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秀挨着床角睡下，这屋子里也冷的要命，黄兴林把大半被子都裹在了自己身上，她是当妈的，不能去钻儿子的被窝，只能抱着一点被角，硬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文秀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她还是感觉到冷，就像睡在冰窖里似的。
后来，她又开始发热，浑身像被扔进了火炉子似的难受，还没热两分钟，又开始发冷。
曹文秀被这冷热交替折磨醒了，浑身酸疼，一动都动不了，只能期期艾艾喊黄兴林。
“儿子，妈想喝水，渴死我了，你给我倒点水喝。”
可喊了半天，都没人应她，就睡在她脚下的黄兴林，被吵醒，直接扯起被子捂住了头。
曹文秀本来就只抱着一只被角，他这一扯，直接将曹文秀露在了外面。
再说曹小满这边，杨冬来回来后还要看会儿账本，翻一翻订单，看一看生产进度。
而曹小满去平房看白春莲和小顺。
小顺已经睡着了，白春莲还在等着他们。
“回来了？炉子上烧着热水，饭菜也给你们热在锅里的，要不要吃点儿？”白春莲小声问。
曹小满摇摇头，“妈，不是跟您说了嘛，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们，我们就在食堂吃了。”
白春莲叹气，“我总觉得大锅饭没什么营养，你最近都瘦了。”
曹小满摸了摸脸，略带着羞涩说道：“我是最近吃不下什么东西，跟营不营养的没有关系。”
女儿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吃不下东西，可是件大事。
白春莲立刻关切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就吃不下东西了？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曹小满笑着点头，“我是要去趟医院，可没什么不舒服的。”
她停了一下，声音越发压低了些，对白春莲说道：“妈，我可能是又有了。”
“啊？”白春莲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惊喜地追问，“又有了？什么时候的事？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这更要注意营养了。”
“我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呢！所以明天要去医院检查看看。”曹小满按住白春莲的手。
这两年计划生意查的正严，时不时的就街道的人过来检查，隔三差五就通知曹小满去做妇科检查。
美其名曰是妇科检查，但检查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几年曹小满每次都很配合去做检查，但让杨冬来去结扎，她却怎么也不肯，嘴上说着她去安环。
但每次通知去了，曹小满就出门去，要么去锦都，要么去南城，就这么躲了这么些年。
这几年一直没再怀孕，曹小满一度以为自己生不了了，这个月大姨妈一直没来，这两天又开始有了早孕现象，她才终于有感觉应该是怀孕了。
“可去哪儿检查呢？”白春莲犯了难，“一去县医院，怕是就出不来了。”
曹小满想生二胎，白春莲也想她生，可政策不许她生。
“县医院那条街上有个中医诊所，要不我去那儿找老中医把个脉吧！”曹小满想了想，说道，“只要诊出怀没怀孕就行了，以后我可以多在锦都和南城去住，就当是给家里进货了。”
白春莲也点头，“只能这样了，唉，这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这么难。”
曹小满笑的意味深长，“以后就没事了。”
白春莲不明所以，“等生了就没事了。”
孩子生下来，只需要交罚款就行，他们家现在又不缺钱。
“你想不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要是真怀孕了，就不能让曹小满饿着了。
“妈，您不用这么担心，我这还不确定呢！”
“那也得小心着点，你别动了，我去把热水提来，你泡泡脚去去寒，可千万别感冒了。”
白春莲说完披着外套就出去了。
曹小满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儿子，关上灯出了平房。
舒舒服服泡了个脚，曹小满就困了，也没告诉杨冬来可能怀疑的事，自己先上床睡了。
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似乎又比昨天冷了些，曹小满跟白春莲准备去看老中医。
“我今天不去厂那边，你记得去问问，昨天我们走了之后，曹文秀他们又过去没有？”曹小满叮嘱杨冬来。
“你放心。”杨冬来点头，“我不会让他们再粘上来的。”
曹文秀也知道在他们这儿是走不通的，就怕她把主意打到她爹曹文福身上。
曹文福容易心软，经不住曹文秀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肉计。
孩子们已经放寒假了，曹小满叮嘱曹世林在家里照顾好曹翠芬和小顺，自己跟白春莲出门去中医诊所。
天太冷了，中医诊所里也冷冷清清的，老中医仔细给曹小满把脉。
“大夫，怎么样？”
白春莲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曹小满。
“妈，您别这么紧张啊！”
白春莲抿了下嘴唇，一心看着大夫，都不理曹小满。
老中医反复把了两次脉，才冲白春莲点了点头，才意有所指地说道：“确实是好消息。”
白春莲顿时松了口气，跟曹小满相视而笑。
老中医又接着说道：“我看着你这胎，像是双生。”
“啊？什么意思？是……双胞胎吗？”
曹小满和白春莲都被震惊了。
老中医笑着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不过现在月份还小，再等两个月就能确定了。”
尽管还不能确定，但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再三跟老中医道了谢，从诊所出来的时候，白春莲扶着曹小满小心翼翼地走着。
“路上滑，你小心着点。”白春莲叮嘱曹小满，“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天又冷，下雪路也滑，一定要小心着点。”
“妈，我会小心的，我又不是瓷娃娃，还能一碰就碎啊！”
母女俩正说着话，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抬着人往县医院跑。
曹小满和白春莲都往那边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妈，我们去满小馆看看吧，好久没去了。”曹小满对白春莲说道。
“好，妈送你过去，那边暖和些，我还要去店里看看，中午的时候我过去接你。”
现在家具店里都是白春莲一人撑起来的，家具厂前期的订单，几乎全是她拿来的。
母女俩去坐公交车，站牌下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好像就是刚才送人来医院的人，正说着刚才的事。
“……真是惨，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的回来。”
“看样子像是母子俩，昨晚那么大的风雪，也不知道为啥要出门，被板车压在水沟里，真是太惨了！”
两人发出阵阵感叹，把旁边等车的人都感染了，纷纷问起详情。
听到是母子俩，曹小满心里一动，也凑上去问：“请问那母子俩是在哪儿出的事？”
一人回答：“就在莲花街街口的水沟里发现的，听人说好像是从化工厂那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