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秩序之鞭接班人
“嘿，伙计，多吃点，来，再吃点。”
达克手捧着宝石一样的饲料喂给面前的几匹亡灵战马，每一颗宝石内部都蕴藏着浓郁的死亡气息，这些，是亡灵战马最喜爱的食物，平日里是不舍得喂这些的，只有在反复冲锋后为了鼓励它们才拿这些作为奖励。
摸摸这头，拍拍那匹，达克正在和这些“好兄弟们”说再见。
在他旁边，有不少人和达克做着一样的事情。
他们是秩序之鞭军团骑兵营的成员，正在和“战友们”告别。
秩序之鞭军团即将离开前线，返回后方，不是临时休整，而是脱离作战序列回归原单位，但他们的装备是不能带回家的。
比如这些战马，小部分受伤或者年迈的，会被送回后方休养，大部分，则会被分配到其他军团里继续发挥作用。
不少人抱着战马和盔甲在痛哭，不是当事人很难理解此时的强烈不舍与情绪宣泄；
骑兵营这里还不算什么，炮兵营那里更夸张，提前几天帐篷都不睡了在魔晶炮旁边打地铺，每天对着魔晶炮的炮口亲了又亲。
结束了告别，达克往回走，他的妻子卢茜站在那儿等着他。
达克走路时明显有些刻板，这是因为新安装的假肢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与适应。
卢茜的目光落在自己丈夫的腿上，原有的一些情绪，在此时也就释然了。
她原本不同意自己丈夫装假肢的，她更希望自己丈夫用修复液重新长回躯干，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丈夫的想法，如果以后大祭祀再度动员他们为了秩序上战场，那么自己的丈夫就只能坐在家里，看着曾经的战友披甲骑马回归。
身为妻子，她无法想象到时候自己如何才能劝慰起丈夫那低落伤心的情绪。
“这个假肢，还不错，等再适应一段时间后，还能安装一些机关，嵌入一些阵法，比如蹦跳一下到十几层楼高，回去抓犯人时就更方便了，哈哈。”
达克摆弄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在向自己的妻子炫耀新买的玩具。
卢茜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好了，走吧，该传送了。”
“嗯，好的。”
达克回首又看了看马厩里的战马，然后在自己妻子的搀扶下，向外走去，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推着轮椅的凯曦，轮椅上坐着的是艾森。
艾森先生现在之所以坐轮椅，不是因为上次昏迷的伤势，而是在上一轮战役中，进行战场清扫任务时，他为了救两个不小心触发了残留防御阵法的年轻阵法师，导致自己下半身受伤严重。
但在教会战争中，非致命伤和非污染伤，往往就不会太严重，后勤条件充裕的话，都能救回，甚至是复原过来。
艾森身为阵法师，没有骑士那种高标准的身体条件要求，所以他回去后会采取修复液治疗。
卢茜和凯曦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不由都面露苦笑。
达克脱离了卢茜的搀扶，主动走到艾森面前，开始向艾森显摆自己新装的临时假肢，还向艾森介绍等回去后可以安装的更高级假肢的特殊作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假肢推销员。
放在以前，在面对妻子家里人时，达克可从未这么“活泼”过，只能说，一场战争，改变了太多人。
……
“能和诸位一同共事，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能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为了秩序，干杯！”
卡伦站起身，举起酒杯。
三位正规团团长也同时起身举杯附和。
秩序之鞭军团要撤回，但他们三个正规团还是会继续留在前线作战，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卡伦卸职不再担任集团军指挥官而产生丝毫怠慢，反而变得比以前更殷勤。
因为他们很清楚，卡伦卸职回到后方后，必然能在秩序之鞭系统里得到一个巨大提升。
在整个秩序神教内，秩序之鞭的手最长，整人也最方便和最狠，他们的执鞭人坐镇后方却能让自家军团在前线享受和王牌军团等同的后勤待遇，就是秩序之鞭影响力的最直接体现。
和三位团长告别后，卡伦也准备离开了，原本的撤离方案是本部军团按照集合时的路径，各自回约克城大区与丁格大区，再行解散。
但这个方案被临时更改了，整个军团的撤回路径变得统一。
卡伦从理查这里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笑着说了句：
“看来，执鞭人要请大家吃一顿散伙饭啊。”
……
秩序之鞭军团成员通过传送门，来到了下一个集合点，奥古雷夫要塞。
卡伦曾在这里参加了进入轮回之门前的最终选拔，这里立有一座雕像，是秩序之神的四大扈从之一——奥古雷夫。
“蠢狗，他是光头，你也是光头喵。”
凯文抬起头，看向那座雕塑，狗眼里，流露出的是复杂情绪。
“怎么，你和他以前的关系不好么？”普洱问道。
凯文点了点头：“汪。”
“还打过一架？为什么？”
“汪。”
“他说看你也是光头所以很不舒服？哈哈喵。”
普洱在凯文背上差点笑翻过去。
凯文绷紧着狗脸想要严肃，但在普洱的笑声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曾经，奥古雷夫确实欺负过自己，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游走于各个主神之间充当白手套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光彩，不配站在伟大的秩序之神面前。
对此，凯文也能理解，它早就发现了，秩序一系的神祇，身上都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骄傲。
神，都是骄傲和尊贵的，神圣且不可侵犯的，但那是相对于那些芸芸信徒而言，而秩序这一系的神祇，放在神界里，都能呈现出这样的状态。
那条追随秩序之神的叛逆龙神，只是他们的一个普遍缩影。
叛逆龙神不是因为得到了秩序的庇护才能继续叛逆，它只是选择加入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叛逆的团体。
凯文再次抬头看向奥古雷夫雕塑，一个纪元过去了，我成了一条狗，你只剩下了冰冷的石料。
卡伦说在那个画面中，看见了伟大的秩序之神，却没有看见本该永远站在秩序之神身侧的你们，四大扈从、12秩序骑士，以及叛逆龙神等等……
你们，难道已经成了画面中秩序之神面前尸山骸骨中的一员？
后方，传来脚步声，凯文扭过头，看向走过来的卡伦。
普洱从它的后背上跳下，来到了卡伦的肩膀位置，凯文停留在原地，看着卡伦向前继续行进的背影。
新的秩序已经出现了，
你们呢？
凯文目露深思，心中感慨道：
“如果诸神归来已成定局，那你们，也会再度归来么？
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归来？
另外，
再度归来的你们，
是否还会继续遵从上个纪元中的誓言，追随秩序之神，建立一个真正的秩序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时，凯文感到了一阵烦躁，它开始原地绕圈，像是一条想要咬住自己尾巴的蠢狗。
是危机感么？是期待感么？是激动，是彷徨，还是茫然？
因为它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些被秩序之神拦住企图突破封锁回归这个纪元的神祇之间，是否就有他奥古雷夫？是否就有提拉努斯？是否就有12秩序骑士？
在秩序之神所构筑的新纪元里，不需要有神，这里的不需要，其实也包括他们。
那些曾经秩序最虔诚的拥趸守护神祇，等回归时，是否会变成秩序仇怨最深的憎恨者？
那些在秩序神教记载中，做出了卓越贡献被歌颂传唱无数年的“大人们”，等到他们真的降临时，会不会直接对这些热泪盈眶欢迎他们回归的秩序信徒举起屠刀？
凯文停止转圈，它打了个哆嗦，又一次地抬起狗头看向奥古雷夫雕塑。
“奥古雷夫，你会么？”
“哈哈！”
达利温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在他身后，站着一批光头信徒。
正在思索严肃的神际关系的凯文，
被达利温罗一把抱起：
“来，行礼！”
一群光头加一条秃头金毛，向远处光头的奥古雷夫雕塑致以崇高敬意。
在达利温罗看来，过去的奥古雷夫，就是以后的自己嘛！
只要坚定地跟随卡伦的脚步，等卡伦最终站在那个位置后，自己的光头雕塑，也会矗立在这个世界，屹立不倒。
凯文扭过狗头，看向因兴奋而一脸通红的达利温罗，再联想到奥古雷夫的结局；
忽然间，
它觉得这个光头有点可怜。
……
要塞中央区域，摆放着一张张桌子，上面陈列着食物和酒水，想要同时供给这么多人聚餐，菜式自然不可能丰富，不过，这里的环境已经很高端了。
也就只有执鞭人才能有这个面子，借用到这个要塞来办自己的系统“年会”。
米格尔主动走了过来，接引到了卡伦。
一路上，那些侍者在看见卡伦后，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不过没人靠近，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向卡伦行礼，卡伦不停地点头回应。
卡伦对身边的米格尔问道：“这些侍者，都好年轻。”
“一半是新晋信徒，一半是从秩序大学里抽调的学生，都是即将要分配加入工作的。”
“哦，原来是这样。”
“说是能在这里接待到你，以及接待从前线回来的秩序之鞭军团，这些年轻信徒报名得极其踊跃，不需要付给他们津贴，只需要报销一下他们的传送费用。
当然，我想如果让他们自费传送，也是没问题的。”
“你没向执鞭人提这个建议么？”
“怎么可能提这个，这不是给咱们执鞭人丢脸么，呵呵。”
聚餐布局是中间一个圆形高台，四周则分列摆着餐桌，在临上高台前，米格尔停下脚步，主动伸手帮卡伦整理神袍的袖口和领口。
“这怎么好意思。”
“呵呵，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天的宴会主角可是你。”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卡伦并没有去阻止，反而很平静大方地站在那里，让米格尔帮自己整理。
不是卡伦故意拿捏身份，而是这种改变才能让对方心里更踏实，相信这段关系可以在新的相处模式下可以继续维系走下去。
“好了。”米格尔后退半步，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都可以直接去参加婚礼当新郎了，呵呵。”
“呵呵。”
卡伦伸手拍了拍米格尔的侧臂：
“谢谢。”
“客气了。”
米格尔抬起头，想拍卡伦的手臂，但中途迟疑了一下，手往下放了，只轻轻拍了两下卡伦的手背。
“执鞭人和一众大人们，都在上面，不仅是我们系统的大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有不少和执鞭人平级的其他系统老大，今日也被请来了。
“嗯，我知道了。”
普洱跳到了小康娜脑袋上，没有再继续跟着。卡伦走上阶梯，高台分为三层，第一层面积最大，里面坐着的都是和卡伦同级别的各大区区长，当卡伦来到这一层时，他们所有人都站起身向卡伦表示祝贺与慰问。
出征前，这些还是平级的同僚，出征归来后，大家都很自觉地在卡伦面前摆出下属的姿态。
卡伦和区长们简单寒暄后，就指了指上面，大家脸上也都纷纷露出明悟、理解的神色，示意卡伦应该快点上去。
在一片祥和氛围中，卡伦向上一层走去。
这祥和还真不是演出来的，如果卡伦只是带着秩序之鞭军团在战场上郊游混日子，临到结束回来，那么嫉妒、不忿的人肯定很多，只觉得是你运气好得到了这次机会，换我我也行，这是人之常情；
但卡伦在前线的战绩太耀眼了，用秩序之鞭小队拼凑起来的军团连续打出了大胜，这是为整个系统都增光添彩的事情，由不得大家不服气。
都是坐到区长位置的人，这点气量和认知，还是有的。
斯嘉丽叹了口气，手持酒杯坐了下来。
旁边一位女区长调侃道：“唉，你身上鞭刑的伤，怕是没机会还回去了。”
斯嘉丽瞥了她一眼，笑道：
“你这话怎么让我听出了一点羡慕的味道，怎么，你皮痒了，也想让我们的军长大人拿鞭子抽一抽？”
再往上一层，是一众秩序之鞭系统的真正高层，二号人物、三号人物这些都坐在这里。
卡伦上来后，他们也都站起身，举着酒杯和卡伦交谈，卡伦也在这里逗留了较长时间。
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大家似乎都变得性格随和、温厚热情。
卡伦没说要走，但二号人物却指了指上面：
“好了，上去吧，执鞭人和那些大人们可都在等着你呢，下面的人，也都在等着开席。”
“是，失陪一下，诸位大人。”
先前聊天时，卡伦不卑不亢，但在临走前，卡伦还是郑重行礼。
而在场的大人们，这次也都放下酒杯，很认真地回礼。
安迪劳主动过来，送卡伦上楼。
其中一位小声说道：“用得着这么严肃么，他就算上来了，大家不也是平级么？”
二号人物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酒杯，发出一声脆响，说道：“也不看看上面执鞭人为了他请来多少大人物，是啊，单纯算职位，大家以后是平级，但再算上年纪，咱们，可都在他下面了。”
众人纷纷沉默，不少人发出了叹息。
年轻，在你没爬上来前，是劣势；在你爬上来后，就是令周围人绝望的恐怖优势。
按照卡伦的年纪，就算接下来什么事都不做，天天就在办公室看报纸，靠熬资历靠年岁，也能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熬到转业去第一骑士团。
在这种巨大年龄落差面前，什么争斗、算计、对抗，都没什么意义了，人家靠着年纪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
卡伦对安迪劳表现出的特殊热情有些疑惑，因为他不必这样露骨显眼的，理论上，在二层的诸位大人中，他和自己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在行进到台阶的一半时，安迪劳放缓了脚步，小声道：
“卡伦，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大人。”
“好。”
安迪劳拍了拍卡伦的胳膊，转身往下走去，上面，是执鞭人那个级别的大佬私人场地，他是没资格进入的。
卡伦伸手摸了摸先前被拍的位置，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猜想：安迪劳是纪律检查部的部长，难道，执鞭人安排自己回来后的位置，是顶替他？
卡伦以前在大区里和尼奥就做过纪律检查委员办公室主任，深知这个部门的下限很低，自己和尼奥当时几乎是重新组建的新部门；但同时，这个部门的上限又奇高，理论上可以插手干预的事情非常多。
而这高低的关键点，就在于领导人身上，领导人强势，就能带动这个部门强势，反之也是一样。
安迪劳出身自学院派，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本就是一种平衡制衡的结果，学院派的松散让他没有强有力的外援支撑，所以他不是一位强势部长。
当然了，在执鞭人一言堂的秩序之鞭体系内，哪个部长都谈不上强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迪劳对自己示意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寄希望于自己主动拒绝让步？
他到底被逼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竟然会奢望这种不现实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执鞭人撬开本系统内的一位部长得花费多少精力消耗多少政治资源，轮得到自己在这里挑挑拣拣？
卡伦收拾好情绪，来到了最顶层。
最顶层面就最小，就一圈沙发，中间一个茶几，执鞭人和其他七位大人坐在那里。
卡伦上来后，枢机主教克雷德用拿着雪茄的手指过去笑着说道：
“瞧瞧，我们的秩序之蔑来了，呵呵呵。”
诸位大佬也都发出了笑声，然后纷纷开口：
“卡伦，考不考虑来我宣传部，大祭祀的新闻发言人，可以由你来担任。”
“来我的部门吧，你那条骨龙血统是不错，但我可以送你一头拥有神性血脉的次神兽。”
“那种只带有一丁点神性血脉的东西有什么意思，我这里可是有神器，神器，哈哈哈，到我部门里来，你可以拥有借租神器的资格，而且可以一直续租。”
“喂，你们是把我当死人么？”
执鞭人笑骂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走向卡伦，这个过程时间并不久，但弗登却觉得很慢，他用很平和的目光看着卡伦，脑子里则在思索着：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和大祭祀一样，那么他到底是哪位大人的传承者？
是的，弗登已经在尝试给卡伦对号入座了，他分析卡伦的性格和已知履历，去和神教历史上的那些“分支神”进行比对，但暂时还没比对出合适的结果。
“执鞭人。”
卡伦向弗登行礼。
弗登面露微笑，伸手搂住了卡伦的肩膀，转过身，面向克雷德等人，说道：
“你们说，像不像我年轻时候？”
诸位大人都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未有人对此进行调侃，比如说什么你年轻时可没这么好看之类的，因为大家都清楚，弗登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句话，政治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甚至，不能容许丝毫亵渎，因为这代表着，是神教秩序之鞭的传承。
这也是今天弗登将他们请来的目的，希望得到来自他们的认可。
不过，在场的大人们对此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以卡伦所取得的成绩和他的年龄，放在他们部门里，他们大概也会动心当作自己的下一代来培养。
可惜，级别到位的，年纪也大了，派系也复杂了，不好塑造；年纪小的，级别太低，风险太大，投入太高，可塑性不强。
克雷德放下了雪茄，说道：
“你说得没错，确实很像。”
有克雷德带头，诸位大人们也纷纷点头跟进：
“是像啊。”
“还真是。”
“弗登，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听到这些话，弗登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还摇晃着卡伦的肩膀，表示一种很强烈的认可；
然而，他心底却在冷笑：
“呵，一群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