梨拧紧了眉心。
“程穆现在在警察局?”宗岘蓦地开口。
王绮芸看都不想看他,撇着眼,“对!”
宗岘也不管她是个什么态度,侧头对沈宗衡说:“我去警局见见他,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同他说过这种事。”
沈宗衡眸色沉沉,点头道:“我同你一起。”
王绮芸看了眼沈宗衡后颇有些委屈,“爸,说到底你还是愿意相信他是吧?”
沈宗衡怒声道:“我谁也不信!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你们也别在那儿瞎折腾!”
将话搁下后,他又转头看向沈从临,“你跟我一起去警局,绮芸留在这里照顾亦岑。”
警局。
因为事先有打电话交代,沈宗衡几人很快见到了那一伙同沈亦岑打架的小混混。
沈宗衡目光一一掠过那几个满面紧张的小年轻,沉声道:“谁是程穆?”
一民警翻了翻记录簿,说:“这里没有叫程穆的。”
沈宗衡皱眉,“那怎么说是程穆说这件事跟宗岘有关?”
民警说:“听岔了吧。”然后他又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高壮男生,“哦,对了,他有提到程穆,小子,过来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那被指到的男生身子一僵,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姜梨认出这是经常跟在程穆身后的其中一个小弟,心想这件事看来果真和程穆有关系了。
抬眼看向宗岘,他也正若有所思地将这男生盯着。
沈宗衡情绪没什么起伏,却莫名的带着威压,“说说吧,为什么要伤沈亦岑?”
男生抬眼,视线发飘,瞄了眼沈宗衡身后的宗岘,紧抿着唇不开口。
民警拍了拍桌子,“说话!”
他这才梗着喉咙开口,“想要给他个教训。”
“程穆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是他指使的这件事?”
男生又停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两握后说:“是,是宗岘让程穆安排的,然后程穆让我去找的人。”
沈宗衡仔细揣摩着男生的神色,厉声道:“说实话!”
男生一哆嗦,却依旧嘴硬,“我说的是实话。”
怎么可能!这人一定在撒谎,姜梨心急得不行。
“我为什么要让程穆做这件事?”宗岘开口问男生。
男生撇了下嘴,“谁知道,你不是和沈亦岑争女人吗?”
沈宗衡回头看宗岘,“有这回事儿?”
宗岘冷声道:“没有。”
姜梨黑了脸,大致猜到了这人说的是什么,心里有些无力,这件事难道就翻不了篇了吗!
民警在一边问,“你说的目前看来都是你的一人之词,有证据吗?”
男生垂下脑袋摇了摇头,“没证据。”
“他说的那个叫程穆的呢?”沈宗衡问。
民警说:“已经联系到了,说是在来的路上。”
“你说是我让程穆做的?”宗岘走到男生跟前,低声问他。
男生咽了咽喉,僵硬地应声:“对!”
“他为什么会听我的话?”宗岘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
“程穆和沈亦岑也有些冲突,就顺便答应了。”
“我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你也在场?”
“......嗯,我,我也听到了。”
“什么时候?”
“昨天,对,昨天从武馆出来后。”
“我当时怎么说的?程穆怎么答应的?”
男生让宗岘一句句的追问逼得有些慌乱,瞳孔开始晃动,最后羞恼道:“我哪有记得那么清楚,都是昨天的事情了!”
他话音一落,便有人领着程穆进来,“程穆到了。”
此时的程穆一脸严肃,丝毫不见往日里的玩世不恭。
男生见了程穆,急声喊,“穆哥!”
程穆满眼复杂地看着他。
民警问:“你是程穆?”
程穆点头,“对。”
民警指着宗岘,“你这同学说是这位男同学指使的?”
听了这话的程穆眉头一皱,男生见状又急忙开口,“穆哥,这件事我们不是主谋啊,都是听了宗岘的话我们才去做的!”
他眼里满是急色,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不好开口的样子。
民警问程穆,“是这样吗?”
屋内的几人都将他紧紧地盯着。
程穆眼里情绪沉沉浮浮,最后一咬牙,说:“放屁,跟宗岘没关系。”
听了这话,姜梨深深吐出一口气,放心了不少,侧头看了宗岘一眼,他眉眼平静,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沈宗衡脸上的沉重也显然一松,侧头将呆住的沈从临看了一眼。
而边上的男生一听程穆这话,双肩一耷,满脸煞白的溃败。
民警拿起记录簿,看着程穆说:“将事情经过讲一下。”
程穆还没开口,那男生就情绪激动道:“穆哥,我是你兄弟啊,别这样!”
另两名民警走上来,将他带离了房间。
程穆抿抿唇,“是我做的,我同沈亦岑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让章鸣去找的那几个职高的想给他一个教训。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动刀子。”
民警看了眼边上的沈宗衡,又问:“所以那位宗岘同学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是吧?”
程穆看了眼宗岘,些微的歉意,然后大大咧咧道:“关他鸟事。”
民警敲敲桌子,“严肃点儿。”
程穆想了想,直接拿出了手机,解锁后点开与章鸣的对话框。
【穆哥,沈亦岑那小子也太嚣张了,咱得治治他。】
【你想怎样?】
【这样吧,我认识几个职高的学生,找机会和他干一架。】
【行啊,反正最近无聊。】
程穆犹豫了一阵又开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是说着玩儿,没想到章鸣真的去做了,他后面的这些安排我并不知情。”
宗岘看了程穆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姜梨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警局外,凉风一吹,紧绷的心弦总算完全松缓,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姜梨,”宗岘停下步子,侧头看她,“其实你刚刚也有怀疑过我,对不对?”
姜梨愣住,张张唇瓣却无可辩解,不可否认,最开始她真的有一瞬间的动摇。
宗岘看着她,无言地扯了下唇角,眼里有些受伤。
姜梨看不得他这模样,咬了咬唇瓣说:“好嘛,是我不好,我不该没有完完全全的相信你。”
她左右看了看,在花坛里捡起一根枯木枝,递给他,话里满是大无畏的豪气,“来,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两下我的掌心,我受着!”
宗岘接过了那根枯木枝,看着她开的掌心,脸色没绷住,侧头笑了下。
他将树枝扔回花坛里,“算了,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更新得越来越晚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