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君兰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藏,“这钱你不能拿!”
她要拿去还给世林,不能让世林因为这钱被曹小满给赶出家门。
可见着钱的曹世远早就红了眼,只管扑上去抢,“你把钱给我!这钱是我应得的,是我的!给我,快给我……”
以前瘦弱的一推就倒的曹世远,突然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同样干瘦还苍老的毛君兰竟然一时摆脱不了他,几叠零钱顿时被撒的满地都是。
毛君兰和曹世远都扑过去捡钱,谁也不让谁。
“这钱你不能拿,这是世林要还回去的,你不能拿!”
毛君兰眼见着抢不过曹世远,用力一把推倒了曹世远,摔倒在地的曹世远还不死心地爬过去,狠狠撞开正在捡钱的毛君兰。
“你给老子让开……”
曹世林这次是把之前卖花的钱都拿给了毛君兰,一共有六十多块,他也不好找曹小满换整,六十多块钱全是一毛两毛五毛的居多,块票都很少,全撒在地上看上去特别惹眼,也不好捡。
毛君兰被推倒又迅速爬起来抢钱,她心里想的都是要让曹世林还回去,只顾着捡钱,完全没注意到已经红了眼的曹世远。
眼见着抢不过,曹世远再次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抄起落在地上的木棒,单腿站起来,举起木棒毫不犹豫的狠狠打向她的头。
毛君兰“啊”的一声惨叫,当场被打得鲜血直流,一头栽倒在地。
可她还惦记着曹世林的钱,仍然挣扎着爬过去捡钱,已然疯魔的曹世远也越发凶狠地再次抄起木棒狠狠敲打她的头。
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凶狠……
当他手上的木棒第二次落下的时候,毛君兰就已经一动不动了,可曹世远瞪着猩红的双眼,只管咬牙切齿地打,嘴里念叨着。
“我的钱……我的钱……”
毛君兰早已不能动弹,血也越流越多,很快就汇聚了一大滩血。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
是曹文寿听到动静拄着木棒从屋里跳了出来,一开门,就被院坝里的惨剧吓得面如土色,只管不停地尖叫。
这声惊叫,终于将陷入疯魔的曹世远惊醒,等他看清早已倒在血泊里的毛君兰时,顿时被吓得丢掉木棒,跌倒在地,飞快地往后缩了好长一段距离。
屋里的曹文寿拄着木棒跳了出来,一边喊着“娃他娘”,一边往院坝里跳。
他的木棒用的还不熟练,跳了没两步就“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但曹文寿还坚持往毛君兰那边爬,还一边爬一边大叫。
“快来人哪……打死人了……”
他苍老浑浊的声音,在惊吓下变得尤其响亮,似乎要把天捅破似的。
回过神来的曹世远,慌忙爬过去想捂住曹文寿的嘴。
“别喊……快别喊……”
他深知毛君兰已经凶多吉少,这满地的鲜血,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巨大的恐惧已经将他淹没,他手忙脚乱地扑在曹文寿身上,死死捂住他的嘴。
曹世远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掉落在曹文寿脸上,恐惧让他用尽全力捂住曹文寿的口鼻。
他瞪着双眼,口中只念叨着:“别喊……别喊……”
丝毫没注意到身下的曹文寿早被他捂得翻起了白眼,直到接连几声尖叫响起,曹世远才终于清醒了些,愣愣地转头去看。
就看见院墙下并列站着好些人,最前面的,就是白春莲和曹小满,她们一人抱着曹翠芬,一人拉住曹世林,个个一脸惊惧。
杨冬来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曹世远提了起来,顺势一扔,将他丢到了一旁,俯身下去查看曹文寿的情况。
再接着,文队长和曹文福,还有其他村民陆续赶来……
“怎么样?”文队长白着脸问杨冬来。
杨冬来先探了曹文寿的口鼻,又摸了颈动脉,然后吐气站了起来,皱着眉冲文队长和曹文福摇了摇头。
“来两个人,把他给我摁住!”文队长一声令下。
文永进和文队长家的老大老二一齐上来,一把就将正在往外爬的曹世远给摁在了地上。
“妈!”曹世林跪在血泊里,大喊了一声之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曹世远掐死了曹文寿,是曹小满他们亲眼看见的,至于毛君兰,依照当时的情景,就能猜到肯定也跟曹世远有关。
文队长让人把曹世远控制了起来,就急急忙忙让小儿子骑车去县里报案,马上就要过年了,竟然发生这种凶残的凶杀案,村里人人都觉得晦气。
曹文寿和毛君兰一下子全死了,文队长示意曹文福和杨冬来出面,给他们搭起了灵堂,曹世林和曹翠英两个孩子披麻戴孝的守灵。
两口子生前做人不当,加上村里人嫌晦气,没几个人上门祭拜,几只孤零零燃着的香,也是曹文福准备回来上祖坟的。
八十年代,他们这里农村还都是土葬,一般人满了六十岁就会由儿女出面给准备棺木,上好漆,再选个黄道吉日将棺木收在堂屋里,这叫做养棺,也有保佑子孙后代升官发财的意味。
但曹文寿和毛君兰都还没满六十岁,而且他们是被杀死的,在警察没赶来之前,文队长也不许动尸体。
两具尸体就这么原样倒在院坝里,谁看了都发怵。
曹小满站在院墙边上,看着两具尸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辈子,她死了,这两人可都还活得好好的,并且一辈子都在尖酸刻薄,张扬跋扈。
那时候,曹小满总在想,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吗?老天爷怎么就不把他们收了去,反倒是让她一辈子与人为善的父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的报应来得这样快!
曹世远上辈子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和冬来,这一世又杀死了父母,她虽然不知道上辈子他的结局,但这一次,曹世远是铁定跑不了了。
曹小满轻轻吸了口气,心里有种异样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