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兵,是想造反吗?”
赵良佐瞳孔一缩,厉声怒喝,脚下轻点已是飞身落在马背上,双脚一脚马腹,已然退入队伍中。
这一刻,大晋边军的强大之处,也在顷刻间显露。
“杀!”
数十名官兵高举刀枪,瞬间集结成阵,拱卫赵良佐的同时,并组成锋矢阵型,外有盾阵防护,如刺猬般面向围堵而来的数百民兵。
噗嗤嗤!
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十数名民兵被长枪刺穿,血淋淋的尸首被甩飞出去,砸的拥堵而来的民兵人仰马翻。
一面倒的杀戮让民兵气势一滞,人人面带惧色,竟是已成溃败之势。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三天前还是难民。
即便训练过,依旧是乌合之众,敢向官兵出手已经很了不起。
当然,也仅此而已!
“许护卫,你这是干什么?他们可是官兵啊,你想造反吗?”
而在队伍前,彭渝不知何时爬起来,拦住了许达来的去路,正因这一阻,才让民兵死伤惨重。
“滚开!”
许达来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飞起一脚将之踹飞,猛的纵掠而起,率领数十名护卫,直接冲向官兵锋矢阵型的尖端,直取赵良佐!
“休得张狂!”
“杀了这帮以下犯上,谋逆作乱的匪徒!”
赵良佐目光阴冷,心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已经从得胜钩上取下铁枪,死死盯住了许达来。
叮叮当当!
一阵刺耳金铁爆鸣,双方短兵相接,但一瞬间便有数名入品护卫受伤。
纵然是逃兵,可依旧是边军中的精锐悍卒,互相配合之下,一柄柄铁枪钢刀挥舞间,如臂指使,整齐划一。
反观许家的护卫,虽然同样悍勇,却缺乏默契配合。
就连许达来这位五品高手,在面对数名入品溃兵齐刷刷刺来的铁枪时,也是倍感棘手。
全力挥刀,斩断数杆铁枪后,还没等冲进去,便被接踵而至的锋利枪尖迫退。
尤其是其中一杆枪如毒蛇一般,每当他蓄力冲击时,都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分明是被赵良佐给盯上了!
这就是军阵的强大之处。
通过默契的配合,数十人如一体,纵然修为更高一筹,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尤其是,这百十名悍卒身着铁甲,装备精良,近乎能挡入品武者全力一击,更是让他们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合击手段,围攻一名入品武者。
“可恶!”
许达来不得不一次次拼命冲击,哪怕是被赵良佐的铁枪刺中,依旧率领手下硬生生杀进溃兵军阵之中。
周围的惨叫此起彼伏,民兵已经死伤过半百。
若他不带头冲击,等民兵溃兵,许家护卫就要直面这百十名杀人不眨眼的悍卒。
这一刻,许达来已经知道,陆川为何会第一时间要求,组织民兵训练。
并非是要求民兵成为一支合格的队伍,但至少面对大股匪徒或溃兵时,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否则的话,当许家护卫精疲力竭或死伤殆尽,就只有柳婆婆一个三品高手了!
面对大股敌人时,三品高手即便再强,也有疏忽的时候。
在这个主辱臣死的时代,许达来宁可用伤亡来告诉许莜彤,也不愿看到自己保护的主人出现意外!
看着双方都出现死伤,每一声惨叫,都有人受伤或死去,许莜彤强壮的镇定,此时荡然无存,花容失色。
“柳婆婆!”
“无妨!”
柳婆婆目光略显阴沉的看了老神在在烤肉串的陆川一眼,鸡爪般的右手蓦然一翻,抖手甩出三片墨绿锋芒。
咻!
几近于无的破空声,瞬间突入到军阵之中,出现在赵良佐面前。
“不好!”
到底是沙场中冲出来的千户,赵良佐瞳孔一缩,竟是察觉到暗器来袭,赶忙一个翻身。
噗!
虽然躲过了两道墨绿锋芒,但仍有一道刺入其肩头,赫然是一柄柳叶刀,直没至柄!
“啊……”
赵良佐惨叫一声,死死拽着缰绳,骏马唏律律扬蹄,挡住了可能继续射来的暗器,好悬没将他甩下马背。
“杀!”
许达来瞅准机会,仗着修为高深,将刀法施展到极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率领数十名护卫冲开了军阵防备。
“拦住他!”
赵良佐心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可他现在肩膀受伤,又是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法施展人马合一的枪马术冲刺,只能连连后退。
他这一退,军阵出现了缺口,锋矢阵型尖端,再也挡不住许达来率众悍不畏死的冲击,齐刷刷向后倒退。
“哪里走?”
眼见赵良佐打马准备逃离,许达来哪里肯放,怒喝而起,挥刀劈斩开几名拦路的溃兵,一跃数丈,凌空斩落。
当啷!
赵良佐一手持枪格挡,却被袭来的巨力压的手臂一麻,险些丢掉兵器,心下骇然,更是毫无战意,猛的双脚狂夹马腹。
唏律律!
战马嘶鸣不已,扬蹄飞踹许达来,迫使他不得不暂避开来。
即便是五品武者,毫无防备之下,也经不起战马飞踹之力,否则五脏六腑非受伤不可。
当然,如许达来这样的高手,轻易可以斩杀战马。
之所以留手,当然是如今队伍缺少脚力!
“哼!受死!”
许达来一个折身,滴溜溜盘旋数圈,猛的一扬刀,噗嗤一声瘆人闷响,在赵良佐后背划出了一道尺许长的血口。
“啊……”
赵良佐惨叫一声,却依旧死死抓着缰绳,打马前冲,飞奔出溃散的军阵,甚至撞飞了几名挡路的手下,直往营地外而去。
眼见赵良佐一人一骑,就要冲进民兵散乱的队伍中,一道隐晦的破空声再起。
咻!
墨绿光华在火光掩映下微微一闪,瞬间没入赵良佐后背,只听他惨叫一声,终于跌落马下。
他也算是命大,最后关头躲开要害,只是被伤了肺腑。
“都住手!”
许达来飞速赶来,一刀架在赵良佐脖子上,厉声怒喝。
当啷!
溃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第一个扔下兵器后,便有第二个,如传染的瘟疫般,剩下的人最终都扔下了兵器。
虽然时间很短,但从赵良佐受伤逃遁,军阵崩溃,一拥而上的民兵和数十护卫,已经杀死杀伤数十溃兵,还有不少受伤的。
而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民兵足有近百伤亡,入品护卫都死了六人!
“大小姐,幸不辱命!”
许达来押着赵良佐来到许莜彤面前,半跪于地,深深低下头。
呼啦!
其余护卫见状,齐刷刷跪倒,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这件事错不在许达来。
事实上,对于自家小姐收容这么多难民,众护卫心里都有怨言,但知道她是纯粹的心善,平日里对他们极好,所以不会表露出来。
但这次不同,许达来没有接到命令,就率先出手攻击官兵,可是担了极大的干系。
许莜彤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柳婆婆。
“小许杀敌有功,待回到州城,必有重赏,都起来吧!”
柳婆婆知道这时候要凝聚人心,自然不会当众处罚许达来,毕竟他的初衷也是好的。
但现在更棘手的是,如何处置赵良佐等人!
无论溃兵或逃兵,在场无论是谁,都没资格处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死官兵,你们是造反,会被诛九族……”
赵良佐满身血污,狼狈到了极点,色厉内荏的呼喊着。
除了冷静下来的难民表露出害怕外,其余人或多或少有些忌惮,却并未怎么在意。
“小友,看戏也看了这么久,总该有个章程吧?”
柳婆婆蓦然道。
“前辈说笑了,晚辈可一直在忙着呢!”
陆川指着大缸里仍旧闭目调息的两个小少年,美滋滋的啃了口烤肉,顺手抿了口酒,别提多惬意了!
“你……”
许莜彤气的胸前峰峦起伏,银牙险些咬碎,却又拿他没办法,现在满心后悔当初不该招惹陆川。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后悔已经晚了!
柳婆婆一顿拐杖,冷冷道:“小友是在说笑吗?”
“呵!”
陆川咧咧嘴,淡淡道,“当然是都杀了!”
“都杀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许莜彤接受不了,就算是许达来这等心硬之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还想养着啊?”
陆川冷冷一笑,不屑道,“你们还指望他们会感恩戴德?不要忘了,你们双方都沾了对方的血,不要妄想能和平共处!”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成了猪头的彭渝,将之按倒在赵良佐面前。
“要么他死,要么你死,选一个!”
陆川淡淡道。
“陆公子……”
许莜彤美眸圆睁,刚要阻止,肋下陡然一麻,浑身僵住。
柳婆婆默默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做。
“你……”
彭渝还想说两句硬气话,可看到陆川冷漠的眸子,还有默不作声的许莜彤,终于承受不住,抽出宝剑,将赵良佐刺了个对穿。
噗通!
彭渝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呆呆看着死不瞑目,不久前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赵良佐尸首。
“啊……”
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也很快消弭下去。
百十名溃兵,无一活口!
历经血与火的考验,虽然死伤惨重,但民兵终究是开始向狼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