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莲妃因着有孕,被连夜册封为贵妃的消息,快速在宫内散开。
李懿几次想摔了手中的杯盏,但最后都忍住了,终是轻轻的搁在了桌案上,换了身衣裳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宫门。
“公主?”植吾其实有些担心,怕李懿听得莲妃册封的消息,到时候惹出什么祸来。
李懿神色微暗的站在那里,瞧了瞧面前的植吾,“我没事,公公莫要担心,只是忽然听闻父皇有了子嗣,我这心里隐约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一惯都是公主一人,如今忽然添了弟弟妹妹,确实是有些难以接受。”植吾也理解,毕竟小公主当了那么多年的唯一。
李懿苦笑,“公主始终是公主,但皇子……若是出生就不可能只是皇子,那将是未来的王,以后的皇。如此一来,母后算什么呢?我又算得了什么?”
“公主别那么说,您始终是宫里的嫡长公主。”植吾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李懿笑得比哭还难看,抬步朝着寝殿内走去。
跪在李珝的床前行礼,李懿表现得很是沉静内敛,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仿佛什么都不在意,那般的平静无波,让人瞧着很是心疼。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懿磕头。
李珝心有不忍,“起来吧!”
“谢父皇!”李懿起身,“父皇今儿的气色,瞧着好了很多,想必再过几日就能下床,如此这般,儿臣就放心了。”
李珝深吸一口气,“懿儿可是在怪父皇?”
“父皇是天下之主,懿儿是您的臣,也是您的子,无权置喙您的事情。”李懿行礼,“儿臣告退。”
李珝张了张嘴,有些话卡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吐不出,可瞧着孩子那副神色,委实愧疚得厉害,“懿儿,你若是怪父皇,可以跟以前一样,与父皇怼上两句,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父皇不会怪你也不会降罪于你。”
“父皇?”李懿已经走了两步,这会又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高兴吗?”
李珝一怔。
“我替父皇高兴,您有了子嗣,以后可以有人能继承您的天下,继承您的社稷江山。”李懿深吸一口气,扬起头狠狠的闭了闭眼,“只是父皇在高兴的时候,能不能顾念一下,母后的心情?”
李珝陡然凝眸,“懿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父皇不要这般大张旗鼓,哪怕是想大张旗鼓,也得先捂住母后的眼睛和耳朵,至少别让消息传到冷宫里,影响母后的静养。母后身子不适,因着长年累月的阴郁在心,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李懿面色凝重,“如此,就不要再给她添堵了!”
语罢,李懿大步流星的离开。
“懿儿?”李珝低唤。
李懿没有回头。
“皇上?”植吾进了门,“公主已经走了。”
李珝无力的靠在软垫上,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不远处的花瓶,“孩子长大的了,果然是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也懂得如何去疼爱与保护,她自己的母后。”
“皇上,公主不只是懂得保护皇后娘娘,更懂得保护您啊!”植吾低声解释,“您病着的这些日子,都是公主在旁边盯着,寸步不离的,就是怕您受了旁人的暗害,她若是真的图您的封赏什么,大可不必如此。”
李珝点点头,“朕知道她辛苦,所以这些日子她来请安,朕都不愿拉着她说话,怕耽误了她休息,想让她好好休息。朕也知道她一有空就去找那小子,念在她这些日子如此对待朕,朕也想缓和与她的关系,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公主不是木偶,她有自己想要的人,想做的事。”植吾叹口气。
算了,与皇帝说什么呢?
帝王心思沉如海,岂能揣测尽人知!
“册封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吧?”李珝问。
植吾回过神来,“回皇上的话,消息都已经传了出去,满宫皆知,朝廷上亦是对刑部尚书多为恭贺,好不容易出了一位贵妃,可不得好好热闹热闹吗?”
“何况,这位贵妃还是母凭子贵,来日兴许能一争后位的。”李珝苦笑两声,“植吾,朕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被他说中了。”
植吾一怔,没反应过来,皇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中了?
被谁?
沈指挥使吗?
“终是要做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吗?”李珝无力的靠在那里,伸手揉着眉心,仿佛是吃力到了极点,“植吾,你会背叛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