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这些暗卫岂能罢休,督主说了,不把人带回去,就提着脑袋回去。
“怎么,听不懂吗?”周南堵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之势,“或者,请你们的督主亲自来拿人!要不然,今日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是决计带不走这屋子里的人!”
音落瞬间,墙头骤然窜入一群锦衣卫。
一个个刀剑在手,拔剑相向,将这些暗卫团团围住。
周南趾高气扬的挡在那里,不退让,不出剑,便是与这些人对峙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动手,就这么拖延着时间。
今儿,杠定了!
屋内。
“我原以为,她会来。”顾西辞没想到,率先来的是沈东湛。
沈东湛是从窗口进来的,烛光中眉眼冷峻,神容如旧,“顾西辞,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给她送功劳,也得看她要不要?”
“如今,我该喊声姐夫,还是沈指挥使?”顾西辞问。
沈东湛瞧了一眼门口方向,“你说呢?”
“沈指挥使就不怕惹祸上身吗?入了锦衣卫,到时候冒头都会指向你。”这不是顾西辞的初衷,“如果落在东厂的手里,想来南都的愤怒会直指东厂,你能把自己摘得干净,到时候东厂成为众矢之的,锦衣卫就能独掌大权。”
沈东湛幽然吐出一口气,“你要逼着皇帝舍弃东厂,自断臂膀,可你想过没有,以栾胜的手段,他随时可以悄悄的杀了你,然后再造一个顾西辞,平息众怒,最后收回南都?”
“我想过。”顾西辞道,“只要他们大张旗鼓的找我,就一定会泄露消息,外头那些武林盟的人,会将这里的一切都传到南都。”
他若死在东厂,消息一旦传出,南都震怒,他布置在南都的力量一定会与朝廷不两立,到时候皇帝驾崩,锦衣卫和齐侯府就可以扶靖王上位,废了那个草包太子,一切的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利用皇帝,废了栾胜和东厂。
须知,有栾胜在,就没人能动得皇帝和东宫太子……
“想得很美好。”沈东湛道,“如果皇帝,不死呢?如果皇帝,执意不废栾胜呢?顾西辞,你自觉要永绝后患,给身边的人留条路,可你想过没有,也许你的出现……早就在皇帝和栾胜的计划之内呢?”
顾西辞陡然凝眸看他,紧了紧手中的折扇。
“顾东朝入狱,一旦翻供,连环杀人案就会成为一个笑话,顾东朝就能无罪释放,而你若是死在这里,到时候接手南都的就是他顾东朝!”沈东湛打小学的就是权术,所以他所站的立场,是一个皇帝的立场。
臣子的想法,和帝王的权谋,终究是有区别的。
“皇帝没你想的那么英明神武,你可以将他想得更卑劣更无耻一些,比如说,利用一场冤案,诓你来这儿救人或者平息众怒,再一个换一个,既收不回南都,那就给他们换个能收拾的主。”沈东湛拍了拍顾西辞的肩膀。
顾西辞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沉默得可怕。
“之前我没想明白,为什么皇帝一直要坐实这案子,大概是想让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顾东朝身上,先抹黑,再洗白,出于愧疚而亲自送回南都。”沈东湛叹口气,“说起来,他是顾家长子,比你更有资格接掌顾家。”
顾西辞还是沉默。
“小舅子,你到底是太年轻,纸上谈兵要不得!”沈东湛指了指外头,“走吧!”
顾西辞抬眸看他,“要带我回锦衣卫?”
“就这么带回去,回头你死在锦衣卫,我一则没法跟苏幕交代,二则我得赔上齐侯府,与你一道共赴黄泉。”沈东湛摇头,“这赔本的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顾西辞凝眸看他,“那你的意思是……”
“听到了吗?来了!”沈东湛勾唇,笑得邪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