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终是站起身,微微探出头来,窗户推开一道缝隙。
“吱呀”轻响,周南瞪大眼睛,只能瞧见烛影斑驳的屋子里,自家爷躺在苏幕的床榻上,紧接着便是爷的背影,从他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望去,自家爷好似正在“轻薄”……
心头咯噔一声,周南瞬时倒吸一口冷气,坏了怀里,爷这是着了苏阉狗的道了!
“好看吗?”
身后骤然一声响,周南骇然转身。
下一刻,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胸前骤痛,紧接着便觉得身子飞了出去,哦不,是撞了出去。
“哗啦”巨响过后,周南被年修一脚踹去,破窗而入,直挺挺的摔在了屋内。
美眸冷不丁睁开,沈东湛俊彦的容脸,瞬时映入她的眼帘。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更可怕的是,此时此刻的沈东湛,正翘着兰花指捻着她的衣襟,差一点……只差一点就会掀开她的衣襟。
沈东湛这辈子都没如此窘迫过,原本只想看看她的伤势,如今被突然抓包,倒有种耍流氓被当场抓住的错觉。
“我……看看你的伤。”沈东湛说。
这话,也不知她信不信?
回应他的,是苏幕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一声脆响,倒是把正欲扭打的周南和年修都给震住了,双双分立两侧,皆是目不转睛的瞧着床榻上的自家爷。
苏幕这一巴掌,委实下手不轻,以至于沈东湛的面上,登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伴随着瘆人的红肿。
“你想干什么?”苏幕快速裹紧衣襟,“我倒你沈东湛是个正人君子,不管嘴上刻薄或者轻挑,总归行得正做得端。谁曾想,你偷摸着进我房间也,还想图谋不轨?”
周南捂着生疼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有点刺辣辣的。
疼!
“我图、图谋不轨?”沈东湛回过神来,耳蜗嗡嗡的响着,面上亦是疼得扎心,“苏幕,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年修急了,“爷!”
“你给我回来!”周南旋即出手。
年修愤然,“你们锦衣卫欺人太甚!”
话是这么说的,可谁也不敢大声嚷嚷,万一真的传出去,旁人倒也罢了,若是落在了督主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都出去!”沈东湛低喝。
年修和周南缄默着互掐,听得这话,站在原地不动。
出去,这怎么出去?
沈东湛随手扯开了帷挂,刹那间,帷幔合上,将内外彻底隔开,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帷幔里的身影摇动。
周南:“……”
年修:“……”
最终,是年修钳住了周南,抱团从窗口蹿了出去。
这个时候若还在屋内纠缠不休,只会让他家爷更难堪,年修深信,以爷的能力,绝对可以将此事处置妥当!
窗外的风,呼啸着往屋内刮。
烛火,当场熄灭。
屋内,漆黑一片。
“沈东湛!”苏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着他的名字。
沈东湛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被这没心肝的给气疯了,竟是连趁人之危的事儿也做得出来,扣着她的手腕,压过头顶,将她掣在床榻上,让她动弹不得。
“说句软话,我便放了你!”气恼归气恼,他终是顾念着她身上有伤,且……这到底是苏宅不是沈府,他不请自来,委实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黑暗中,苏幕黑糁糁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半晌没听到她的回应,沈东湛觉得自己快有些撑不下去了,心里虚得厉害。
“再不说话,就吻你了!”沈东湛只能威胁她。
可他又心知,软硬不吃是苏幕的本性,她连死都不怕,什么威胁对她而言,都如同隔靴搔痒,没什么用处。
“开口!”沈东湛道,“我渡了气与你,说句谢谢总不为过吧?方才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并无恶意,你可知这世上还没人,打过我耳刮子?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是欺我不敢还手吗?信不信我……”
抛却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份不说,就他这齐侯府世子的身份,也无人敢掌掴他。
奈何,苏幕屡屡犯忌。
苏幕勾唇,“你怎样?也想给我来两巴掌?沈东湛,你倒是试试!”
好,总算开口了。
只是,气不死他,都不算她的本事。
沈东湛咬着后槽牙,“苏幕……”
“沈东湛,你再不松手,信不信我再给你……唔?”苏幕骇然睁大眼眸。
唇上的疼痛,带着属于对手的撕咬。
不瞬,血腥味快速在唇齿间蔓延。
说起来,彼此都没有经验,倒不像是温柔的温存,反倒像是互为对手的博弈,且看鹿死谁手,谁能笑到最后。
一场博弈,总归有输赢。
先失了心的人,便是先输为敬!
呼吸微促,沈东湛居于上,俯身瞧着她,若不是残存的理智不断叫嚣着,身份有别,她是阉人,他是男人……
“若你是个女子!”沈东湛恶狠狠的瞪着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但凡是个女子,他都不会心慈手软,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此生难忘。
“若你是你女子!”苏幕反唇相讥,“我亦如此!”
沈东湛气不打一处来,“苏幕,你别嘴硬,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彼此彼此!”她终是抽出了手,狠狠将他推开,退到了床角坐着。
黑暗中,她伸手狠狠抹去唇角的血渍,似是极为嫌弃。
“你且等着。”沈东湛愤然掀开帷幔,拢了拢衣襟往窗口走去,那模样就像是某些事上极不和谐,最后恼羞成怒。
苏幕掀开被褥起身,却因着起得太急,眼前骤然一黑。
然则下一刻,等待她的不是沉重的摔跌,而是温暖的怀抱,沈东湛呼吸微促,紧紧的将她拦在怀里。
半晌,他才将她摁在床边坐着,“逞什么能?纵然我今儿回去,可都在殷都城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急什么?”
苏幕:“……”
他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
黑暗中,沈东湛倒了杯水递给她。
苏幕呼吸微促,想着自个现如今的身子状况,总归还是退了一步,“沈东湛,以后进来……能敲门吗?”
“不能!”沈东湛很是直接的拒绝,“我为何要敲门?为何要听你的?”
苏幕裹了裹后槽牙,“沈指挥使,你可是齐侯世子,身份贵重,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这个阉人了吧?”
沈东湛手一抖,杯中水顿时倾溅在手背上。
“呵!”苏幕低笑,“你既敢做,为何不敢认?”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杯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沈东湛,你敢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