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寂静。
寂静得尴尬,尤其是这样的深更半夜,栾胜与苏幕面对面,任谁见着都会觉得怪异,毕竟一无公务可商议,二无任务需布置,三无真情可夜谈。
“义父可还有……别的事?”连苏幕都在怀疑,栾胜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乍一眼,怪异诡谲,只怕是……
心头一怔,苏幕骇然退后半步,“义父?”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莫要多思多想,都说了……只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不小心进了院子,干脆来看看你罢了!”栾胜起身。
他心知自己再待下去,苏幕怕是要生出各种心思,她那性子多疑而敏感,从小到大都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除了,出生入死的年修……说起来还真是惭愧,名义上为养父子,还不如年修一个奴才,来得更亲近!
苏幕赶紧行礼,趁着俯首的时候,悄摸着睨了床底下一眼,还好这小子藏得严实,一动不动,连个声响都敢发出。
“不必送。”栾胜伸手搀了她一把。
苏幕骤然回过神,显然愣了愣。
“记住为父的话,私底下少跟沈东湛接触,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最后那几个字,栾胜是咬着牙说的。
一字一顿,就跟有切齿之恨似的?
以前,可不曾这样!
苏幕认真的敷衍着,“苏幕一定会谨记义父教诲。”
栾胜看着她,面上神情严肃,答得也是斩钉截铁,只是有几分真假,可就不一定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罢了!”栾胜缓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苏幕紧随其后,跟到了门口,似乎是要亲眼见着他离开,她才能放心。
“苏幕?”栾胜回头看她,视线蓦地一顿,在她发髻上停留了片刻,转而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必送了!”
苏幕也不敢多犹豫,冲着年修便是一个眼神过去。
年修了悟,赶紧跟上去,直到确定栾胜真的离开了苏宅,这才屁颠颠的跑回来,“走了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如此,周南冷不丁在假山那头探出头来,疾步行来,“我家爷呢?”
沈东湛一脚踹开床前脚踏,紧接着便一咕噜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恰,年修和周南跟着苏幕进门。
于是乎……
苏幕皱眉。
年修:“……”
周南:“……”
动作很是干净利落,操作很是娴熟。
尤其是这一脚踹得,力道刚刚好……
沈东湛从床底下爬出来,一抬头便瞧见了三双脚,再往上瞧去,三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若不是此刻他衣衫完整,只怕真的像极了……女干,夫!
这两个字冒出来,让沈东湛面色陡沉。
“转过去!”沈东湛低喝。
周南当即反应过来,赶紧转身,见着年修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赶紧推搡了一把。
年修心下一惊,木楞的被周南推了一下,慌忙背过身去。
“没事吧?”苏幕上前一步,冲他伸手。
沈东湛原是想自个起来的,可瞧着她伸出手,迫不及待的便抓住,借着她的力道,慢慢悠悠的起身。
苏幕知道他是故意的,要不然……哪能攥着她的手不放呢?
“走!”周南想了想,赶紧拽着年修出了门。
年修狠狠甩开他的手,“走就走,拉拉扯扯的作甚?”
“没心肝的东西!”周南暗骂一句,合上了房门。
苏幕叹口气,“可以松手了!”
“你觉得,栾胜今夜到访,所为何事?”沈东湛意味深长的问,“该不会以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跑你这儿溜达消食来了吧?”
苏幕抽回手,心里有些憋闷。
“苏幕,你……”沈东湛眉心微凝,忽然伸手将她束发的簪子取下,“栾胜看到了吗?”
苏幕骇然瞪大眼睛,当场石化。
要死了,当时事态紧急,她随手拿起了枕边的簪子束发,全然没注意到,这枚簪子便是当时在冷宫捡到的那枚银簪。
“栾胜……”苏幕面色瞬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