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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她还剩,一口气(1 / 1)

天空一记电闪雷鸣,紫色的电光将周遭照得锃亮,诡异而可怖。

那一刻,年修也回了头,看清楚了皮面撕下来之后的真容。

栾胜?

果然是栾胜!

苏幕握紧了手中剑,沈东湛亦是如此。

可他们知道,两人加起来也未必真的能赢栾胜,这老妖怪修得一身的铜皮铁骨,内外双修,谁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的样子,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功底到底有多深?

贸贸然出手,只会两败俱伤,又或者都死在栾胜的手里。

苏幕一剑劈向沈东湛,沈东湛趁势飞身而起,稳稳的退回巷子口。

“没想到,栾督主也会玩这一手好把戏。”沈东湛收剑归鞘,“装模作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苏千户?苏千户,你的义父似乎一点都不相信你,不如你投了我锦衣卫,意下如何?”

苏幕冷剑在手,“沈指挥使美意,苏幕心领,不过……你就不怕我入锦衣卫,一不留神就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那也得看苏千户,有没有这个本事?”沈东湛冷笑两声,瞧着雨幕中的东厂众人,“当然,前提是苏千户得迈出这一步,不知道栾督主愿不愿意割爱?”

皮面被撕下的那一瞬,栾胜心里憋了一口气,甚至于第一反应是去看苏幕的神色。

人与牲畜,终究还是有点区别的。

只不过,利字当头,自私为先。

“沈指挥使好大的口气,竟要杂家的义子,背叛杂家?”栾胜缓步朝着沈东湛走去。

那一刻,苏幕是提着心的,她在害怕,害怕栾胜一出手,沈东湛就真的死路一条!

“栾督主舍不得了?”沈东湛勾唇。

周南快速挡在沈东湛跟前,“站住!”

“不是想问杂家要人吗?东厂的东西,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送出去的,得靠真本事去夺去抢,能夺走的,才算是你的!”栾胜骤然拂袖。

刹那间,沈东湛快速推开了周南,生生接下了栾胜的掌风。

掌风凌厉,摧枯拉朽。

其势如神兵利器开道,天下万物皆要为其让路。

苏幕骇然握紧手中剑,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了……

“爷?”周南疾呼。

沈东湛连退数步,体内气血翻腾,众锦衣卫齐刷刷拔剑相向,将自家爷护在正中央,冷然怒对东厂众人。

“爷?”周南慌忙去搀沈东湛。

沈东湛拂开周南,稳稳站定,“多谢栾督主赐教!”

栾胜显然愣怔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沈东湛竟然安然无恙,倒也生出了几分正色,“沈丘的儿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义父!”苏幕当下行礼。

栾胜敛眸,听得外头急促的甲胄声,顾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

“撤!”栾胜下令。

说时迟那时快,东厂众人急速后退,当下原路返回,现在不走,只怕等顾家的人来了,就再也走不出南都城了!

栾胜倒不是真的怕了顾西辞,而是此番前来乃是为了顾家的东西,可若是打草惊蛇,只怕是再也别想拿到,而且……他有私心。

人都是有欲的,栾胜也想将东西占为己有,可若是动静闹得太大,惹来天下人的非议,这黑锅就只能自个担着。

栾胜可不想,拿不到东西还背上黑锅,自然是要快点离开,避免跟顾家的人起冲突。

顾震虽然死了,可顾家军还在,顾西辞还在。

刘徽领着人赶到的时候,东厂的人已经离开,“沈指挥使?”

“刘副将?”周南松了口气,“你们可算来了。”

刘徽颔首,“公子吩咐过了,咱们是掐着时辰来的,你们大家都没事吧?沈指挥使,你……”

“这次,应该不会再、再回来了!”沈东湛依旧站在原地,火光缭乱,他的面色泛着瘆人的白,方才还身形稳重,此刻却有些摇摇欲坠,连手中剑都握不住,“咣当”一声便坠落在地。

周南骇然,“爷?”

沈东湛一张嘴,登时一口鲜血匍出唇,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为的就是稳住栾胜,让他生出几分忌惮,不至于轻易对苏幕下手。

“爷?”

“沈指挥使?”

耳朵里嗡嗡作响,耳畔是呼喊声夹杂着雨声。

沈东湛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身子沉得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什么感觉都没了。

“爷!”周南疾呼。

沈东湛就这么直挺挺的,在周南面前倒下。

这是周南第一次,看到自家爷伤重成这样,吓得脸色全变了。

栾胜那一掌,可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沈东湛如果不推开周南,后果不堪设想,硬生生的化了栾胜的掌风,实则腑脏重创,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顾家。

“如何?”周南红着眼,望着顾西辞沉冷的面色,不由的心头一紧,“我家爷,怎么样?顾公子,顾公子您可得……”

顾西辞示意他冷静点,不要这般惊慌,“内伤。”

“废话,栾胜那老阉狗,那一掌……”周南恨得咬牙切齿,“那一掌原该是我来承受的,爷这是为了救我!”

顾西辞仔细施针,瞧着面如土色的沈东湛,这一次,他是真的伤得不轻。

“不管是不是为了救你,他都得稳住栾胜,至少你们撕开了栾胜的假面,这么一来,苏幕的危险就会小很多。”顾西辞继续施针。

周南急了,“我不管苏幕有多大的危险,如果我家爷有什么闪失,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东厂!”

“先别着急,沈东湛功夫底子好,只是一下子受不了这么重的掌风,所以五脏内颤,暂时真气不稳罢了!待我稳住他的伤势,你再帮他导气归元,便不会有什么大碍!”顾西辞施针完毕,起身走到桌案前,将药箱里的一个瓷瓶取出。

瓶内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顾西辞转身递给周南,“用水化开,喂他喝下。”

“好!”周南毫不犹豫的接过,二话不说便照做。

眼下,自家爷的性命最为重要。

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为沈东湛诊治完毕,顾西辞抬步走出了房间,留着周南在屋内伺候着。

“公子?”刘徽跟着顾西辞,行至僻静处,这才开了口,“苏千户应该已经跟着栾胜,平安出城,只是……是卑职未能及时赶到,以至于沈指挥使受了重伤,卑职该死!”

语罢,刘徽当下跪地。

顾西辞叹口气,搀着他起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也没料到,栾胜居然会对沈东湛出手,不过这么一来也是好事,只是委屈了沈东湛,平白挨了一掌,吃了不少苦头。”

“倒是没想到,沈指挥使这般侠义,竟是生生挨了这一掌。”刘徽心生敬佩,“由此可见,苏千户对沈指挥使而言,亦是极为重要。”

这样的铁骨汉子,乃是他们这些行伍之人最敬佩的。

顾西辞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瞧着檐外的雨,也不知道苏幕这会到了何处?面对栾胜,应也是如履薄冰吧?

“公子,沈指挥使会没事吧?”刘徽问。

顾西辞回过神来,“放心吧,沈东湛的功夫底子不弱,伤势已经稳住。”

“那就好!”刘徽点点头,“对了公子,此事要通知齐侯府吗?”

顾西辞忽然笑了一下,“如果齐侯爷知道,自己的儿子挨了栾胜一掌,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还是让沈东湛自个去处置罢!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自个解决为好。”

外人,不便插手。

“好!”刘徽颔首。

只是,顾西辞不便传信,不代表周南不会传信。

此番自家爷吃了这么大的亏,周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不知道侯爷和夫人在什么地方停留,但该有的信号还是有的。

消息传出去,不管什么时候到谁的手里,也好过侯爷和夫人被蒙在鼓里!

“您挨了这一掌,但愿……”周南对苏幕还是有些怨气的,可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感情这事原就没有道理可言,“但愿她能多长一副心肝,到时候待您多几分真心,也不枉费您拿命去拼!”

按照时辰推算,这会……苏幕早就出城,行至十里外了吧?

东厂的队伍,业已停下。

临时营帐,避雨而立。

苏幕进得帐中,低眉顺目,躬身行礼,“义父!”

“早就猜到了,是吗?”栾胜负手而立,立在窗口位置,瞧着外头的雨,也不回头看她,口吻平淡至极,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苏幕,你向来聪明,为人疑心甚重,可这一次你却隐忍不发,真当杂家什么都不知道吗?杂家只是在等,等你忍到什么时候?”

苏幕心头陡沉,“义父,苏幕并非故意欺瞒,只是……既是义父刻意而为之,苏幕自然不敢拆穿。”

“是吗?”栾胜音色沉冷,幽幽的转过身来,目光阴鸷的扫过她那张无悲无喜的容脸,不管什么时候,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这样,冰冷无温,如泥塑木雕。

阉人也是从男人过来的,有过男人的心思,对于女子的变化他是有感觉的。面对沈东湛的时候,苏幕即便遮掩得再好,可身上寒戾却在悄悄的敛去。这说明什么?

少年人,易动心。

“是!”苏幕俯首。

年修在外头等着,连帐子都靠近不了,站在那里神色焦灼。

蓦地,帐内一声闷响,年修骇然僵直了身子,这声音他最是熟悉不过,是督主动手了,自家爷怕是又吃了亏。

可即便如此,年修也没有任何的法子。

若是督主要杀人,整个东厂都不敢有异议。

苏幕摔在地上,胸腔里血气翻涌,别过头便呕出了一口血,惨白的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她若无其事的从地上挣扎爬起,继续跪在栾胜面前,“苏幕不敢欺瞒义父,也绝不会背叛义父。”

“苏幕,你真以为杂家什么都不知道吗?”栾胜忽然蹲下来,冷不丁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苏幕,你动了心,动了情!”

苏幕没吭声,唇角溢着血,却是既不争辩也不反驳,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

“杂家早就告诉过你,咱们这种人最忌动心,动了心就离死不远了,你竟是半句都没听进去?”栾胜眦目欲裂,瞧着这张熟悉的容脸,指腹用力的揩去她唇角的血。

瞧着像是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是一种失去掌控的愤怒。

苏幕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杀人工具,可现在,这个工具有了自己的思想,愈发的不听话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这工具就会属于别人。

栾胜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即便是杀了她,也好过她带着那么多东厂的秘密,投奔沈东湛的怀抱!

“得义父教诲,苏幕誓死不忘。”她依旧不温不火,即便挨了他一掌。

尽管这一掌,没多大劲儿,却也足以让她气息不稳。

“苏幕,你仗着杂家宠你,愈发的肆意妄为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栾胜真想就这样一掌拍死她算了,“杂家真怀疑,之前的巷战,是你跟沈东湛在做戏!”

苏幕心头咯噔一声,眸色平静的瞧着他,“苏幕之前一直跟义父在一处,就算是想通风报信也是分身乏术,义父应该很清楚,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方才这一掌,杂家留了你性命,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开口说话吗?”栾胜轻呵,阴测测的盯着她,“顾家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雍王之前费尽心机要留在南都,你会半点都不查?还是说,你只想帮着沈东湛?”

苏幕磕头,“白玉龙戒的事情,雍王没能得逞,我也没拿到手!顾震死后,这东西应该是落在了顾西辞的手里,之前顾震出殡,五毒门还派人来夺过,事败之后,五毒门的人想杀死顾西辞,但终究未能得逞。”

连李琛都知道的事情,栾胜没理由不知道。

“是你救了顾西辞。”栾胜弯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胳膊上的伤,就是当时为了救顾西辞留下的箭伤。”

苏幕原就话不多,如今更不愿多说,冷淡得像个局外人。

“箭上有毒,合着你体内东厂的毒,相互抵消又相互挟制。”栾胜幽幽的开口,“你以为杂家刚到南都,便什么都不知道?苏幕,你真以为义父老了,会被你糊弄过去?”

说话间,他冷不丁扣住她受伤的小臂,用力之大,以至苏幕的伤口二次开裂,顿时有血从栾胜的指缝间溢出。

苏幕面色发白,额角有冷汗涔涔而下,愣是没吭一声。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是一声不吭。”栾胜松手起身,掌心里濡湿一片,殷红刺目,都是苏幕的血,“苏幕,你太让杂家失望了!”

苏幕俯首,“义父该明白,五毒门与咱们的嫌隙,若是让顾西辞死在他们的手里,就更没人知道白玉龙戒的下落,到时候……”

“还犟嘴!”音落瞬间,内劲勃发。

年修正焦灼等着,刹那间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苏幕被震出帐子,身子如同沙包一般被狠狠甩出来,重重落在地上。

“爷?”年修几欲冲上去,却被栾胜的人拦下,终是奈何不得。若是连他都出事,万一自家爷有什么好歹,连个往外报信都没了。

苏幕仰躺在地上,雨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她用尽全身气力翻了个身,却是一口鲜血匍出唇,抬眸时瞧着不远处的年修,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

年修红着眼,咬紧牙关没敢吱声。

默默拭去唇角的血迹,苏幕挣扎了一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挨打的次数多了,早已变成了习惯,就像是路边的狗尾巴草,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顽强的生长。

说她命硬也好,说她意志力坚定也罢了,她终究还是站起来了!

栾胜站在帐门口,周身煞气腾然,“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幕无话可说,但凭义父责罚,绝无怨言!”苏幕跪在地上磕头,眉眼轻垂。

栾胜目色狠戾,掩在袖中的手,握得咯咯作响,瞬时一记掌风过去,一耳光掀翻了苏幕。

年修眼角湿润,瞧着大雨瓢泼中,自家爷浑身是血的倒在那里,吃力的挣扎了两下,又重新跪在了栾胜面前,他是多想冲上去,替她挨了这罚,哪怕赔上命也无所谓。

可是……

谁也没给他这机会。

栾胜仿佛是气急了,眼前倔强的苏幕,让他想起了记忆里的某个人,又让他觉得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些不堪回首的东西,藏在肮脏的角落里沾灰,明明已经藏得很好,可又好似被突然挖掘出来,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之中。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下手有多狠。

苏幕没有再爬起来,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倒在雨中,大雨冲刷着她身上、周围的血,却好似怎么都冲不干净。

血,还是不断的往外涌。

“别让她死了!”栾胜回了帐子。

年修拼死冲了上去,“爷?爷?”

抱着苏幕的瞬间,年修哭了。

还活着!

他家爷还活着!

夜色沉沉,雨声不歇。

不知,谁家梦魇。

沈东湛突然睁开眼,猛地弹坐起来。

惊得一旁的周南,差点连药碗都拿不稳,又惊又喜,连说话都结巴起来,“爷、爷?”

顾西辞不是说,暂时醒不了?

那他家爷这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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