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小一点。
跑得快一点。
不要做英雄。
——否则就会看到你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
为了保护你。
玛蕾姬丝的眸中透出这样的意味,平静,但不可动摇。
康德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与星宫的交战中,他一直回避着这种可能性,哪怕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但所谓的悲观,不过是PLAN-B这种程度。
即如果星宫势大、不可阻挡,那就使用悖论圣柱开启集体传送,将尽可能多的生灵送到白雾世界,大家一起提桶跑路,从此在地球和白雾世界狂攀科技,等到地球这边星舰上天,光矛战列舰海就位,再回去淦爆复仇。
他也只考虑到这种程度了。
但这个提桶跑路的PLAN-B,也只是建立在对抗星宫入侵——落入下风——执行撤退计划这基础上,即凡世方面虽然落入下风、胜算渺茫,但终究有一定的抵抗之力,至少能够坚持到撤退计划全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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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康德一直在回避一种可能性。
即,如果最强大的敌人摧枯拉朽般发动攻袭,甚至于鹦鹉口中的李满月都产生绝望之念、自认为绝无胜算的恐怖强者刹那降临,使康德连打开空间之门的时机都没有,必须将作出最痛苦之抉择时……
就像辉沙镇那样。
拼命地战斗,拼命地抵抗,甚至完全有自行逃脱、事后复仇的办法。
却无法阻止一个人死在你面前。
他望着玛蕾姬丝,再次说道:“我知道了。”
“……抱歉。”先代女皇低声道,“让你难过了。”
“可能是最近的战争太顺利,可能是我对星宫有些小看了。”康德不再看鹦鹉,整个身体放松下来,脑袋舒服地枕着,“让我们执行先前的计划吧。”
“什么计划?”
“事情了结之后,将重心转回地球。”
鹦鹉神色微动,手臂轻揽,口中问道:“然后呢?”
“做两件事。”
“什么事?”
“其一,在澳大利亚的腹地,搞一道深渊裂隙,往外传送大量的怪物。”
康德细细地呼吸几下,然后道:“然后让诸国相信,如果不予以军事干涉和武力打击的话,这裂缝会越来越大,涌出来的怪物会越来越强,迟早有一点会吞没整个世界——这样一来,会得到全人类的军事投入。”
“五常会在那里建立防线,甚至会成立一个专门处理这个裂隙的军事组织,大量的战术武器和部队装备将调集此处,军事基地、防御工事、先进技术、物资补给……那里将集中诸国的尖峰力量。”
康德的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最美妙的是,那裂缝是我搞出来的,里面的怪物是我派出来的,也就是说……那里,是我占据的。”
“这是你先前的打算。”鹦鹉说道,“这样的话,会让世界大乱的。”
“所以会选在澳大利亚腹地。”
康德晃了晃脑袋:“大洋洲孤悬隔离,五常压得住消息,不会火急火燎,甚至不会急着上核弹,而是会试图用常规武力压制,然后慢慢研究。”
他接着解释道:“土澳人少,资源出口型国家,且资源都有替代性,对世界经济并无决定性影响,哪怕影响到铁矿,也无所谓,毕竟他们提价了。”
“——总之发生在那里的事情,不会对世界经济造成太大的冲击,毕竟澳大利亚离世界岛和美洲都足够远,也没有什么大资本集中。”
鹦鹉的手臂往上移:“土澳会很可怜哦。”
“可怜的只会是土澳的尬窝门特,毕竟挑在最荒无人烟的腹地,五常介入的话,即使有受影响的平民,也会得到合理补偿吧。”
“……所以说连这个都想到了,你其实是故意的对吧。”
“对。”
“好狠的心哦。”
康德慢慢地挪动身体,随口道:“我刚刚把奥法评议会分裂成两半,你不会认为,只是因为土澳是个地球国家,我对它们就会比对评议会更好吧?”
“哦,已经有大魔王的口气了。”
“我想的很清楚。”康德的发音有些含糊,“土澳距离英美都很远,即使里面的‘深渊怪物’占领澳洲全境、乃至要渡海入侵,最先受到影响的也只会是亚洲,或者说是我们的国家。以昂撒蛮子的短视传统,说不定会推三阻四、拿捏一番,到时候看看土澳的笑话,也是好的。”
过了一小会儿,他的声音再次清楚起来:“谁让他舔主子舔得这么起劲,霓虹人都没这么狗。”
鹦鹉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了一下康德,毕竟她正在专注地思考……想了一圈,没有太大的问题,于是就问到最关键的点。
“深渊怪物……喂!”她吐出一口气,“你从哪里弄所谓的深渊怪物?像这边这个小打小闹是不行的吧?至少要让五常重视起来的地步……”
“这事不难。”
康德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他再次试图摇摆自己的脑袋:“我完整地获取了格里芬的记忆和力量,它保存在我的精神之海中,就像是一本书,我可以随意调阅。”
“奥法评议会自称是文明的守护者,倒也不是夸大其词,这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在对抗来自异世界、远古残留和世界暗面的力量,并将很多危险的力量和技术封禁,这些禁忌的技艺,有一部分就在格里芬的脑海中。”
“至于评议会所封存的秘法,甚至他们所囚禁关押的特殊人才,我也会向他们索要,如今的奥法评议会,已经无法拒绝我的意志,毕竟他们把国家搞成了这个样子,精灵和帝国虎视眈眈,除了抱大腿外,别无他法。”
康德说到这里,左肩轻耸,手臂向下,沙沙的声音响起。
“我会利用那些禁忌技术,以及地球仓储里的僵尸肉,培育出一些看起来邪恶可怖的类恶魔体之类的玩意儿,让它们充当怪物。”
鹦鹉翻了个白眼,扭了扭身子:“当心玩砸了。”
“整个生产流程会以现代化的产线标准来进行严格把控,培育出的玩意儿要被悖论元素浸染,使我能够完全定位、追踪和控制。”
康德的右肩显出动弹的迹象:“安全和效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呢?”
“五常的火力和技术力,也不是吃素的。”康德嘿然道,“再说了,就算跑了,能跑到哪里去?我选在澳洲荒漠,不是没有原因的。”
“土澳遇到你,真是撞见鬼了。”
“是他们作风不谨、行为不当,触怒了中国人民,我是人民的一份子,说到底,这是他们的……”康德的右肩猛然一抖,“屁股问题!”
“草。”
鹦鹉口中不禁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得不说,还真是坦诚得过分。
不过,当康德想要开始整活儿时,就轮到鹦鹉来查漏补缺了。
玛蕾姬丝伸手狠狠地拧了一把:“再如何粉饰解释,这件事的本质,还是你将超凡入侵引入地球,不会良心不安吗?”
康德回答道:“这件事无损于我国家的利益,所以不会不安。这件事会让某几个国家停止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仇恨、内耗和杀戮,所以是件好事。”
“最后,这件事能让土澳将军力调回国内,以免让他们的士兵在别国领土杀戮平民、用毒来诱【哔——】未成年女孩儿,那真是功德一件。”
“好吧。”
鹦鹉结束了这个话题——或者说,她想尽快结束话题。
“第二件事呢?”
“第二点啊……”
康德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大幅度移动脑袋。
“——喂。”鹦鹉翻白眼道,“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康德拔出头来,嘴角还有一点口水的痕迹,闻言讶然道:“我还没说呢,怎么就过分了,而且第二点还是之前你提出来的。”
“哪个啊?”
康德趁此机会完成了他的邪恶企图,脑袋又扎了下去。
他含糊道:“当然是干涉美帝大统领选举,把阿川搞下去,换老年痴呆的瞌睡乔上台,然后尤里掉他,让他作为美帝大统领,改变美军未来的建军方针、为我们提供便利,甚至使美帝的庞大军力国力为我们所用。”
“……你当时还觉得有点激进,要是被发现了就会很糟来着。”
“是的,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康德又抬起头来,正色道:“一直以来我似乎有些轻敌了,为了大家的幸福,确实应该激进一点,这都是为了凡世。”
“……”
玛蕾姬丝目光下移,一脸微妙:“你把这些都擦干净,说服力能强一点。”
“我的幸福,那也是幸福啊。”
康德从善如流,用脸去擦,一边擦一边说道:“我如果直接说,我要为了很多很多的这个而战,才叫有说服力吧。”
“……确实。”
随着康德越发放肆,玛蕾姬丝抬起下巴,露出纤细美丽的脖颈,望向操纵室的天花板,她说道:“那泰坦的事情怎么收场?”
“按照原计划,把这个假货炸掉,留点边角料给阿川。”
康德回答道:“总要让美帝尝到甜头,才会有动力去对付土澳那个深渊裂隙。再者,还能顺便白嫖一座研究基地——根据我朝跟美帝密谈的情报,阿川已经松口了,愿意在加麻大境内建立一个研究泰坦的科研基地。”
“基地名义上归我所有,美帝实控驻军、以为安保,允许加方和中方的科研人员加入,经费加美七三分,研究成果共享。”
“……既然已经谈好了。”鹦鹉脸上浮现红晕,神色越发不耐,伸手去推康德,“赶紧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吧!”
“不急,不急。”
康德口中说着,双手游移,从玛蕾姬丝的大腿和臀部向上,滑过细嫩纤美的腰肢,抵达毫无瑕疵的光滑背部,轻轻用力。
啪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幕。
紧束的胸衣解开搭扣,变得松垮的织物被迅速弹起。
浑圆美妙的峰峦再无约束,结实有力的结缔组织裹动丰盈的脂肪往复震颤,形成了绝妙美好的景象,诱人的形状被白色的蕾丝织物半遮半掩,在空气中划动着美丽的弧形。
康德欣赏着这一幕,直至这车完全停稳。
然后他抬头,表情严肃,对鹦鹉说话。
“富婆,饿饿,饭饭。”
然后不等对方回答,便猛然低头,用牙齿将那织物咬到一旁。
然后尽力张开嘴。
“草。”
鹦鹉想对这种行为发出怒斥和鄙夷。
可康德舔得太好了。
比土澳和日本加起来都好。
她只能下意识按住康德的后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
“……”
怎么说呢。
一个人的日常行为,通常能够反映出这个人的家教。
比如说康德从小就被教育,吃饭时要细嚼慢咽。
所以他即使很饿,吃饭也会吃得很慢、很优雅、很久,对于一个家教很好的孩子来说,这样是很合理的吧。
但康德虽然家教很好,但有一段时间远离了家人的教导,所以变得有些不礼貌,喜欢在吃饭时做别的事情,而且还不小心喷出了一些东西,导致自己的衣服和身体弄脏了,而且还弄脏了餐桌和桌布(咦),那他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清洁身体、并且好好清理餐桌(咦),也是很合理的。
总之,四个小时后,康德终于踏上了休伦湖畔的土地。
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整个人散发着圣人般的和煦笑意。
他从白雾世界中取出手机。
——之前在伪泰坦的控制室内,他的个人手机没有拿出来,毕竟天知道他的个人通讯终端有没有被监控,如果被美帝发现,他的手机定位跟泰坦的位置重叠,那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信号重连,手机发出嗡嗡震动。
康德点亮屏幕,微信信息映入眼帘,通讯人的名字,明晃晃的。
“王小满:方便说话吗,你在哪里。”
笑容立刻消失。
他站在原地,默然了足足一分钟,仰头看着天空。
突然用手机敲了两下脑袋。
“其实……”康德低声道,“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吧?”
时至今日,异界的天平上,已经落下太多的砝码。
如果是在以往,他见到小满的信息,会直接传送回家,在少女惊喜的笑容下敲开她的房门……但今天,他有些抗拒回去见她。
刚刚与鹦鹉完成了那样的承诺和商议,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康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此刻,天边已经亮起晨曦,在美国这边,已经是早晨四五点的时光,他直接回复道:“怎么了?”
这一次依然是秒回,快得让他心中微痛。
小满回复道:“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噩梦,又睡了几小时,醒来后就没事啦!真是奇怪,昨晚到底怎么了,很惶恐的感觉。”
她打字很快,又说道:“不过现在没事啦,安心。”
康德神色微动:“惶恐?”
“嗯……”小满写道,“反正有点不安……”
“……”
康德思忖片刻,咬了咬牙,暗叹一声,相位门回旋展开。
他踏入家中,开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小满笑着开门,丝滑的秀发垂落肩头:“都说了没事啦。”
那笑容让康德心中微微刺痛。
他进门之后,嘴上说道:“小心无大错,让我看看。”
忍住心中起伏的心绪,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精神力发散。
至尊法师格里芬的技艺中不乏探测邪恶、温养精神、守护灵魂的秘法,康德按照指南经验,检查着少女的状况。
波动正常,精神力活泼健康。
没有任何负能量入侵的迹象。
没有诅咒的迹象。
没有接触异种精神力的迹象。
精神状态……充满正向的反馈峰。
表现为愉悦、舒适、满足、甜蜜、幸福和安全感。
指向是……我。
康德心中掀起潮水般的浪涌,他微微咬牙,收敛灵魂的波荡。
眼中的幽光敛去。
然后他看到了小满的眼睛,灿如星辰,一眨不眨。
“都说了没什么事啦,刚刚是什么异能吗?”女孩儿笑道,“这么一想,有个超能力者发小还挺有安全感啊,做噩梦后比心理医生还靠谱。”
康德勉强一笑:“最近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除了昨晚莫名其妙的害怕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小满认真地想了想,又说道,“最近梦特别多算不算?我觉得只是最近修仙有点狠。”
康德问道:“什么梦?噩梦吗?”
小满脸上一红,目光游移:“不是……醒来后忘得差不多了,但都是很高兴很有趣的梦,跟噩梦完全沾不上边。”
康德面色古怪:“该不会是那种……”
“不是啦!谁会天天做那种梦啊!”小满大声反驳,又小声道,“梦里我好像很了不起似的,发号施令的样子,而且遇到了好事,一直以来的困难和危险似乎被解决了,所以很是松了口气……”
康德想了想,摇头道:“你的精神情况没什么问题,等我给你找个安神凝神的护符之类的东西带着,睡眠也会更好一点。”
“牛逼牛逼。”小满笑着说道,“我也算是抱到大腿了。”
大腿……
康德的罪恶感又多了一分。
小满兀自说道:“晚饭去哪里吃?小安下午约我,一起去?”
康德慢慢摇头:“有点要紧的事情去做,你跟她去吃吧。”
“……哦。”小满的语气有些失望,“你正事要紧,没必要为我跑这一趟。”
康德只觉得这次在小满面前,浑身都别扭,他勉强振作精神,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去帮阿川一个忙,拯救一下世界罢了!”
相位门绚烂展开,康德摆出平时的臭屁模样:“兴趣使然的英雄出发了!”
“——小心点!”
小满的声音传过了世界,萦绕在耳边。
康德屁滚尿流般地逃窜,甚至没去看还在洗澡的鹦鹉。
他重回休伦湖,拨打了通讯录上的号码。
现在是美国时间五点多,居然是秒接。
阿川粗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What’s-up?”
¥¥¥¥¥¥¥¥¥¥¥¥¥
PS1:这两天很不舒服,准备去医院看看,好烦啊……