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翠英就在巷子口那边等着,她满心希望能看到曹小满被警察带走,想着曹小满也有今天得意地笑着。
却不想一抬头,看到警察空着手,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曹翠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往后面看,她刚刚明明看到是三个警察进了满小馆,难不成后面还有人在押着曹小满?
眼看警察要骑车走了,曹翠英急忙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人。
“警察同志,你们怎么就这么走了?怎么没把曹小满带走?”
曹翠英急着追问,都忘了自己那会儿因为害怕,只声称要报警胡乱说了两句,害得警察想多询问两句都来不及就跑掉了。
也就是警察同志认真负责,把她当成热心群众,以为她害怕黑恶势力,才有了点消息就出警过来看看。
现在了解了情况,就把事情跟曹翠英说了一遍,“你能及时发现异常并报告是好事,但凡事还是要实事求是,不然容易冤枉好人。”
曹翠英一听诧异地大喊:“那孩子怎么会是曹小满的妹妹?她明明是我的妹妹呀!”
“你的妹妹?”打头的警察探究地打量着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没带着孩子?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孩子,倒是像想找曹小满的麻烦。”
曹翠英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说道:“曹小满把我妹妹拐走了,她仗着有个当过兵的男人,凶得很,两口子害过我好多次。你们赶紧去把曹小满抓起来审问,让她去劳改。”
曹翠英越说越大声,恨不得自己去把曹小满抓起来。
见她这幅表情,三位警察相互对视了两眼,问道:“她害你什么了?有没有报警?还有你说那孩子是你妹妹,你怎么没找上门去要孩子?”
接连来的问题,曹翠英一时间都回答不上来,一着急反而把脸憋得通红。
警察一看立刻起疑,严肃地说道:“我看是你存心想搞破坏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我们走一趟!”
曹翠英一听吓得脸上褪尽了血色,可她又不甘心曹小满又逃过一劫,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我才是曹翠芬的亲姐姐,就是曹小满拐了我妹,你们不去抓曹小满,反而来质问我,你们跟曹小满也是一伙的!”
她也是慌不择言了,心里一急,什么话都赶往外说,光天化日被这么污蔑,警察同志顿时火冒三丈,就要抓曹翠英去对质。
曹翠英一听要被抓,吓得撒腿就跑,不等人反应过来,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么心虚,警察立刻就要追上去,被后面跟上来听了个全程的曹小满叫住了。
“同志,别追了,那是我堂姐,也是我妹妹的亲姐姐。”
曹小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听说公安机关和妇联都能为这事作证,三位同志立刻觉得被曹翠英骗了,忿忿说道。
“自己亲生的兄弟姐妹丢下不管,还想污蔑好人,贼喊捉贼,企图蒙蔽执法人员。同志你刚刚就不该阻止我们,那种人就该抓去好好教育一顿,关她几天禁闭,让她好好劳动改教才对!”
曹小满无奈地笑了笑,“算了吧,我堂姐也有她的不容易,反正现在我堂弟堂妹已经被我家收养了,以后跟他们家也就没有关系了。只是……我弟弟妹妹现在好不容易从那种家庭里脱离出来,我真的不希望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让他们又想起原来那些不好的事。”
她说得隐晦,但警察立马就懂了,说道:“你放心,这一片都归我们管辖,你们家这种情况我们回去就做好记录,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
“那就谢谢几位同志了,你们辛苦了!”
曹小满连连道谢,目送着几位警察走远,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竟然再次看到曹翠英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警察已经走了,恶毒地瞪着曹小满。
她竟然还敢回来!
曹小满也毫不示弱地死瞪着她,看来曹翠英的日子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难过,竟然还能出来作乱。
只不过,看来曹翠英还不知道娘家的事,不然不会知道弟妹被过继了,刚才她跑得太快,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她会不会有一丝愧疚感?
曹文寿当初因为纵火罪判了两年半,算算今年就能出来了,不知道他到时候会怎么跟曹翠英闹?
晚上,曹小满把事情跟杨冬来说了,顺便告诉他想把曹翠芬送去幼儿园的事。
“世林和翠芬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宁日子,别曹翠英一来又让他们难过。”
杨冬来听了直点头,“你说的对,以后世林我上班的时候就顺带送他去学校,你就顺路把翠芬送去幼儿园,咱们跟学校老师打声招呼,不让其他人随便接触他们。”
“嗯,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就去幼儿园问问,看看他们对孩子入学有没有什么要求?有没有户口限制?”
两人商量好,只要幼儿园肯收,就算多缴点借读费,他们也要让曹翠芬去上学。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曹小满就在饭桌上说起幼儿园,把幼儿园一顿夸,然后问曹翠芬愿不愿意去?
“二姐,我也要去上学吗?”曹翠芬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曹小满。
“嗯,也是去上学!”曹小满点点头,笑眯眯地诱惑她,“但跟哥哥的学校也不太一样,幼儿园会教你唱儿歌,做游戏,然后跟很多小朋友一起玩!”
曹翠芬一听就高兴地跳起来,“那我也要去上学,我也要像小哥一样去上学!”
曹小满拍拍她的头说道:“那好,二姐今天就带你去看看学校,争取让我们翠芬也上学去!”
“耶,小哥,我也要去上学了!”曹翠芬饭也不吃了,拉住曹世林两人一起跳着转圈圈。
吃完饭,曹小满带上一百块钱,骑车带着曹翠芬,按照昨天警察说的去找,走进一条短巷子,刚过去就看到了一块牌子挂在巷子口“红旗县幼儿园”。
打的居然是县幼儿园的名号,曹小满顿时觉得可行。如果有户口限制,舅舅白书山应该能帮忙要个名额。
这个时候户口是硬性规定,曹小满本来已经抱着托关系的想法了,不想她去一问,人家幼儿园只问了曹翠芬的年龄,二话没说就说可以入园。
县城户口一学期的学费是十二块,曹翠芬是农村户口多五块钱借读费,每天中午幼儿园提供午餐,所以一个月还需要八块钱生活费,另外还有五块钱营养费。
生活费加上学费,在平均月工资三十多块钱的八十年代初期,幼儿园这个收费真不是一般家庭能消费得起的。
曹小满来的时候就看了一下,这幼儿园的孩子不多,想必就是这费用劝退了家长。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强制学龄前儿童必须要上幼儿园,一些普通家庭都宁愿把孩子锁家里,也舍不得花大笔钱让孩子上个幼儿园。
园长跟曹小满说话的时候,曹翠芬一直就坐在曹小满怀里,听说要这么多钱,立刻紧张地抬头望着曹小满。
在听到曹小满毫不犹豫地答应说明天就送她来幼儿园时,曹翠芬那小小的脸蛋上,又立刻惊喜地笑了。
“二姐,我真的能来上学了吗?”刚走出幼儿园的大门,曹翠芬立刻仰起头,期待地望着曹小满。
曹小满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了,我已经跟园长说好了,明天早上就送你来上学。”
“谢谢二姐!”曹翠芬又原地跳了两下,脆生生地跟她保证,“我一定好好念书,将来报答二姐!”
曹小满牵住她的手,笑着点头,“好啊,我们翠芬最乖了!走,明天就要上学了,二姐去给你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